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下。
一盞又一盞的路燈明暗面交匯,交織出一場光線的盛宴,方爾和林森照舊坐在最後一排,她的一隻手被人捏在手心。
林森閉着眼淺眠,是不是的用自己帶着繭的指腹磨蹭一下方爾的手心,方爾被他磨蹭的手心癢癢,乾脆直接把他手攤開看看裡面那老繭。
男人的手很大,乾燥溫暖,指節修長白皙,方爾雖然沒有戀手癖,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林森的右手五個手指頭上都有深淺不一的老繭,透過粉紅色的血肉透過一層白白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沒有擦乾淨的玻璃。方爾忍不住的用食指在上面輕撫了一下,幾乎是下一秒,她剛剛觸碰的那根手指輕輕的收縮了一下,動作不是很明顯。方爾側頭看他,林森卻還是閉着眼。
“他手上怎麼會有繭?”方爾壓着聲音問坐在前面的Van道。
Van回頭看了一眼,視線落在兩人疊在一起的手上:“嗯,以前練吉他的時候練得。”
聞言,方爾下意識的想起那首讓自己心動的歌,那首歌他就是彈得吉他唱的,心念一動,側頭去看林森,林森不知道什麼之後睜開了眼睛,微微闔着,看起來懶洋洋的,注意到她的視線擡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你做模特的時候還練吉他?”興趣嗎?她興趣也很多,不過一般都是掛在嘴邊,比如她今天想學畫畫,然後看了幾頁別人的素描紙就放棄了。
“不是,前段時間長出來的。”林森說的是他手上的繭。因爲要轉型做歌手,所以那段時間基本日日夜夜都在琴房裡練琴,練得最多的還是吉他,鋼琴他從小就學過,那幾天也練了一下手。
沒有那些日日夜夜,也就沒有那一夜突然的躥紅,所有的成功都不是偶然。
方爾突然有些心疼他,心裡滿滿的話到最後只換成了一個擁抱,她把頭貼在他的胸口,小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腦海裡此時格外滑稽的想起了《超能陸戰隊》裡面,大白學着人類的動作安慰人的時候就是這樣拍拍人的肩。
車停下來的時候方爾還維持着這個姿勢,她扭了扭頭,嗯脖子有點酸,果然偶像劇都是騙人的。
“今晚留下來吧。”林森睜開眼,慢吞吞的說道,聲音不緊不慢。
“……啊?”什麼情況?難道是要把昨天晚上那沒有打完的一炮補上?
她腦子裡正在天人交戰,腦袋突然別人敲了一下,林森笑得一臉無奈的看着她:“我只是覺得你每天早上來來去去的麻煩,倒不如直接就住在這裡,我這裡還有一個房間,收拾收拾住應該沒問題的。”
“……”方爾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她忙不迭失的擺手:“不麻煩不麻煩”她好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寢室,方爾拎着行李箱上樓,打開寢室門就看見露露正一臉深沉的看着手機屏幕。
寢室裡沒有開燈,黑乎乎的,手機上幽暗的光在此時顯得格外刺眼,打在露露臉上,顯得她整個人油光滿面,要不是方爾心理素質好,估計此時就該叫出聲了。
“你怎麼還在寢室?”方爾驚奇了,這丫該不是真的被開除了吧?
露露恍惚這才注意到有人進了寢室,擡起頭一雙眼睛幽幽的看着她,也不說話,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方爾被她盯得心裡直發毛,縮了縮脖子開了燈,寢室裡一下子籠罩在明亮中,她推着行李箱往寢室裡走,一邊注意着盤腿坐在被窩裡面的露露。
她看着突然砸吧砸吧嘴,斜着眼:“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居然有生之年能看見你出現在微博大V上面。”
方爾一臉懵逼:“???”
露露一下子從蹦了起來,但是由於沒有控制好距離直接撞在了頭頂上的上牀,疼的哇哇直叫兩聲,然後抱着頭摟着手機忍辱負重的走到了方爾身邊,然後把手機攤開放在她面前。
“這是……我?”方爾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個穿着運動鞋牛仔褲和粉色衛衣的女孩,這張臉,嗯,還很眼熟。看服裝和場地應該是今天拍的,方爾早就做好了準備,也沒有太驚訝,故意裝得很厲害的樣子抖了抖腿:“怎麼樣,是不是想好了要跟着大爺我了?”
露露直接白了她一眼,又往前面翻了幾張:“你和林森是打算公佈戀情了嗎?”
她問的突然,方爾自己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林森也沒有提過,一時間有些答不上來,磕磕盼盼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覺得你們之間的那點小九九估計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露露又翻到了一張高清的圖,手指戳了戳手機屏幕上林森的臉:“你看看那眼神,嘖嘖嘖,是不是生怕誰不知道你們關係斐然?”
