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街的精神支柱就是週會長,吳彬只是行政人員,他雖然掌控着珠寶街絕大部分的權利與行政能力,但是打到吳彬是沒有用的,只有把週會長這個頂樑柱給壓垮了才行,可惜,這個頂樑柱比我想象的要堅硬,他就是不倒。
“週會長,官司我們是一定要打的,這件事是一定要調查的,所有的過程都會公開透明的,你們的手段,我們還要在3。15上曝光,希望你配合我們!”
我聽着那些官員的話,就笑了,這件事已經上升到一個很嚴重的地步了,這麼大筆的欺詐案件,上面不會不管的,而且要曝光,因爲,翡翠現在的價值真的超過了他本身應有的價值,這個暴利的行業如果存在着這麼黑暗的幕後,是不會被允許的。
週會長說:“我配合,可以曝光,堅決把那些奸商清除出去,你們把我們珠寶街這二十年來所有的文件檔案都拿出來,交給他們,還有,讓所有的商人,都準備隨時配合調查,也敦促那些人,誰犯了事,誰去自首。”
“是,會長。。。”
我看着幾個秘書出去,我們都很驚訝,真的,陳發也很驚訝,我看着朱貴,他皺起了眉頭,這次我們聯手打擊珠寶街,很成功,但是週會長的這個反應,讓我們都沒有想到,真的,他連掙扎都沒有掙扎一下,完全放棄了抵抗,而且,還要配合,讓那些犯事的人自首。
沒有反擊,這不正常。
“週會長,合同上籤的文件是假一賠十,這是一筆天文數字,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們都會打官司,我請了十二位廣東的大狀跟你打官司,這件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的。”陳發說。
週會長看着陳發,說:“可以,我接受,請便。”
我們聽到週會長的話,有點訝異,我看着這個突然精神煥發,變得鬥志昂揚的老頭子,都有點詫異,他是有什麼辦法嗎?不可能的,珠寶街爛了,他不可能翻身的,或許,他只是不想死的窩囊而已。
我看着那些行政人員都出去了,跟着秘書去封存文件,週會長的律師也來了,他們沒有混亂,沒有任何慌亂,所有的律師都去跟他們的律師溝通,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樣,我以爲這件事會讓珠寶街大亂,跑的跑,逃的逃,在輿論上,我能徹底的壓制珠寶街,讓他們被口水淹死,但是他們沒有跑,反而。。。
反而激起了他們的鬥志。。。
週會長坐在沙發上,我們也坐着,陳發一言不發,朱貴只是抽着煙,我捏着手指上的戒指,週會長在打電話,過了許久,週會長才說:“幾位,我已經聯繫了電視臺的人,我會主動把這件事爆出去,剩下的,你們就不要操心了,準備打官司就行了,這個官司能打幾年,我也不知道,可能三年,五年,也有可能十年,也有可能會等我死吧,至於這個賠償款,沒有法院強制執行的那一天,我們是不會給的,我會一直上訴,抗訴,直到我把珠寶街身上的爛肉給挖出去爲止
。”
聽到週會長的話,我們都覺得麻煩,週會長不着急,反正是要打官司,他必輸無疑,所以他無所謂,輸了,上訴,反正有上訴的機會,這麼大的案子,這麼大的賠償款,光是文件交接轉移調查取證,都需要很長的時間,就如他說的,有可能真的要打十幾年。
只要法院不強制執行賠償,我們的錢,就沒有可能拿回來,所以,我們現在等於是花了二十幾個億買珠寶街的名譽,但是夠,賺了,非常賺。
陳發站起來,說:“週會長,你的算盤未免打的太精細了,我們要的不是錢,我就算是花一百億,只要能把你們珠寶街這塊招牌給摘了,我也覺得值得的。”
陳發說完就站起來了,他拎着箱子就出去了,朱貴笑了起來,說:“週會長,我敬重你是一個耿直的人,但是你們瑞麗珠寶街實在是太爛了,你許久不問事,或許並不知道這裡面的水有多深,所以,爲了保住晚節,我想你還是別管了。”
週會長說:“身在其位謀其職,謝謝朱先生的好意,但是我不能因爲個人的名譽,就毀掉一個行業的名聲與未來,這件事,並不是珠寶街的一件恥辱,而是整個行業的恥辱,我會承擔起來的,哪怕把我這身老骨頭給壓垮了,我也得扛着。”
朱貴聽了,很感動,說:“我朱貴狂傲,沒有佩服過什麼人,我就佩服你,得罪了老爺子。”
他說完,也拎着箱子出去了,我看着他們,我就知道,今天肯定是玉石俱焚了,這是最差的結果,但是我預料到了,所以,不可惜。
他們都出去了,只剩下我跟週會長了,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我顯得很尷尬,但是我問心無愧。
週會長問我:“你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與他們合作,來打擊我們珠寶街呢?”
