病牀上的顧婉清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目光落在顧知沫身上的時候,卻沒有半分的情感色彩,拿掉氧氣罩,她冷笑一聲,“顧知沫,我被你害成這樣,你滿意了吧?”
因爲身體原因,她每說一句話,都會再控制不住地喘一下,“我死了正好。”
顧知沫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得倒是好聽,你有錢讓我做手術麼?”見顧知沫低垂着頭,顧婉清更加覺得諷刺,“對了,你可以出去賣啊,那樣你就有錢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顧婉清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顧知沫想說什麼,可顧婉清眼底的冷漠和厭惡就像一根藤蔓,纏住了她的腳踝。半晌,顧知沫冷眸微沉,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失了顏色的脣瓣隨之抖了抖,“好,我去。”
說完,顧知沫便轉過身走了出去。
顧婉清看着她離開的方向,目光久久都沒有移開。
……
本市的夜總會,從來不缺客人,形形色色,或享受,或發泄。
顧知沫有些不安,身上的裝束與這樣濃烈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顧知沫在原地停頓了一下,終於略顯艱難地邁出了第一步,眼角的餘光瞥見走廊上的工作人員,她緩了緩思緒,趨前幾步,走了過去。
“你好,我是來應聘的。”
那男人擡起頭,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將顧知沫上下打量了一臉,良久,卻只是嗤笑一聲,“抱歉,我們這裡不需要保潔人員。”
顧知沫低下頭,有些拘謹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再次擡眸時,眸子裡卻已是漠然一片。此時,身邊恰好有幾個衣着靚麗的女郎經過,她指了指女郎離開的方向,而後緩緩地開了口,“我不是應聘保潔的,我想跟她們一樣。”
男人冷哼一聲,目光停留在了顧知沫的胸前,他分明地看到了那裡的一起一伏,良久,他看着顧知沫道:“我帶你去見陳姐。”
顧知沫重新垂下眸子,縈繞在空氣裡的奢靡氣味,有點苦,她蹙了蹙眉,而後快速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推開門,顧知沫便看到了那個被喚作陳姐的女人,她斜倚着明淨的玻璃窗,冉冉升起的菸圈正纏繞着她的手指,她轉過身看向自己的時候,雙眼泛着讓人捉摸不透的顏色。
“陳姐,她是來應聘小姐的。”
陳思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那男人離開後,陳思的目光才落到了顧知沫的身上,自顧自地吸了一口煙,她才漫不經心地說:“把衣服脫下來。”
顧知沫一怔,下意識地想要逃離,可最後的一點理智卻將她生生地拽了回來,如果她不願意,顧婉清動手術的錢就真的沒有了。
想了好久,顧知沫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而後慢慢地脫下了t恤。
“身材不錯,”陳思對於她剛剛的遲疑頗有微詞,卻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將手裡的煙狠狠地掐滅,她看着顧知沫,漫不經心地問道,“接受出臺麼?”
顧知沫斂眉,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了一片暗影,思索良久,她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嗯,我,接受。”
陳思瞥了一眼她的方向,將衣服扔到了她的懷裡,“這裡所有的人都叫我陳姐,你也一樣,明天晚上七點,準時過來,我會給你安排工作。”
顧知沫點了點頭,很輕地說了一聲謝謝,而後才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