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帛帶着白桎離開京都去往秋水山莊的同時,諸葛寒玉帶幾個近身侍衛,攜同諸葛宛瑟及丫環小離也正快馬加鞭地趕往京都。
雖然諸葛寒玉一行人走的是官道,但是由於馬車趕得很急,所以馬車內的宛瑟和小離覺得十分顛簸難捱。小離見宛瑟被顛得歪來倒去,秀眉都擰成了結。待要掀開車簾子叫把馬車趕慢些,卻被宛瑟拉住了。
小離心疼地看着宛瑟:“小姐……”
宛瑟衝小離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去打擾諸葛寒玉。
這時一陣更爲急促的馬蹄聲在後面響起,宛瑟撩起車廂後窗的簾子,看見子齊騎着一匹黑色駿馬手提三尺長劍,風馳電掣般地追了上來。
諸葛寒玉勒住了繮繩,劍眉微蹙:“子齊,你怎麼來了,莫非城中出了什麼事?”
子齊不答,策馬奔到諸葛寒玉面前,一個漂亮的騰空翻跳下了馬,徑直抱拳半跪在諸葛寒玉馬前行了下屬對上級將領最隆重和嚴肅地軍禮,斬釘截鐵地說:“將軍放心安宜無事!未將知道將軍此次回京都非同尋常,請將軍允許未將隨將軍一同前往!”
“胡鬧!”諸葛寒玉聲色俱厲地對子齊嗬道:“我的事自有安排,快給我回去守城去!安宜城若再丟了,你們幾個都提頭來見我!”
子齊紋絲不動,堅定不移地大聲說:“葛長青告訴過未將,安宜城是尹兄……尹姑娘設定的最後防線,風兄也調動了大量江湖高手在暗中相助。我相信,有尹姑娘的胸襟謀略和風兄的人馬相助,再加上葛副將的臨陣應變,安宜城絕不會再丟。但將軍此去京都吉凶未卜,兄弟們實在不放心!我來時已經向葛長青立下生死軍令狀,若子齊不能保護將軍周全,或一人獨回,子齊便自刎謝罪!”
看着如此堅定的子齊,諸葛寒玉動容了。
他爲自己的兒女情長和自私感到羞愧,他現在的行爲實在不像一個主帥所爲;他也實在不配做他們的將領。
他閃耀如星的眼眸深處有一種叫做淚意的潮溼在迴盪,他的內心深
處也有一種想要立刻扶起子齊,隨他一起返回安宜衝動,想和他熟悉的兄弟們重回昔日共同鎮守邊關的熱血時光。
可他不能,他做不到。
正如子齊所說,他知道安宜絕不會再丟,所以他心底其實已經沒了後顧之憂。而他更知道,如果他放棄這次回京都爭取尹雲初的機會,他和她將永遠失之交臂。
“回去!這是軍令!”
諸葛寒玉大吼趕子齊走,他清楚自己這次回去要做什麼,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他都會觸及玄帛的底限陷入險境。而子齊不明箇中內情,如果他不懂得退讓執意要以死相護,勢必會白白丟了性命。
子齊堅毅地擡頭看了諸葛寒玉一眼,“嗆嘟”一聲拔出寶劍,果決地說“既然如此,那子齊只好如軍令狀所立,自刎謝罪!”。
說罷,他脖子一昂鋒利的劍身就向頸處狠狠地抹了去。
諸葛寒玉連劍帶鞘一起砸過去,擊落了子齊手裡的寶劍,跳下馬就給了子齊一腳:“混蛋,你的命應該留在戰場上和敵人拼到最後一刻,而不是窩囊地斷送在自己手裡!趕緊給我滾回安宜,告訴葛長青管好兄弟們,一個都不準給我亂動。一旦京都有什麼變化,你們馬上接應,聽明白沒有!”
子齊聽懂了諸葛寒玉的話中話,有些悻悻然地爬起身抱拳道:“末將明白了。”
“拿來!”
諸葛寒玉向子齊伸出右手,面色雖然還威嚴得很,眼眸中卻蘊滿了笑意。
子齊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從懷裡掏出那紙軍令狀,傻笑着遞給諸葛寒玉:“其實,安宜少我一個也不少,可是如果我跟將軍回京都的話,不就多一個人幫忙嗎?”
“幫什麼忙?”諸葛寒玉沒好氣地搶過那紙軍令狀,咬破自己右手食指在葛長青的軍印上寫了龍飛鳳舞的兩個血字“混帳”。然後他重新把軍令狀塞回給子齊:“你是我麾下鎮守邊塞的干將,世人皆知。如果此時我將你帶回京,你說會引起什麼後果?只怕我纔剛回右相府,就會有大批御林軍前來追究我
們擅離職守的罪責!”
子齊羞愧一笑:“是子齊魯莽了,幸虧將軍明智。”
“趕緊回去!”
諸葛寒玉笑着瞪了子齊一眼,徑自上馬揚鞭,對趕馬車的程英道:“走!”
程英經此一事,總算明白爲什麼這些將士肯爲諸葛寒玉賣命了。雖然看起來諸葛寒玉是在爲一己之私做不明智的舉動,但他對這些將士卻也是掏心掏肺,一片赤誠。男人之間的友誼很奇妙,有時候兩個人僅僅只是痛快地喝過一場酒,彼此間也能建立起託付生命的交情。更何況,諸葛寒玉對這些將士的的確確有着“寧我死不失兄弟一人”的感情。
馬車裡,小離雙手握在胸口大發花癡地感嘆:“大將軍好威風哦!”
宛瑟臉上也寫滿了驕傲,心底信心滿滿地想:“哥哥和尹姐姐真是天生一對的絕配,皇上雖然地位尊崇,卻不及哥哥瀟灑自由。如果尹姐姐可以選擇的話,她一定不會喜歡留在宮裡,整天面對着四面高牆坐牢般的生活。”
她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比她哥哥更瀟灑自由。可是,瀟灑自由的人就一定能保證尹雲初會有如魚得水的生活嗎?
風含影靜躺在寢殿的橫樑之上,微側着頭斜睨着樑下的蘇美人。
儘管蘇美人自認爲掩飾得非常好,但對於久經江湖,特別對一個人的殺氣非常敏感的風含影來說,她目光中對尹雲初隱含的那一丁點殺機卻無所遁形。而之前尹雲初試探蘇美人,說她與宮人集體上吊一事有關係的時候,蘇美人無意之中握住茶杯的姿勢,讓風含影確定她必然身懷武功,而且對使用暗器十分熟練。
尹雲初心裡惦記着風含影,並不想蘇美人在這裡多呆,所以只“刺”了蘇美人一下便不再說話。
蘇美人仿似不經意地四下打量了一圈,突然伸手拉住了尹雲初的手。尹雲初只覺得她的手特別細膩柔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手上戴的一串繞指手鍊好像特別磣人。
被她握着手,尹雲初覺得自己的手指磣得有點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