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熠出現的時候,距離白洛城開始收拾東西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一切準備就緒。陸琛熠俯身。幫顧知沫披上了一件厚一些的外套,而後將她整個人抱在了懷裡。
她輕地幾乎已經沒有了重量。陸琛熠抱地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地觸碰,會弄斷她身上的幾根肋骨。
顧知沫的眉頭微微地蹙起,瘦削的手指略顯僵硬地拽住了他的襯衫,不知道爲什麼。這種騰空的感覺她依然還是無法適應。
“洛城,”陸琛熠擡起頭。衝着白洛城所在的方向喊了一聲,“15分鐘後。公司召開緊急會議,你跟我一起去。”
白洛城點點頭,“我知道了,陸總。那顧小姐她怎麼辦?”
“我帶着。”
扔下了這樣的三個字,陸琛熠便抱着顧知沫自顧自地離開了,白洛城遲疑了一下。而後迅速跟上了他的步伐。
將顧知沫慢慢地放在了車的座位上,陸琛熠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看向顧知沫,而是從西服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恍若白瓷的手指在上面快速划動着。一道劍眉緊緊蹙起,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顧知沫就這樣安靜地看着他的側顏,見他眸色凝重,想詢問什麼,卻被他眼尾處折射地目光生生地堵了回來。
“我很好看?”手上的動作一滯,陸琛熠忽然就擡起了頭,眼底攏起了一抹深不見底的霧靄。
“不是,我只是想問你……”
話尚未來得及說完,便被陸琛熠打斷了。他傾斜着身子靠過來,欣長的身軀像一抹濃重的黑影直直地罩了下來。
“不好看?嗯?”
男人的呼吸,帶着麝香的蠱惑,全都灑落在了顧知沫的身上,她不明白,明明上一秒還在蹙着眉頭想事情的男人,這一刻卻已像精蟲附體,渾身沾染上了佔有的欲/望。
陸琛熠側身,單手撐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另一隻手在她白淨的臉蛋上輕柔地摩挲着,“怎麼,這樣的我也會讓你感到害怕?”
“我在想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形象,忽冷忽熱陰晴不定的金主,還是一個嚴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彼時的他,顧知沫有些招架不住,呼吸倏忽繃地緊了一些,骨感白皙的手抵在了他的胸膛處,她壓低了聲音說:“洛城已經走了,陸先生,你還是先跟上去吧。”
緩緩地勾起脣角,陸琛熠看着她,譏誚地笑了笑,手指忽然捏住了她尖細的下巴,脣猛地貼了上去,“我幫你解決了一些事情,總該拿點利息回來的。”
事情?
難道路子揚有關?
顧知沫忽然就想起了那條已經被她刪除了的短信,她擡眸,看了一眼陸琛熠,最終卻閉了口,什麼都沒說。
陸琛熠鬆開她,坐回了駕駛座的位置,汽車引擎發動,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陸琛熠的車就輕鬆超越了白洛城。
一前一後,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陸琛熠和白洛城便下了車,顧知沫跟在他們的身後,垂眸不語。
沒有多作停留,三個人快速地進了電梯。
“叮”地一聲,顧知沫突然被嚇了一跳,身子一個踉蹌,在她以爲自己會撞到身後冰冷而堅硬的牆面時,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上,她趕緊從他身上離開了。
“對不起,陸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斜睨了她一眼,陸琛熠並沒有說話。
從顧知沫身邊經過的那些工作人員幾乎都是板着一張臉,看起來陸琛熠的公司確實出了一些事情。
她以爲陸琛熠會將自己安排在某個沒有人的房間裡,卻不想陸琛熠直接帶着她去了會議室。
原本安靜一片的現場因爲一個女人的突然出現開始變得有些吵鬧,有兩三個人正把頭靠在一起交頭接耳,白洛城將手抵在脣角處輕咳了一聲,那種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的聲音便沒有了。
顧知沫坐在陸琛熠的身旁,有些不知所措,兩隻手一直不停地揉/捏着外套的一腳,察覺到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遲疑了一下仍是開口說道:“陸先生,要不然我去其它地方等你,我在這裡,恐怕有些不合適。”
陸琛熠側過頭,兩隻手出乎意料地鉗住了顧知沫的臉骨,“不用,待在這裡挺好。”
有幾個年長一些的股東及高層管理人員似乎有些不樂意,商量了一下,他們索性派出了一個代表,那代表佯裝鎮定地看了陸琛熠一眼,“陸總,今天的會議非同小可,你讓一個女人待在這裡,恐怕不合適吧。”
“沒什麼不合適的,”陸琛熠鬆開顧知沫,又淡淡地繼續說道:“如今不是古代,女人沒有干涉朝政的說法。”
“可是,陸總,這……”
“你還有其它意見麼,還是說對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你想對我有所交代?”
