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闆的死,是意外,我雖然內疚,但是不會過分記在心上,對於陳發,我也只能說,有仇必報,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陳發的力量,比我想的要強大的許多,他能找人在安保這麼嚴格的珠海,悄無聲息的,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就砍死了沈老闆,又能讓聯繫我跟香港那邊的人畢叔閉上嘴,所以,他是兩岸三地通吃。
我捏着手指上的戒指,坐在車裡,一言不語,陳發很厲害,一個在翡翠市場上經營了幾十年的人,不是我這個小毛頭能比的,我有的優勢,也只有貨源而已。
對於在緬甸開礦,陳發爲什麼不去?並不是因爲他沒有錢,沒有人脈,因爲他深深的知道,開礦是一個無底洞,就跟賭石一樣的,賭石就是一個坑,一個見不到底的坑,你會賺錢,但是通常,賭石的人,輸的比賺的多。
我一晚上沒有睡,跟他們兩個在車裡坐到了天亮,人,還是我們三個人,但是幾年的磨礪,讓我們三個人都改變了,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大堆的傷疤,按照道理說,我們應該成長了,成熟了,但是有時候還是幼稚的可以,還是沒有退掉那股稚嫩的氣息,想事情,想人,有時候還是以自己的想法爲主,而忽略實際。
我看了看時間,就打開車門,他們兩個醒過來,跟我一起下車,我們朝着四聯玉器大樓去,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雖然是小事一樁,但是如果能看的懂的人知道,這不是小事,而是極爲有手段的事情。
陳發是個有手段的人,這手段雷厲風行,讓你想不到,而又果決乾脆,讓你輸的連北都找不到。
這一句,我又輸了,加上緬甸那塊原石的事情,我被他連下兩城,實力高低,可見一斑。
我到了玉器大樓,坐上電梯,我們三個朝着陳發的辦公室走,很快,我就到了辦公室,秘書看到我,就過來給我開門,看樣子,陳發已經準備好了。
門開了,秘書讓我進去,我走進去之後,他們兩個在外面守着,在辦公室裡,我看到了兩個人,陳發,黃槐,兩個人在吃早茶,我說:“陳先生,黃先生。。。”
我打了聲招呼,兩個人都擡頭看着我,陳發把筷子放下,用茶漱了漱口,黃槐沒有看我,依舊吃他的東西,廣東人對吃的非常講究,尤其是早茶,我看着桌子上,放着很多精美的廣東早點,很美味,但是我沒有任何食慾。
氣氛有點冷,事至如今,我居然沒想到,我居然還有今天,居然還要像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一樣,站在兩位大佬的面前,等着他們說話,所以,什麼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今天才算是領教了。
“人性最大的諷刺是什麼?就是,我把你當人,但是,你自己卻做了畜生。”
我聽着陳發平淡的說着,心裡很刺痛,他當然是在罵我,我看着陳發,我沒有說話,他把擦嘴的毛巾放下,坐在辦公椅前,說:“坐吧。”
我點了點頭,就坐在沙發上,黃槐走過來,拿了只煙給陳發,然後兩人點着,抽了起來,我看着兩個人的樣子,很悠閒,心裡就很憋,那種感覺,像是輸了要任人宰割一樣。
“邵飛,我一直都把你當自己家人看待,但是,你呢,總是跟我唱反調,做一些,讓我不高興的事情,以前,我總是覺得,放縱你一點,讓你保留你的天性,讓你能創造出更多的奇蹟,但是現在我覺得應該收回了。”陳發說。
我一直對於陳發的看法都錯了,他一直都把我握在手心裡,脖子上給我栓一條鏈子,我之所以能跑的那麼遠,是因爲他沒有收鏈子,現在,他收了鏈子,我就被拽回來了。
而至於是做狗,還是做人,全看我自己的選擇,顯然他前面更願意讓我做人,但是。。。。
“東南亞的市場,都是我們廣東跟瑞麗控制的,雖然有點小魚小蝦在蹦躂,但是壞不了我的大事,你的料子,只能賣給我,別人不行,如果你還是不同意我的話,我們可以在較量較量。”陳發說。
我立馬說:“不用了陳先生,我們可以去盈江看料子了。”
“呵,有意思,你最大的優點,是不較死勁,見風使舵也快,你現在估計也知道,我們四大家族能在廣東立足幾十年,就不是你能撼動的,李宏跟我們之間的關係變糟糕,並不是你有多大本事,而是他的野心太大了,你就是利用了他的野心而已,但是,對於我們而言,這沒什麼,我們再怎麼打鬧,我們還是一家人,不會分家的。”黃槐平淡的說。
我聽着,就苦笑了一下,我沒說什麼,陳發把菸頭掐滅,說:“別的就不多說了,料子,我給你兩百萬一公斤,但是要切,對半切,我們只要明料,只要冰料,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我沉默了起來,我心裡不服氣,但是,沒辦法,我現在必須要隱忍。
我深吸一口氣,我說:“你要跟我一起,把瑞麗跟廣東,以及整個亞洲的翡翠市場拿到手的事,還做不做?”
