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帛走進寢殿的時候,蘇美人臉上的蘊怒還未及消退。
看見玄帛來,蘇美人有些錯愕,按蘇赤哈的消息他這時候應該美人在懷纔對,怎麼有空上她這裡來了?
不過,儘管這樣,蘇美人心裡還是有些高興和希望翼——玄帛以前也有因爲形勢所逼而納進的妃子不是嗎,也許這次不過和以前一樣,那個女人根本不足爲懼。至於爲什麼動用皇后規格的橋子,可能只是一時考慮那女人背某個人的面子而已。
“皇上,您怎麼來了?”
蘇美人心裡猜測着,趕緊堆起千般笑容親暱地迎了上去。
玄帛似笑非笑地看着蘇美人,語氣十分溫和地說:“怎麼,愛妃不歡迎朕嗎?”
蘇美人將半個身子膩在玄帛的臂膀上,嬌滴滴地橫了玄帛一眼:“臣妾怎麼會不想皇上來呢,妾可是日盼夜盼着呢。”
“哦?”玄帛大袖一揮,摟着蘇美人開心地說:“既然愛妃這麼掛念朕,那朕今晚就在愛妃這裡歇下了。”
蘇美人心中大喜,心裡壓着的一塊大石頭也終於放下了。
——看來,那個女人果然只是皇上因爲形勢所逼而接進宮來。這次可是父親大驚小怪了,皇上寵愛的始終還是她蘇美人。
玄帛仔細地留意着蘇美人的每一個表情變化,脣邊漸漸浮起一抹滿意的微笑。這個女人雖然藏得深了些,至少還沒有超出他的掌控,他喜歡這種掌控他人而人不自知的感覺。
夜色漸晚。
皇城外最高處的屋檐上,風含影仍然像一杆筆挺的風向標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那裡。
他的腦子裡似乎一片空白,又好像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任何東西都再也擠不進去。而他的心卻是一團模糊,空蕩蕩的找不到彼岸。
宮凝香遠遠地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試探着接他。可是直到她走到了他的身邊,他仍然無所察覺。這對於風含影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喂,你不想活了嗎?”
宮凝香有些生氣,揮手向風含影的肩膀上拍過去。
風含影像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似的輕鬆閃身躲過,他冷冷地看了宮凝香一眼沒說話,繼續回頭定定地看着那座雄偉壯麗的皇城。儘管他滿眼裡只能看到高高的城牆,可只是這樣看着,他的心彷彿就能夠因爲感覺到她的存在而無比安寧。
宮凝香見風含影躲過了她的偷襲不怒反喜:“原來你知道我來了啊,我還以爲你爲了什麼人失了魂呢……如果是那樣的話……”後面的話宮凝香沒敢說出來,她嘻嘻一笑問:“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在這裡看什麼呢?”
風含影悄悄皺了皺眉,他從來不知道幽浮宮的少宮主是這麼聒噪的女子。
“你不需要知道”
風含影轉身,不想再呆在這個已經失去清淨的地方。他在心裡默默地對深鎖
皇宮的尹雲初說:“雲初,雖然你這樣選擇,但我不想就這樣放棄,不管結局如何。”
宮凝香趕緊跟了上去,一蹦一跳地笑着追問:“哎,你別走啊。那轎子裡坐的到底是什麼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沒有什麼親人呀。”
風含影沒搭話,腳下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宮凝香跟得有些吃力,但她還是很堅持地衝着他的背影喊:“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查,哼!”
風含影聞言停了下來,目光帶着殺氣地盯着宮凝香一字一頓地說:“你最好不要有這個念頭,除非你想幽浮宮覆滅。”
這是宮凝香從未見過的風含影,不再清淨淡雅與世無爭,眼中充滿了霸道專橫和保護的慾望,極致 的慾望,能燃燒生命爲之付出的男人的保護欲。
她知道,像風含影這樣的男人,只要能打開他的心,他就會傾盡所有給你全部。
而她要的,正是他內心的這種熱情。只是,他現在的這種保護欲給了誰?
一定是那轎中的人!
所以,她一定要知道那轎子裡坐的到底是誰,一定!
宮凝香的眼中滑過一抹嫉妒和狠厲,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天真:“哦,影,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我好開心耶!普天之下,我大概是被影第一個直言威脅的人吧?”