那代表小聲地囁嚅了兩句,聽到這樣的一句話後竟突然忘記了據理力爭,只能嚥了咽口水,選擇了沉默。
那模樣,讓人一眼就可以察覺到他心裡有鬼。
眸色稍稍地暗了暗,陸琛熠鳳眸微微眯起,而後審視般地將在座的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
半晌,薄脣終於開始一張一闔,只是聲音冰冷,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顫抖,“你們,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
現場死一般地安靜,所有的人都低着頭,佯裝無比認真地在思考着問題。
“公司的那份文件是誰泄露出去的,我想在座的每一位,心裡都已經有了答案了吧。”陸琛熠一邊說着,一邊從會議的長桌上端起了一杯溫水,很輕地抿了一口,而後又慢慢地放了下來,動作優雅之極,與他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還是沒有人開口說話。
陸琛熠向後,斜靠了椅背上,假裝漫不經心地閉上了眼睛。
在場的人終於忍不住開始低聲地竊竊私語,有人忍不住,直接站了起來,“陸總,在座的各位都是陪你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你現在因爲一份不相關的文件就來懷疑我們,未免讓旁人覺得太寒心。”
陸琛熠請嗤一聲,隨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緊接着,聲音娓娓道來,像是在講述一個不相關的故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扶着座椅的一隻手猛地加大了力道,那雙眼直直地逼上了方纔說話的那個男人,“最好自己站出來,不然我不介意將他送到公安局,我想,大部分的人都不想擁有一個淒涼的晚年吧。”
“可是,陸總,如果你沒有掌握證據,是不能把所有的過錯都加到我們身上的,”那人刻意躲閃了一下,隨即目光狐疑地看了看顧知沫,“陸總,紅顏禍水,說不定被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偷去了。”
顧知沫想要解釋,一擡頭,便對上了陸琛熠的目光,而後他又淡然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再次看向衆人的時候,陸琛熠的臉更加陰霾,“不了棺材不落淚,看來有人是存心想要跟公司過不去,”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緊接着咬着尾音問道,“你說對吧,王嚴爵?”
順着他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王嚴爵這個名字,似乎屬於那個開會之前率先發言的男人。
他低垂着頭,卻難掩驚恐的神色,兩隻手擺放在桌子上,正不安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連同那個一直咄咄逼人的男人也一起跟着敗下陣來。
“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隨你。”
幾乎透明的骨節開始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陸琛熠就這樣維持着同樣的姿勢,等待着那個人的回答。
似乎是終於經受不住,先前還在強調陸琛熠的做法讓人寒心的那個男人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陸琛熠,你以爲你是誰,我早就不服你了,沒那個能力就從這個位置上滾下去,後面有的是人才!”
“是麼?”陸琛熠慢慢地看向了他,手指稍稍地蜷着,彎曲的弧度將他話語裡的輕蔑之氣愈加加重了一些。
“我想知道在座的,除了你,還有誰對我不服氣的,”目光強硬地掃視了一圈,所有人的身體都不受控制地開始了瑟瑟發抖,“看起來好像只有你一個人啊,王嚴爵,你呢,你對我的看法是怎樣的?嗯?”
王嚴爵緩了緩心緒,然後顫顫巍巍地開了口,“陸總做事一向讓人心服口服。”
“姓王的,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現在怎麼能夠出爾反爾,將文件賣給敵對方的點子是你出的,你之前還……”
“你閉嘴,我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陸總,請你相信我,跟外人交易的人是他,我有視頻可以作證。”
“轟隆”一聲雷響,那個男人只覺得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了下去。
陸琛熠勾脣,“你虧欠的大概是補不上了,所以只能讓你接受法律的嚴懲了。”
“王嚴爵,我記得你今年應該有60歲了吧?”
“是,是的,陸總你沒記錯。”
“嗯,也差不多該退休了,”陸琛熠挑眉,“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