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相較於水烈的突然出宮,丞相關山河在得知消息之後並沒有出面阻止,相反地主動接下了所有政事。對於此舉動,大多數的官員持反對票,無奈他們的反對並沒有讓這水國最高的兩位掌權人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在踏出皇宮後,水烈沒有理會段海生的安排,策馬向前,直奔宇國。跟在水烈身旁的劉遠早就習慣了水烈這種做事不要命的風格,他身後的幾個侍衛也適應了。除了這進宮做了太監的段海生,他原本以爲水烈只是出宮散心,可現在看來,這哪是散心,明明就是玩命嘛!纔不過一天的功夫,他們就已經快到邊界了,這樣的速度,他是有苦說不出啊!

扯住繮繩,望着這水宇兩國的交界線,水烈心裡是感慨良多,他沒日沒夜地狂奔至此,可真到了這裡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繼續往前。

“皇上,前方就是邊界了,皇上是打算……”瞧見水烈緊皺的眉頭,劉遠把想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水烈神色複雜,他怕自己再一次空手而回,又怕真的見到她後,她會拒絕自己。相見的場面他真的想了不只一回,可是每一回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畫面就悄然而止,再也續不上來。

“劉遠,你說她是否還等着朕去接她?”

“皇上對林姑娘深情厚誼,林姑娘理當不會辜負皇上的心意纔是。”對於林朵兒,劉遠並不瞭解,甚至起初的他是厭惡林朵兒存在的,若不是有關山河在,他直到現在都還是保有以前的想法。不過,現在他已娶妻生子,對於人情事故看得比以前深得多,有些無奈不知道的時候,會輕易地說別人的不是,可一旦自己經歷過後,纔會發現有些事情縱使自己不願意,它也一樣會發生。

“是嗎?只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心!我們走!”

林朵兒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宋濤等人,連死的心都有了。她是樂觀,更是頑強,可是這場面,她可不覺得一聲尖叫過後,就會有人從天而降,救她於危難之中。

“你不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嗎?跑快一點啊!”小手上還未好的傷口此時變得更加猙獰,鮮血更是以一種殘酷的美染透了粗糙厚實的繮繩。林朵兒從腰間掏出一顆藥塞到嘴裡,若不是有這個,她根本不可能堅持到現在,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初,當初她就該找暗影多要一些防範未然了。

“美人兒,你逃不掉的,就算你的馬兒再好,也好不過我這重金購得的汗血寶馬。”宋濤看着越縮越小的距離,得意地哈哈大笑,說實話他挺佩服這小美人的,身體明明不好,卻能堅持這麼久,若是一般女子恐怕早就認命了吧!“別再掙扎了,下馬跟本公子回去,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照樣迎娶你做正室。”

宋濤那種恩惠般的語氣聽在林朵兒耳朵裡那真叫一個火,想她身邊優秀男子無數,怎麼就叫這麼一個不知羞恥,又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得逞呢!靠!要她嫁給他,她寧可嫁給一隻豬。

“你別做夢了,即使今天我從這馬上摔死,也絕不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MD,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她是病貓了。

“哈哈……,夠辣,夠味,我喜歡!”

“喜歡你個頭,宋濤,你最好不要栽在我手上,不然我真的會讓你嚐嚐什麼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下場。”藥效似乎又到頭了,身上的力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林朵兒真沒想到自己會落得今天這種下場,她真的好恨,恨自己的身體爲何如此沒用,恨老天爲何對她如此不公,恨爲什麼她還沒來得及見到水烈就這樣結束自己的一生。

對,她可以原諒東方飛,亦可以接受他的存在,可是爲什麼人之將死,她想到的人會有那麼多。原來,她並不是薄情,只是把感情壓得太深了。

馬兒還在急速地奔跑,地面上的一切都快速地往身後過去,風兒依舊在耳朵呼嘯,只是現在的她再也沒有機會去欣賞這一切了。也好,她若死了,他們的生活必然會回到從前,東方飛可以忘掉她,然後繼續做自己的風流帝王;暗影也不再苦惱於她的歸屬,繼續當他的冷情大夫,看盡天下人的戲;冷易寒也不再痛苦,他會帶着他的手下繼續做他的冷麪殺手,賺他的錢;至於水烈,他該是出人頭地的帝王吧!他該站在高處,運籌帷幄,受人敬仰啊!

沒有了她,一切都將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沒有了她,所有的人都將會過自己該過的生活,不再痛苦!

只是,她的孩子,她的浩宇,她的無憂,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她想再爲他們努力一把,可是她連指尖都無法再彎曲,若是從前,咬咬牙也就堅持過去了,可是現在她堅持得太久,久到再了沒有任何力氣去繼續了。

“宋濤,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敗在你這種人手下,我很不甘心,可又無可奈何!”鬆開手的那一瞬間,林朵兒笑了,笑得如春花一般爲燦爛,炫得讓所有人都只顧着欣賞,而忘了去救她。

嬌小的身子在那一刻以一種近乎於毀滅的方式墜馬,待宋濤醒悟要去救她的時候,人已經落地,看着她的身子在地上翻滾,看着灰塵沾滿她的身子,看着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哪裡,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鮮血自她完美的凌脣邊不斷地往外涌出……

宋濤就這樣看着,一動未動,等到其他人追上來時,他突然放聲大笑,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也不自知。等他笑夠了,目光沒有再落在那躺在不遠處的嬌軀上面,也沒有讓人去看她的死活,他只是大掌一揮,輕聲道:“我們回去!”

