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寒玉的傷勢很嚴重,兵荒馬亂隨時都有可能起戰事的濱邪顯然不容讓長久地留在這裡養傷。儘管有太多不捨,尹雲初只能選擇儘快地和諸葛寒玉回京都。
送走尹雲初後,風含影便一直留在子齊的營房中與他們商討反攻楓城時必須着手打造的兩種新型武器。一種是熱氣艇,一種是儻。不用多說,這兩種東西的製造方法自然是尹雲初教給風含影的。子齊、王蒼、張利、宋之鄂和副將葛長青等人都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來風含影的武功修爲不是他們等人所以及的,再加上他又是尹雲初囑咐留下來幫忙的,他們對風含影的態度也熱情了許多。
“什麼?這玩藝兒能飛?”張利指着熱氣艇的構造圖,滿臉不信地瞪着風含影:“它既不長毛也沒翅膀,雜飛啊?”
風含影沒有尹雲初那麼好耐心跟他講熱汽膨脹的原理,嘴角一扯淡淡道:“造出來就知道了。”
子齊等人忍不住面部抽抽,這姓風的什麼都好,就是太冷了。要不是他還能呼吸,冷不丁地給他“凍”一下還以爲他是從哪座冰山跑出來的千年冰屍。
葛長青對面前這兩樣東西也看不太懂,熱汽艇他就不說了,他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尹雲和風含影知道它是個啥玩藝兒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三個人看懂。倒是另外一樣東西,他看出來是一種作戰的武器,就不知道有什麼用:“能麻煩風兄告訴我等兄弟,這造型奇特的槍有什麼特別的用途嗎?”
“雲……我義弟說它叫儻”風含影微微停頓了一下,將眼底涌上來的思念深深地藏進內心最深處,回憶着尹雲初在給畫這張圖時一邊講解的樣子,按照她的原話說:“瓊遼人自小生活在草原上,善長在馬背上作戰。而儻‘山’形帶倒刺的設計正好可以用來勾傷馬腿,習武之人直接勾倒敵人的戰馬也有可能。放倒他們的馬就等於取了他們的一條腿,而它的重量幾乎和普通的槍相當,這對不太善長馬背上作戰的大錦士兵來說很有利。
”
衆人聽罷眼睛不由得一亮,瓊遼人多數打馬作戰點盡了居高臨下的優勢,有了儻這種武器,大概騎馬就要變成瓊遼人的惡夢了!
宋之鄂大笑讚歎道:“妙啊!沒想到尹兄弟對武器的見獨也頗爲獨道。這儻就已經如此神奇了,真不知道那熱氣艇造出來會有多大的威力,空軍?空中的軍隊,哈哈!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啊!”
風含影低垂下眼瞼,想着尹雲初所描述的那個叫做二十一世紀的世界。她說熱汽艇在她們那個年代已經基本初淘汰,偶爾有人用也是用來遊玩觀光。人們能坐飛機在天上飛行,也能坐潛艇在深海里探險旅遊,以後甚至還能坐着太空船去月亮和星星上面……
他極力去熟悉那個世界,或許只是爲了更貼近和了解她,又或許是爲了一份不能確定的期待。
她和諸葛寒玉現在大概已經抵達京都了吧?
風含影默默擡眼望向營房門外浮着幾朵白雲的湛藍得像一面鏡子的天空,尹雲初曾經指着這樣的天空對他說:“這天藍得不像話,真想撿塊板兒磚砸碎它。啊,對了,你們這裡沒有板兒磚。”
“那雲靜得多假啊,多少也得動一動吧!”
“我其實蠻討厭大晴天的,太陽太明亮天空太乾淨,讓人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可我沒做什麼壞事啊,爲什麼會心虛呢?”
她說這些話時候細長的柳葉眉總是一翹一翹的,表情機靈俏靈可愛極了。
屋裡討論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子齊甚至已經發動人去尋找濱邪附近方圓十里的能工巧匠了。而風含影總融不進這樣的熱鬧之中,沒有她的地方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風含影低嘆了一聲丟下一句“你們繼續,東西做好了再來叫我”,起身走出軍營往客棧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都不曾擡頭,更不曾擡眼。
一向對天氣沒有任何感覺的他好像也不太喜歡這樣的晴朗的天空了,如她所說,太陽將他的
思念照得太過明顯。
“阿嚏、阿嚏!”
正駛進京都北門的馬車傳來一聲緊過一聲打噴嚏聲。
尹雲初情緒低落地揉着鼻子低喃:“一定是風大哥又想我了,我也好想他啊。”眼神不經意溜過躺在馬車裡不曾甦醒的諸葛寒玉,她有些恨恨地咬牙:“都是你,大笨蛋,次次開戰都自己往前衝,真搞不懂你是將軍還是士兵?偶爾往兄弟們後面躲一次會死啊!害我這麼內疚,還要把風大哥留在邊塞替你守城!”
風大哥……
手裡握着胸口一個粉色的錦囊,忍不住將它湊近脣邊輕輕吻了吻,她的臉上浮起一片溫柔。這錦囊不是什麼上等繡品,只是不懂繡工的她彆扭生硬地捏着一根針,以戳破手指N次爲代價縫好的一張手掌大小長方形的布片罷了。錦囊邊上毛邊茸茸不說,針角還歪七扭八的,要不是裡面裝着風含影的一縷頭髮,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想丟掉。
錦囊一式兩份,風含影身上戴的那個裡面同樣也有她的一縷頭髮。雖然兩人相互替對方戴上時什麼也沒說,但他們心底都明白,這就是他們的訂情信物了,不到人亡情滅那一刻不能取下。
昏迷中的諸葛寒玉似乎聽到了京都街上一個獨特的賣糖糕的叫賣聲,似乎在什麼時候有人曾天天帶他來這裡買糖糕吃,那個人好像是孃親,只是臉已經記不清了。
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看見尹雲初手捧着一個粉色錦囊溫柔出神的樣子,眉目間皆是情。諸葛寒玉彷彿看見她擡眼衝他盈盈淺笑,那笑容那樣美麗,恍若一回眸間發現世間的百花全都開了,奼紫嫣紅的遍地都是。
這也是他夢裡的場景,他和尹雲知心相守的幸福,兩個人的。
諸葛寒玉甜甜地勾起陽剛帥氣的脣角,像個純真的嬰兒彷彿是出自本能極其虛弱而又無限依戀喚了一聲“雲”,修長的手指淺淺摳住尹雲初的一片衣角。來不及看清她的眼睛,他便又昏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