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盟那間隱秘的特殊地牢裡,鐵鏈交錯,而且每一根鐵鏈的另一端都深深的沒入山體和地底的石壁,用精煉的鐵水澆灌加固。
辛梓眼眶微紅,正用顫抖的手將足有手臂粗的鐵鏈套向通體泛着詭異血紅的暖暖。
“暖暖,我真的不想對你這樣”他眼裡噙着淚,動作十分緩慢。
暖暖美麗的雙眸吃力地微微強睜着看他,虛弱地微笑鼓勵辛梓說:“沒關係,你不用自責。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明白這麼做纔是真正爲我好。這麼多年以來,你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好嗎?我希望這次,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樣,替我保留一顆慈善的心。”
“可是暖暖,這一次……”
辛梓牢牢地將鐵鏈砸緊,晶瑩的淚珠從濃密的睫毛裡浸溢出來,像兩滴清露一般懸掛在他原本陽光而帥氣的臉頰。
“梓兒,只要你記得我的心願,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就沒有什麼不同。如果我的病真的提前徹底爆發,那就不要遲疑。我知道,要你親手殺死自己的孃親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但是梓兒,你也要明白,我倆的母子情緣本來就和別人的不一樣,到時如果你不殺我,那纔是真正的不孝!”
“暖暖……”
辛梓點了暖暖的定身穴,然後哭着跪在了暖暖面前。
暖暖看着辛梓的眼神欣慰而柔軟,儘管那猙獰的暗紅色血絲漸漸一叢叢地爬滿她嫵媚的臉龐,但她的神情卻依然無限溫柔。直到她眼中的清明反覆閃爍,徹底被一汪血紅所代替,這時那個溫柔善良的暖暖才徹底消失,變成了一個暴戾的嗜血惡魔。
“吼!嘶呀……!”
發病的暖暖像野獸般咆哮吼叫着,她看向辛梓的眼神中只剩下陰毒的狠厲,彷彿要用眼神將辛梓撕成碎片!而她皮膚上那些可怖的血絲因爲運功衝擊被封的穴道,此刻變成了暗紅色,像詛咒一般迅速蔓延爬滿了她的全身。她的牙齒噬咬得“咯咯”作響,彷彿在嚼着動物的脆骨,聽起來令人頭皮發麻。
辛梓痛苦而心疼地看着暖暖,雙拳緊握,眼圈紅得也像要滴出血來
。
片刻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來對暖暖說:“對不起,暖暖,你讓我守在這裡眼睜睜看着你受苦而寸步不離,我做不到!我要去找風含影,無論用什麼辦法,就算是殺光他身邊的人,我都一定會把他給你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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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經過衆御醫們傾力醫治的尹雲初終於悠悠醒轉了過來。
當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正抱着自己一臉緊張的玄帛,她竟然微微牽動嘴角笑了——看來這次被他打傷,傷得很值得啊。
至少,在暫時間內她說的話都會很有份量,只要她不傻得直接拒絕他。
但是她這一笑,卻深深地拔動了玄帛內心沉寂的情弦。
在他的眼裡,此時的她就像一朵十分柔弱的小花,在他懷裡可憐地綻放着嬌嫩的美麗,彷彿被風吹一吹就會凋謝似的,需要他竭盡全力地去呵護她、去憐惜她。
“雲初,你終於醒了!”玄帛輕輕地將她向自己的懷裡攬緊了一些,激動地呢喃:“太好了、太好了,朕總算沒有再釀成大錯!”
感覺到玄帛渾身因爲激動而產生的輕微顫慄,尹雲初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內心那濃得化不開的深沉的愛。
她暗暗嘆息了一聲,誰說他對蕊雲初的愛只是一種佔有?
表面上來看,的確像是這樣的。可尹雲初心裡很清楚,玄帛心裡的那份愛,應該是她所見過最熾熱最厚重的。他可以爲此而揹負一身的罪孽,愛得讓自己和對方都感到窒息。
“皇上,送我回雲繡宮吧。”
尹雲初憐憫地看着玄帛,適時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玄帛一怔,懇切地看着她的眼睛說:“留在這裡,讓朕照顧你。”
尹雲初虛弱地搖搖頭,有些勞累地閉上眼睛,一幅不能也不願再說話的樣子。
這時,殿下跪着的一個御醫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壯着膽子說:“皇上,宣龍殿是皇上您的寢宮,乃是世間陽氣最爲旺盛的地方。這位姑娘是女子,女子屬陰,讓她留在這裡養傷,恐怕對她的傷
勢不利。臣大膽懇請皇上就依了這位姑娘的意思,讓她去雲繡宮靜心養傷吧!”
玄帛想了想,覺得這名御醫的話很有道理。
他回恢了王者的威嚴,沉聲說:“你們今日做得很好,朕必有重賞。”
“臣等叩謝皇上!”御醫們齊齊拜謝道。
玄帛又冷聲說:“但是,朕若知道今日之事有泄露出去半點,你們便要乖乖的洗淨脖子,等着朕親自來收你們的項上人頭!”
“臣不敢!”
“奴婢們不敢!”
“奴才等不敢!”
頓時,寢宮內所有的人都誠惶誠恐地跪下了。
玄帛滿意地掃了衆人一眼,這才說:“你們都下去吧。千德,備轎,朕要親自送尹二公子去雲繡宮。”
還叫尹二公子呢?
千公公詫異地看了看玄帛,但什麼也沒敢說,腳下生風似地忙着去備轎了。
尹雲初也很是意外地睜開眼睛看着玄帛,怎麼也猜不透玄帛的用意:“草民多謝皇上替草民隱瞞身份,也感謝皇上相信草民的話,皇上英明!”
“皇上,轎子準備好了”千公公走進來報備說。
玄帛小心翼翼地抱着尹雲初起身,溫柔而安靜地看着她說:“朕不是爲了你,朕是爲了大錦的江山還有朕自己。”
“爲了大錦江山?”尹雲初訝然,她保持假扮男子的身份和大錦的江山有什麼關係?而且,他總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對一個“男人”關懷倍至、有意思吧?
或者說,他準備放過她,讓她傷好之後就出宮?
尹雲初一雙水光流瑩的大眼睛疑惑地在玄帛臉上掃來掃去,卻年不出半點端倪。他臉上就像套了一層寒冰鑄的面具,即便是面對她也不能完全融化,讓人無從猜測他的內心。
玄帛抱着尹雲初上了華麗而柔軟的御用金鸞大轎,放下了重重圍簾。他動作輕柔而曖昧地撫了撫尹雲初耳際散亂的髮絲,溫潤的手指似乎是無意地輕輕滑過她有些蒼白卻飽滿而誘人的脣說:“你不用懷疑,我不會放你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