風揚起,沙塵若風屏一般再次張開翅膀,不一會兒,這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一人一馬。

冥冥中,也許是天註定的。

人生中,又或者巧合無數。

水烈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要放棄官道改走這條已經有些破舊的道路,若不是他這般鬼使神差,是不是他心中永遠會留着一個想念,等待着她歸來。剛開始,離遠了看,他以爲有人躺在地上休息,那馬兒在身旁守護,好奇地多看了一眼,發現這人的身形跟記憶中的那抹倩影竟有幾他相似,鬼使神差地策了馬,朝那邊靠近。

“皇上,你這是……”

“沒事,朕就是想去看看什麼人在這個時候還有閒情躺在這草地上休息。”

“是!”劉遠神情嚴肅,他見過各式各樣搞刺殺的法子,眼前的這一幕但願只是一個巧合,非他所想。

那一定是巧合!

水烈看到那略顯髒亂的小臉,那深深的熟悉感讓他的心慌,站在原地,他竟害怕上前,“劉遠,你去看看,躺在哪人是她嗎?”

“皇上,這不可能,林姑娘怎麼可能在……”劉遠依言上前,話語裡帶着一些不信,可當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所有的話都哽在喉間,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小心地望了一眼臉色刷白的水烈,劉遠突然想難道愛到深處,就連對方出現,他們都會有心電感應嗎?

“是……她吧!”聲音顫抖,水烈的眼裡涌出淚水,整個人好像在一瞬間老了十幾歲。

“皇上,請節哀!”除了說這個,劉遠也沒有勇氣去看她到底是死還是活。

“怎麼會這樣!”跌跌撞撞地上前,水烈一下子撲倒在她的身旁,大聲地呼喚她的名字,可是喊了半天,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縱使水烈再想安慰自己,可眼前的狀況也讓他不得不懷疑。少有人煙的道路,凌亂的馬蹄印,一動不動的安靜,仿若死去一般的寂靜……

他強迫自己鎮靜,伸出一隻手,顫抖地放到她的鼻子下……

還有,還有微弱的呼吸!

這個發現讓他心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的身子,以內力護住她的心脈。“劉遠,快,她還活着,她還活着,快,快去找大夫!”

“啊!是,皇上……屬下……屬下馬上就去。”這種意外的答案怎麼能讓人不驚喜。

有些時候,權力是必須存在的,若不是擁有權力,奄奄一息的林朵兒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得到救治,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得到那麼多名貴的藥才。

“她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回皇上,這位姑娘的心肺受損有淤血,又傷了筋骨,能保住性命已經是很容易了。”剛被官兵帶來的時候,說什麼爲皇上辦事,嚇得他手腳發涼。原本接觸到病人時,他還以爲救不活了,哪裡知道這裡的藥材之齊全,不得不讓他驚歎啊!最主要的是這位姑娘活過來了,不然,他覺得自己脖子上的腦袋隨時都有搬家的可能。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來?”只要還活着就好!

“這個草民也不能確定,快得話也許三天,若是慢得話有可以好幾月也不等!”這摔到頭的事,怎麼可能說得準。

“知道了,你下去吧!”不要太強求,上天能讓她撐到自己到,已經是對他們天大的眷顧了。

宇國皇宮內,林朵兒走後,東方飛走進裡屋看着抱在一起,笑得十分開懷的孩子,突然發現自己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他們的關心太少了。

“浩宇,無憂,什麼事情讓你們這麼開心!”走到他們面前,抱住他們的身子,讓他們坐到自己的身邊。

“父皇,母后回來了哦!”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東方飛撫着東方無憂的手頓了一下,他僵着身子盯着身旁的東方浩宇道:“什麼時候的事?”

他不明白爲什麼她回來卻沒有想過去看自己一眼!

“母后剛走,父皇剛纔沒有遇到嗎?”東方浩宇一臉的奇怪地看着東方飛,不解同一個大門爲什麼他們沒有遇到。

東方飛想起剛纔進來時一閃而過的影子,他原本以爲是自己的錯覺,難道?想到這,東方飛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皇上,發生什麼事了,皇上?”李得海在後面追着,叫着,卻無法讓東方飛回頭。

東方飛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漫無目的地四處尋找她的蹤影,無奈佳人已走遠。癱坐在地,毫無形象的東方飛抱着自己的頭,心裡好恨自己爲什麼要心不在焉,爲什麼在發現那抹身影時不及時攔住她呢!

那個傻瓜一直都是感情被動的人,若不適當地給她一定的壓力,她會一直這樣遊蕩在中間,拿不定主意。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看着坐在地上東方飛,李得海可是嚇得手無足措,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了。

“李得海,扶朕起來!”也許他該去問一下兒子,她都說了些什麼。

“是,皇上。”

東方浩宇明顯是偏着東方飛的,他覺得若是東方飛贏了,那林朵兒就會永遠不會再離開他們了。所以,東方飛問他的時候,他把林朵兒所說的話一句不少地完全複述給東方飛聽。

“事實上就是這樣,父皇,你說母后會回來嗎?”

“會的,她一定會回來的。”東方飛相信既然她想去要一個答案,那麼就證明她終於要在他們之間選擇一個了。據他知道的消息,水烈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如此這般,她是不是會遵從她一慣的想法,放棄這份感情呢!“浩宇,父皇要去親自把你母后帶回來!”

有些東西若不主動去爭取,他怕即使偏向於自己的也會一下子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