聽她說的煞有其事,方爾湊近細看了一眼:“有嗎,不是很正常嗎?”林森看她的時候眼神不都這樣嗎?哪裡不對了?
“這滿滿寵溺的眼神我都不敢看,真的,先別說這個,話說,”露露大哥大的口氣拍了拍方爾肩膀,“兄臺你知道自己又上熱搜了嗎?”
“……哈?”方爾這下算是驚呆了,上一次上熱搜,她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露露砸吧砸吧嘴毫不在意的說道:“也就是說你和林森之間鬧緋聞。”那語氣輕鬆的好像是在問她今天晚上吃什麼,說完又添了一句:“也不算是緋聞吧,睡都睡了。”
方爾在原地站了幾秒回神,然後掏出手機開始找自己手機裡那個叫做微博的APP。你說說她一個微博都不怎麼玩的人怎麼就三天兩頭上熱搜,這算是什麼事?
“對了,你們那個節目是下個月開播對吧?”
方爾不在狀態的點了點頭,都不知道露露再說什麼。
“我到現在都沒有一種真實感,你真的上《心動時刻》了?”露露的感覺一直都是飄着的,總覺得之前關於林森和方爾之間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可偏偏這場夢真真實實的發生在自己面前。
方爾已經聽不出來心思回答露露的問題了,網上早就已經炸開了。方爾又被罵了,怎麼難聽怎麼罵,甚至又有人開始翻之前那個帖子,而罵的主要方向是因爲她和林森吵CP。
網絡就是一羣人躲在手機背後,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我卻可以因爲片面之詞罵的人狗血淋頭,因爲一時跟風添了一句難聽的話,沒有人在乎被罵的那個人的感受,也沒有人關心ta的對錯,他們相信自己看見的,卻不知道自己看見的不過是別人想讓你看見的。
前段時間碰瓷和扶老奶奶過馬路的話題在網上火了很長一段時間,網友都在指責那些見死不救的人,方爾想起之前看見過的一句開玩笑的話,不知道是路人不上網,還是網友不出門。
現在的場景何嘗不是這樣呢,方爾嘆了一口氣很想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哪裡那麼容易,她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小姑娘臉色不怎麼好看,關了手機。
露露也瞧出來有些不對勁,心裡罵了自己一句,安慰道:“握草你傷心個啥,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一天閒的蛋疼沒事就在網上瞎比比。”
“嗯,我知道。”方爾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轉身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明明也沒有那麼傷心,可就是覺得委屈,委屈的不像話。
兩人僵持着,方爾喜感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伸手接起來。
“在幹嘛?”林森的聲音懶洋洋的,和平時那個她看到的一絲不苟的林森一點都不一樣,好像他只要沒睡醒整個人做什麼都沒精神。
他這一句話像是輕輕的在她的心裡碰了一下,方爾鼻尖一下子就開始發酸了,她仰頭吸了吸鼻子:“嗯,我在收拾行李箱。”
“回來玩手機了嗎?”林森試探的小心翼翼。
這一句話像是打開了所有的情緒閘道,方爾聲音忽的就帶了點哭音,細聲細氣的“嗯。”了一聲。
“嘖”那邊的人突然笑出聲來,“現在後悔了嗎?”
方爾不知道他在問什麼,腦子裡一瞬間閃過很多種可能,最後停留在她答應和他在一起這件事上,腦子突然有一瞬間的放空。
那邊的人像是隔空都知道她在開始胡思亂想了,笑聲又深沉了些:“我說的是你今天拒絕了我留宿的提案這件事。”
“……沒有。”方爾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露露,露露恰好也端起杯子撇過眼神,一臉我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
“好了早點休息吧,今天也很累。”
“……”她今天就坐在那裡看別人蹦極,哪裡累?不過還是乖乖的“嗯”了聲,掛斷了電話,心情較之剛纔的要好了些。
她還沒緩過神,露露突然站在她面前,一臉春心蕩漾:“雖然我覺得這麼說很不厚道,但我還是要代表廣大森林粉說一句:握草老公聲音好蘇啊!!!”
“……”方爾直接無視了她,手機又跳了一條消息出來,手機進了一封郵件。方爾點開,看了一眼發件人,嗯,這個ID該不會是發的垃圾信息吧,本來順手就要刪掉,可不知怎麼的,手一滑就點開了,是一個音頻文件。
露露從後面蹦了出來,一下子點了上面的音頻文件一下,方爾還沒來得及阻止,一陣柔和的琴音慢慢傾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