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鳶接過央兒的手帕,攤開來細細瞧了瞧,繡的是一副墨竹林,一律都用黑線繡制,清秀淡雅而渾然天成,似是一筆勾勒。
這圖案本不適合女子攜帶,不過靈鳶看着卻打心眼裡的真心喜歡。
這比什麼繡着花花鳥鳥的手帕看起來獨特的多。
“很好看,央兒,看來你的繡工果然是宮中一絕,我很喜歡!”靈鳶朝央兒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這姑娘表面看起來唯唯諾諾,實際上心思卻十分細膩。
天氣雖然炎熱,她身上卻沒手帕攜身。
原因當然是因爲遙兒都會帶着,而她不是很喜歡那些繡着牡丹花啊杜鵑花啊要不就是兩隻水裡遊着的鴨子。
央兒似乎看出了這點,這幾日來一直窩在房間裡不出門,靈鳶還以爲她生性不喜歡熱鬧,原來她是在給她繡手帕。
“鳶姐姐不嫌棄央兒,央兒心裡就很感激了。”央兒似乎很少被人稱讚,聞言害羞的朝靈鳶笑了笑,便低下頭去,整個脖子都羞紅了。
“我看啊,大選那天,你只要這樣害羞的朝皇上一笑,保證他會看上你。”靈鳶實在很少見到有人在跟她相處了這麼久之後,還能如此害羞,不由的來了興致,調侃起央兒來。
“姐姐……你壞。央兒纔沒有想過……”央兒紅着臉,含羞嬌嗔的看了靈鳶一眼,十分不好意思。
“好了,不鬧了,時候不早了,再過十天就要大選,待會兒應該會有人來給我們量尺寸,爲大選那天做衣衫,你先回去準備準備,等會兒我們一起去。”靈鳶打了個哈欠,收下央兒的手帕之後,想要趁出門前補個覺。
“嗯。”央兒聞言,認真的點點頭。
……
皇城西郊。
書軒閣。
一抹淺白色的身影屹立窗前,臉上帶着銀白麪具,看不清面容,背對着屋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主子!”不會兒,一個身着黑色勁裝的黑影如影子般出現在男子面前。
“有消息了?”男子依舊不動如山,挺拔的背影,修長的身子,幽黑深邃的眸子,線條堅毅的薄脣緊抿,即便看不到面容,也能猜得出來這男子必定是個俊美的人吧?
男子聲音冷漠堅硬,遠遠的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冰冷之意。
“是。”黑影擡頭看了男子一眼,隨即低下頭,恭敬的說道:“豔娘查到,那位靈公子,除了美人繡莊,功夫茶鋪,事實上,她還是不醉紅樓的幕後老闆。”
黑影這些年來,一直負責掌管男子的黑暗勢力,只聽命與男子。
“是這樣麼?”男子聞言,堅硬的薄脣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黑眸略帶興味。
沒想到這小女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身家?
果然不簡單。
一個女人,竟然敢經營妓院。
怪不得她那麼有底氣,敢跟他玩交易。
男子想起當日那女人調戲她家婢女,活生生一個女流氓的樣子,不由的輕笑出聲。
呵呵。
很有趣。
不是麼?
“主子
,當日追殺靈公子的殺手,確定是從丞相府一路跟蹤的。”黑影擡眸小心翼翼的觀察男子的背影,見他沒有迴應,便將另外一件事也說了出來。
“是麼?”男子勾脣一笑,不做迴應。
似乎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主子打算如何處置?”黑影不敢妄自揣測主子的心意,沉着眸子,恭敬的問道。
“就按照她的要求,替她保管那些地契和房產。不要打草驚蛇。豔娘那邊,如果她跟豔娘聯繫,隨時跟我彙報。”
“屬下明白。”黑影點頭。
“順便調查一下,不醉樓那幾個嘍囉的背景,都跟那女人什麼關係。我明天就要知道。”男子背對的黑影,雙手背後,晚風輕輕颳起他淺白色的衣衫,不等黑影迴應,眨眼間,男子便消失在窗前。
沒人看清男子是如何離開的,可見他的輕功是何等的高超。
男子離去後,徒留黑影孤身站在書軒閣中間,盯着窗口,黑眸中閃爍着不知名的情緒,卻終究沒有表現出來。
站了好半響之後,如同一陣風般,消失在書軒閣中。
夜沉沉,蟲鳴花香,書軒閣外,一切都如同昨日一般,寂寥無人。
彷彿從來沒有人來過一般。
…………
大選這天很快就來臨了。
靈鳶一大早就跟着其他秀女被上面派來的宮女領到了一個地方,着裝準備。
嚴嬤嬤在大選前,再一次冷冷的提醒秀女們見到皇上時該注意的地方之後,便功成身退的回到太后身邊去了。