聽到我的話,陳發跟黃槐都哈哈大笑起來,兩個人笑的肆無忌憚,像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一樣。
我坐在椅子上,低着頭,心裡很窩囊,我知道,這句話一說出來,就說明,我已經認輸了,低頭了,所以他們在肆無忌憚的嘲笑我。
過了一會,陳發停止了笑容,指着我,說:“你啊,有點小聰明,算數,當然算數,這是你來這裡唯一想要我答應你的,你害怕我跟珠寶街現在當家的那個娘們聯手,到時候,你就等於陷入了兩架馬車的中間,要麼被撕扯成兩半,要麼掉下去,被碾壓成渣。”
陳發說的對,我就是怕,周瑤是個意外,我沒想到他能有這樣的手段跟魄力,也沒想到,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我也錯誤的估算了週會長培養出來的人品德。
就如陳發說的那樣,我把他當人看,但是他卻自己選擇了做畜生。
陳發又點了一顆煙,沉默了一會,說:“我不跟女人合作,你說我是歧視女性也好,看不起她也罷,反正,我是不跟那樣沒有遠見的丫頭片子合作,她不如你,沒有遠見,爲了儘快的把你趕出珠寶街,居然來找我聯手,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你被趕出來之後,珠寶街會有什麼變化,也沒有估算好你的能力,更沒有考慮到將來,以及整個市場,她呢,就是在搞政治鬥爭,是很可怕的,雖然,她能代替你,但是卻永遠沒有辦法融入我們,畢竟,我們不是一家人。”
陳發的話,讓我皺起了眉頭,我看着他站起來,走到窗口,我說:“下一步你想怎麼樣?”
陳發笑了一下,說:“幫你,把他趕走。”
我聽了,就覺得奇怪,我說:“現在,估計珠寶街那邊已經要把我開除會員了,你還怎麼幫我把他趕走呢?珠寶街,並不是一個你能隻手遮天的地方,如果你能做到,也不會讓我在那裡打拼了。”
“邵飛,你高估了人性,低估了人的卑劣,你記住,商人的本質,就是唯利是圖,你上學,應該學過,我告訴你,如果我們手裡這批料子,在東南亞市場打開了銷路,能夠賺大錢,但是珠寶街卻買不到這種料子,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樣?”陳發問我。
我皺起了眉頭,我說:“着急。”
“不,是懊悔,因爲,這批料子曾經在他們眼前出現過,而且,唾手可得,但是因爲某個人搞政治鬥爭,把這批料子給錯過了,所以他們懊悔,會憤怒,當憤怒到極點的時候,他們就會尋找一個突破口,來發泄自己的情緒,這個人是誰,你想過沒有?”陳發問我。
我站起來,心裡已經猶如明鏡一樣了,我說:“是周瑤,雖然我知道,這一場政治鬥爭,是他們一起發動的,但是,當所有人要找一個替罪羊的時候,周瑤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哼,玩政治,她還嫩了點,只考慮眼前,不考慮以後的人,我是不會跟他合作的,眼皮子淺的人,最終會死在自己的眼下。”陳發笑着說。
我點了點頭,陳發是個老狐狸,絕對的老狐狸,他對於大局的分析,對於人性的把控,都超過了我。
我說:“受教了。”
黃槐站起來,說:“要學的地方多着呢,但是,首先,你得有家底,人出來做生意,不能沒有家底,底子厚的人,纔不會被束手束腳,所以,你再考慮考慮吧,四大家族,是你不二的選擇,我們的家底有多厚,是你永遠想不到的,你看看何川,他一敗塗地,回來之後,照樣東山再起,年輕人,聰明是有的,但是不要瞎聰明。”
我點了點頭,我說:“知道了,我現在回盈江,把該處理好的事情,都處理掉。”
陳發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我離開了房間,解開自己的領結,深吸一口氣,媽的,緩過來了,哼,那就走着瞧,我看你們有多少家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