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之薇剛好走到門口,聞言回頭,眼眶依舊紅腫,聲音卻已經格外平淡。
“爹既然已經不認我這個女兒了,我自然是要走了。”
樓震關一看,這下好,弄巧成拙!
“爹沒說不要你,是子冀說你獨闖北牧大營如何勇猛,季華便說你與從前差了太多,爹剛醒來意識不清醒,也就一時糊塗,你別往心裡去,好不好?”
他全身綁了細布,現在又掙扎着想下牀,那樣子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木乃伊,滑稽又喜感。
樓之薇抽了抽嘴角,終是憋着沒笑出來。
耐不過他堅持,她也只有上前將他扶回去,還妥帖的將被子給他掖好。
樓震關哪裡感受過女兒這麼貼心的照料,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之前季華說的那些疑點也就全部拋到了腦後。
“爹,你重傷未愈,記住要忌辛辣,不要吃太油膩的東西。”
“嗯!”樓震關點頭。
樓之薇又道:“凡事要聽大夫的話,等傷口好了再出去活動。”
“嗯!”
“封玉給你開的藥一定要好好用,他是我遇到的最厲害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
“你不要再說了,爹知道你一番孝心!”
男兒有淚不輕彈,再這麼下去,他真的就要感動哭了。
樓之薇脣邊似笑非笑,待一切叮囑完了才站起來,道:“其他的應該也沒有什麼了,總之,子冀一定會照顧好的,女兒就先走了。”
樓震關這才意識到不對,當即坐了起來,卻扯得傷口火辣辣的痛。
“嘶……等等等等!你去哪兒?”
“既然爹已經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畢竟那刑部大牢潮溼陰冷,姨娘一個人在那裡也怪讓人擔心的,我還是回去陪她吧。”
“不行!”
“嗯?”
“那地牢條件那麼差,你不能再回去!你就留在這裡,等爲父將那些北地蠻子都打出去了之後,再跟我一起回京。”
樓之薇有些猶豫:“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這次我九死一生,難道薇薇捨得讓你老爹拖着一身傷還擔心你在墨京過得好不好嗎?
我一擔心,一口氣沒提上來怎麼辦?”
見她還是有些猶豫,他乾脆躺在牀上嘆氣。
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次以後,他是再也不要聽信什麼小人之言了。
他女兒就是他女兒,現在長大了懂事了,難道就不是他女兒的了嗎?扯淡!
誰再敢在那危言聳聽,他分分鐘削了他們!
樓之薇哭笑不得,見他立場終於堅定,才長嘆一口氣。
也不再往外走,而是端了杯茶遞給他。
“爹這話說的,女兒還等着你送我出嫁呢,幹嘛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噗!什麼?!”
樓震關上一秒高高興興的接過茶,下一秒就盡數噴了出來。
“嫁人?你要嫁誰?那個娘炮的大夫,還是你嘴裡那個一聽就很粗魯的野人?”
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樓之薇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見她沉默,他忽然恍然大悟,神情變得更加痛苦:“難道……是那隻弱雞?”
“……呵呵。”
樓之薇只覺得他們不愧是父女,連外號都取得這麼有默契。
不過,從表情上看,他好像並不喜歡那位未來女婿。
見她神情尷尬,樓震關馬上猜到了端倪。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爲什麼,就因爲他身體不好?”
原以爲他會點頭說是,哪知他卻道:“他不好的地方太多,你看,他身爲王爺卻不擔一官半職,不爲天下分憂,沒有上進心,不好。你再看,他身體不好就該多鍛鍊,整天窩在家裡沒有陽光的照射,心理肯定很陰暗,也不好。再說……”
“停!”
樓之薇不知道便宜爹從哪裡搞來這麼奇葩的言論,頓時覺得頭大,只能連忙制止了他。
可是他卻堅持說完。
“這個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聽!據爹所知,每次慕容家的那個郡主進京,他都跟她走得很近,顯然是對她有意思!”
樓之薇一頓,原本臉上淺淺的笑意也僵住。
他與慕容盼雪走得近,她是知道的。
之前七殺也說過,那個人本來
就是打算要娶慕容盼雪,至於是什麼原因,她至今不知道。
可無論如何,那個時候他沒遇見她,那些過去沒有她的參與,他有自己的計劃與想法,那無可厚非。
她沒有立場來生氣吃味,更應該相信他。
可是……
可是道理她都懂!
相不相信是一回事,爽不爽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一想到慕容盼雪她就渾身膈應,他居然還計劃過要娶她!
每天對着這麼個表裡不一的女人不覺得心累嗎?
樓之薇表示不能理解。
見她臉色不好,樓震關也覺得自己情緒太過激動,便放輕了聲音,道:“薇薇,不管你以後要選擇誰,朝三暮四的男人是絕對要不得的。你要明白,爹也是爲了你好。”
雖然她很想溫柔懂事的說句體己話,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那爹爲什麼還要娶柳姨娘?”
不得不說她確實有分分鐘把天聊死的天賦,看樓震關一臉便秘,全身僵硬的模樣,看來今天這個擇婿討論大會就要告一段落了。
她幫他蓋好被子,默默的準備遁走。
只是在掀開帳簾的剎那,才聽到他聲音緩緩飄來:“當初若不是醉酒誤事,有了你妹妹,她又怎麼可能進得了我樓家的大門。”
樓之薇頓了頓,還是掀了簾子出去。
“喝酒誤事,醉酒害人啊。”
她自言自語的感嘆,卻看到遠處的城牆上一個黑影坐在高出,懷裡抱了壺酒,遠遠的都能想象那酒香四溢的味道。
如今城牆上都是守城官兵,他這不是大刺刺的妨礙人家執勤嗎?
這樣很不好。
於是樓之薇決定體現出人道主義關懷,上去把他拎下來。
守城官兵見她上來,感動得熱淚盈眶:“樓小姐,您這位朋友說什麼都要在這裡喝酒賞景,這酒味兒又烈,您看……”
要不是張副將有令,她的朋友都碰不得,他們早就把他叉下去了,他就這麼一個人,難道能放倒他們上百人?
“不好意思,我這就拎他回去,”樓之薇抱歉的笑了笑,上前戳了戳七殺的肩膀,“喂,幹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