風含影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腳下的速度提到極致,很快便將宮凝香甩得不見蹤影了。
輕車熟路地來到左相府蘇仲北的那間密室,蘇仲北正滿臉疑惑地坐在密室裡沉思。看見風含影來,他禮節性地點頭請風含影坐,說:“我就知道風公子會來,特意在此恭候多時了。”
風含影也不跟他客套,直截了當地問:“宮裡境況如何?你的人都按計劃派去了嗎?”
“嗯。”
蘇仲北有些心不在蔫地答了一句。
風含影早看着他有些不對,假裝淡漠地問:“怎麼,事情有什麼不妥嗎?”,問完,他的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他知道玄帛對雲初用情有多深,也能猜測到雲初這次進宮的結果。可是他還是不希望聽到玄帛已經寵幸了雲初的消息,就算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蘇仲北也不瞞風含影,說:“事情與我們所設想的似乎不太一樣,皇上非但沒有逼迫尹姑娘,反而去了我姐姐那裡。這樣看來,皇上對尹姑娘的敵意似乎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了。否則,以尹姑娘的美貌,皇上又豈能不動心呢?”
玄帛和尹家有世仇,這是尹雲初編出來騙蘇仲北的話。
風含影聽到玄帛並沒有立刻寵幸尹雲初,心裡既喜又憂。一個正常的男人,而還這個男人還是掌控一方的天子。他有什麼理由在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時,不近反退?
除非,這個男人知道,他靠近他心愛的人會給她帶來無法估量的災難。
想到這裡,風含影越發爲尹雲初擔心起來。上次在宮中給她下藥的人還沒有找出來,從玄帛的舉動看來,她面臨的危險非常大。既便是她身邊已經有了左相府的影子死士保護,可是這能策萬全嗎?
“此事你沒告訴左相大人吧?”風含影問。
蘇仲北搖搖頭說:“當然沒有,我爹雖然對大錦算不上忠貞,但至少目前他還沒有背棄大錦的謀算。也正是這樣,他才一直派我和瓊遼太子周旋。他若是知道我答應了尹姑娘相助於她,說不定會逼迫我藉此向皇上邀功。我蘇仲北雖然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但答應了尹姑娘的事,就絕對會做到。”
說罷,蘇仲北頗有示好之意地向風含影笑了笑。
風含影未可置否地點點頭沒搭話,事實上對於這個妄想染指於雲初的人,他沒動手殺了對方就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對風含影冷淡的態度蘇仲北多少也有些適應了,他有些擔心地問:“現今事情與我們所想有些出入,尹姑娘已經進了宮你我都不能再輕易與之相見,依風兄所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風含影沒有回答,卻又問道:“你姐姐知道雲初進宮了?”
聽此一問,蘇仲北臉色有些不太自然:“這個……對,是我爹進宮告訴的她。”
風含影靜靜地看着蘇仲北,面色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眼神卻犀利了百倍,彷彿能剖開人心似的。
蘇仲北神色越發不自在起來,眼底也暗暗有了些蘊怒。想他堂堂大錦左相唯一的獨子,從小到大除了皇家的人,誰對他不是恭恭敬敬、唯唯諾諾的?要不是看在風含影是尹雲初大哥的份上,他早命人把風含影的眼珠子挖出來了。
“你是江湖中人,想來並不知道皇上此次接尹姑娘進宮的規格”蘇仲北語氣微微摻雜了些許傲慢和輕篾:“既然說到了這裡,我就直接說了吧。皇上此次接尹姑娘進宮的轎子,是隻有皇后纔夠資格趁坐的鸞轎……”
蘇仲北的尾音拖得很長,他看着風含影的眼神裡分明在問“你們還有什麼瞞着我”?
“鸞轎……”
風含影眉頭微微一皺,輕輕地呢喃了一句,原以爲早已經接受了她去了那個男人身邊這個事實的心,沒來由地刺痛了一下。
擡眼看見蘇仲北猜疑的眼神,風含影淡淡地移開視眼假裝雲淡風輕地說:“這些都不是你應該注意的事,你只要知道她不是真心要去那個男人身邊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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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風含影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這句話,其實應該是說給他自己聽的纔對吧?說服自己不要在意那個男人的存在,說服自己相信她只是逼不得已?
蘇仲北明知道風含影是在和他打太極,但念在風含影是尹雲初唯一信任的人,他必須要和風含影合作的份上也只好賠着笑說:“風兄說得是,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