選後大典在棲鳳亭舉行,皇帝夜軒寒坐在棲鳳亭內,由紅毯一路鋪至棲鳳亭外臨時搭建的舞臺中央。
幾個重要的朝臣則是在夜軒寒左右依次擺開,其他臣子則是圍着舞臺周圍席地而坐。
靈鳶早早就被人弄起牀,現在有些精神不濟,她跟其他秀女站在一起,望着前面的舞臺。
新帝選後大典,這應該是皇宮最熱鬧的一天。
“小姐,我看到我們家老爺了!”遙兒跟在靈鳶身邊,十分之緊張的揪着靈鳶的衣襬,踮起腳,看不到皇上的身影,卻看到了她們家老爺,樓丞相。
祈國皇帝選後,這等大事,身爲丞相,樓老爺子會在現場很正常。”靈鳶不甚在意的撇了撇一臉緊張興奮的遙兒,語氣淡淡的,波瀾不驚,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小姐,你說皇上立後的標準是什麼?容貌?才藝?”遙兒緊張兮兮的四處張望,想要看出點破綻啥的,大典還沒開始,她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不知道小姐是怎麼想的,將自己弄成這德行,若是皇上真的依容貌選後,那小姐的容貌絕對的上上之姿,那妖‘顏’惑衆之姿,即便是號稱第一美人的上官柳兒,也不及小姐半分的驚豔。
可如今,小姐僞裝成這般‘不堪’的樣子,她對小姐的選後之路,十分堪憂。
若是比才藝,用她們家小姐自己的話說便是;她什麼都會一點點,但真的就只是一點點而已。
遙兒擔心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小姐的泡茶功夫以及經
商手段十分了得,但目前,這兩種才藝,都不適合在現場表演吧?
十分鬱悶爲何小姐在這種場合都能保持着如此淡定的樣子,難道她真的沒有想過有那麼一點可能會被選爲皇后?
棲鳳亭上空,禮花齊放,五彩斑斕,絢麗了白天,向整個祈國百姓宣示着這場選後盛典。
“鳶姐姐,你都不緊張麼?”蘇央兒站在靈鳶身旁,十分佩服靈鳶的淡定。
她剛剛看到她的父親了,坐在她視線的左上角,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只是笑呵呵的跟同僚們討論着選後之事。
央兒緊咬脣瓣,收回失落的眼神,擡頭看着靈鳶,緊張的都有些腿軟。
“緊張什麼?我又不想當皇后,想當皇后的人才緊張。”靈鳶冷冷一笑。
她纔不屑緊張。
對於這種單方面被動的被人挑三揀四的婚嫁,她纔不稀罕。
夜軒寒在同一天選妃立後,享盡齊人之福,不過這不包括她靈鳶在內。
靈鳶擡眸環視了四周一,發現所有秀女都緊張兮兮的低頭確認自己的儀容儀表,深怕等下上臺會在皇上面前失態。
就連不可一世的上官小姐,跟溫雅賢淑的方如雪都一樣,絞緊了手中的錦帕,努力想要維持着鎮定。
畢竟是情竇初開,沒經過世事的少女,即便再怎麼鎮定,想到要站在高不可攀的天子面前,也很難不露出小女兒家的心態吧。
靈鳶在秀女之中看到了一個陌生面孔,身穿一套紫色水煙長裙,香肩微露,看起來優雅高貴,調皮可愛,卻又不失端莊的樣子,這女子,應該就是南宮儷。
靈鳶勾脣一笑,南宮儷看起來十分優雅閒適,似乎不將這場聲勢浩大的選後大典放在心上。
定當時胸有成竹了,纔會有如此從容的表情。
收回視線,靈鳶這才擡眸,第一次認真的朝棲鳳亭望去,遠遠的,可以看見主位上,夜軒寒一身紫色龍袍,神態慵懶的微低着頭看着手中的資料,看不清面容,而樓老爺子則是坐在夜軒寒右邊,豐親王居右,三人時不時的討論着些什麼。
靈鳶雖然沒看清夜軒寒的樣子,卻注意到了他穿的衣服顏色,都穿着紫色系,南宮儷這是要證明什麼麼?
靈鳶勾脣,笑的十分耐人尋味。
“你不想當皇后?”蘇央兒聞言一驚,皇后之位可是每個女子心中夢寐以求的位置啊。
她是樓丞相之女,又得皇上親自下旨欽點,怎麼會不想?
“呵呵,心若不自由,當皇后又有何趣?”即便要入鄉隨俗,她的結髮丈夫,也必須只能是一個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
後宮是個名利場,皇帝想要坐穩龍椅,離不開後宮的女人,自然是無法做到她所要求的。
靈鳶個人分析自己能被選爲皇后的可能性還是極低的。
畢竟前有青梅竹馬之南宮儷,後有絕色佳人之上官柳兒、才貌兼備之方如雪,她纔不信夜軒寒會選她怎麼一個普通平凡的丞相女當皇后。
靈鳶聳肩,夜軒寒,最多也只能跟她當一對名義上的夫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