我聽了就苦笑了起來,我說:“會長,我本來很信任珠寶街,我來買翡翠給我老婆,他們問我要五百萬,我連還價都沒有,直接要了,我那時候並沒有想到珠寶街會這樣,我出門之後,我才發現,料子是瑕疵的,以我們這樣的人,一開始有沒有瑕疵,我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所以,這裡面肯定有貓膩,我就回去找他們,但是,你們珠寶街的銷售一個個都是極爲厲害的高手,背後有大老闆撐着,不怕顧客啊,愣是不承認,最後,我一氣之下,就摔了那隻鐲子。”
聽了我的話,週會長點了點頭,說:“我終於明白,你送吳海那只有瑕疵的鐲子是什麼意思了,吳海還與我說了這些事情,他與我徹夜長談,跟我說了珠寶街很多的商戶經營問題,那時候,我相信吳彬,就交給他處理,但是顯然,他沒有處理好。”
“不但沒有處理還,還參與了,他一直要給我回扣,但是我沒敢要啊,他以爲什麼人都跟他一樣,爲了錢而活着。”我說。
週會長笑了起來,說:“不管你做了什麼東西,你都不會拿到這筆錢,直到我死。”
我笑了笑,我說:“週會長,你們靠吸人血來活着,而我活着,是靠五穀雜糧,不需要太多的錢,我也自食其力,所以得到與不得到,都是無所謂的事情,重要的,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錢,不能被你們這幫吸血鬼白白吸走了,我一向信奉一個原則,誰貪我的錢,我要誰的命。”
聽了我的話,週會長很滿意,他笑了起來,這讓我很奇怪,但是很快,他就問:“那你爲什麼還要接受加入我們珠寶街呢?爲什麼又要接受我的勳章呢?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嗎?這樣做,未免太不尊重我這個老人家了,畢竟當時,我是抱着百分之百的誠心邀請你的,相信,你也感受到了。”
我笑了起來,我當然感受到了,我說:“破而後立,廢墟之上的不夜城更有意境,如果出自我手,那就更美了。”
聽了我的話,週會長恍然大悟,他滿意的點頭,站起來,在房間踱步,我看着,有點奇怪,他爲什麼不生氣?爲什麼不憤怒?爲什麼不抱怨我,責罵我?畢竟我做了這麼惡毒的事情,把珠寶街的信譽全部都毀了,如果是吳彬的話,這個時候應該跟我拼命了。
我看着週會長,不知道這個突然精神抖擻的老人在想什麼,有點可怕。
過了一會,週會長說:“你的做法,我認同,很有個性,我也接受日後你來整理這片廢墟,因爲是你造成的,我也相信,你有能力,但是我很心疼一件事,啊海。。。”
我看着週會長眼睛通紅,居然哭了出來,我感覺到了他的傷心,但是我很詫異,珠寶街都要毀了,我都沒有看他落淚,但是說到吳海,他居然哭了。
“阿海是個好孩子,他也從未得罪過你,更是幫助過你,爲什麼,你要恩將仇報呢?”週會長壓抑着憤怒說。
我站起來,說實在的,良心有愧,我說:“阿海的死,跟我無關,如果可以,我寧願他好好的活着,他是個正直的人,也是我的朋友,他的死,我同樣難過,而且憤怒,然而,這一切的結果,都因爲他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週會長看着我,走到我身邊,把我胸口的那塊徽章上的血跡擦了又擦,我看着很奇怪,他說:“但願你的良心是過意不去的,往事如風,雖然不情願,但是我還是必須讓他被風吹走,我會努力扛着的,爭取,在你來接手的時候,能做的更容易一點。”
他的話,讓我很詫異,我看着他把我的徽章擦的乾淨之後,就步履闌珊的走了出去,我看着那背影,良心第一次被刺痛了,我在對付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是嗎?我握緊了拳頭,我有私心,我承認,但是現在這份私心受到了譴責,讓我很難受,而他的大度與智慧都讓我感到了羞愧,如果正面絕對,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老會長果然是老會長,他在賭石界是個傳奇不是沒有道理的,但是這就是人生,慾望不同,決定了道理就不同,不管怎麼樣,我會用我的方式來創造一個新的珠寶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