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晚上出去了。”確定四周沒有人,南亦風沉聲的開口,高大的身影也向着牀邊走了過來。
“我沒出去。”探出個腦袋,沐顏側目看向走近牀邊的南亦風,只露在被子外的小臉上目光靈動的閃耀着。
“身上的衣服還是溼的吧。”幽幽的開口,南亦風忽然掀起牀上的被子,原本只是想看見她一身溼漉漉的夜行裝,卻怎麼也不曾想到被子下居然是一副赤裸的曼妙身姿,雪白的肌膚在夜色裡顯得格外的瑩潤,聖潔裡泛着誘惑的色澤。
“啊!”一聲尖銳的喊叫聲隨即響了起來,沐顏手忙腳亂的抓起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實,露在外面的臉頰在瞬間染上了火焰般的羞澀。
“抱歉。”倐的轉過身去,南亦風深呼吸着,背對着沐顏的視線裡有着一抹火光在閃耀,那映入眼簾的美景再一次的出現在腦海裡,讓他低沉的呼吸愈加的急促。
“沒事。”低低的嗓音有着說不出來的嫵媚,沐顏輕聲的開口,看着南亦風背對着她的頎長背影,無聲裡盪漾起一抹微笑。
確定已經將浮躁的心緒平復了,南亦風這纔再次的開口,只是嗓音依舊有些的低沉暗啞,“那傷口是怎麼來的?”
“傷口?”沐顏一怔,手不由的摸向腹部那道劍傷,當初那一劍刺的大深,即使過了這麼久,依舊有一道醜陋的傷疤盤踞在小腹之上。
“那是爺當初誤傷的。”前塵往事如同過眼雲煙般在眼前浮現而過,沐顏有些感傷的開口,太多太多的事情發生過,她早已經不是紫崀山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了。
“算了,過去就過去了,不要再想了。”不知道何時南亦風已經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她臉上不該有的風塵,淡淡的安撫着,她和軒轅冷的事情他知道一些,所以也清楚當初她受到的傷害。
“是啊,有些事,有些人是強求不來的。”沐顏酸澀的笑了起來,眼中染上一絲複雜的情愫,如同她和師哥一般,之前有董家的人夾雜在中間,如今卻有着王青柔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橫隔在面前,或許當她附身在穆言身上的那一刻起,她已經回不到之前的沐顏了。
雖然她近在咫尺,可這一刻,南亦風忽然感覺眼前的人要消失一般,那樣迷離的眼神,帶來一股不安的悸動,南亦風心神一動,坐在了牀邊,連同被子將牀上的人抱了起來,輕撫着她的頭髮。
“別想太多,軒轅冷會好好對待你的。”即使之前有什麼糾葛,可在怡紅樓的時候,他清楚的知道軒轅冷對她的感情,一夜白頭,那該是多麼沉重的心緒。
“你讓我回到爺的身邊。”雖然有着溫暖的被子,雖然有着師哥的擁抱,可此刻沐顏卻感覺到那樣徹骨的寒冷,他竟然將自己推給爺。
“那是最好的選擇。”困難的吐出話來,南亦風忽然慶幸這大雨之夜夠陰暗,可以讓他成功的隱匿住眼中的沉重,一想到她會回到軒轅冷身邊,那沉重的感覺如同千萬斤的重量壓抑在心頭,沉重的不能呼吸。
這一刻即使說出她的身份又能如何,師哥能拋棄王青柔,可他能拋棄他的孩子嗎?
她和師哥都像孤兒一般被師傅收養着,她不能讓師哥的孩子日後也失去母親,師哥也不會如此做。
沐顏靜靜的擡眼目光,眷戀的視線落在南亦風戴着面具的臉上,慢慢的伸過手,撕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看着那熟悉的輪廓,顫抖的手指慢慢的撫摸上,一點一點的描繪着那刻進心扉的面容。
“你走吧,我該睡了。”在眼淚要落下的瞬間,沐顏倐的收回手,冷漠的開口。
“你睡吧。”是該離開的,這樣剪不斷、理不清的感情該斷則斷,南亦風再次的戴好人皮面具,看來了一眼背對着他睡下的沐顏,不再開口,快速的轉身向外走了去。
一夜聽風雨,不曾再有任何的睡意,直到門外傳來丫鬟的敲門聲,“小姐,莊生請小姐一同去用早膳。”
“我知道了,打些熱水來。”沐顏看了一眼銅鏡裡的面容,當她熟悉這一張不屬於自己的五官後,她就不再是沐顏了。
一身雪白的衣裳,在大雨過後的春日清晨帶來一股飄然的氣息,四周依舊積聚着雨水,高聳的樹枝上透出嫩芽的葉子上有着被雨水清洗後的綠色岸然。
“小姐,莊主在蓮花廳等候。”小丫鬟脆聲的開口,領着沐顏向着外開走了去,而隨着她們的身影,身後的護衛也遠遠的跟了過來。
“啊!”
剛轉身進了院落,忽然一聲淒厲的慘痛叫聲響了起來,沐顏疑惑的一愣,卻見院落中間的木柱上正綁着一個魁梧的男人,而剛剛那痛苦的叫聲就是從他的口中發出來的。
後背的脊椎骨上被釘上了尖銳的木刺,讓這個被捆綁在木柱上的男人發出痛苦的慘叫聲,慘白的臉龐緊緊的糾結在一起,虛弱之下,讓人明白他承受了過多的痛苦。
“他是?”沐顏被驚嚇的一愣,不明白的看向身側的小丫鬟。
“穆小姐請進。”看着一臉震驚,卻沒有其餘熟識表情的沐顏,陳二明白她不認識眼前這個夜闖閘口的刺客。
“莊主,神兵山莊的規矩是不是太嚴厲了?”想起之前師哥被鞭打了三十,再看着身後被刑法的護衛,沐顏不忍的開口,陳二看起來道貌岸然,可手段竟如此的嚴厲。
她以爲那是神兵山莊的護衛,陳二徹底的放下心來,對着身後的護衛使了個眼色,“既然穆小姐求情,將人帶下去。”
“多謝莊主給我一個薄面。”沐顏輕柔一笑,隨着陳二向着屋子裡走了去。
而院子裡,被鬆開身子的男人忽然詭異一笑,一手快速的從髮絲裡滑過,將隱匿的藥丸塞進了口中,瞬間,剛剛魁梧的身子劇烈的抽搐着,一口黑血從牙縫間蔓延出來,僅僅片刻的時間,人卻已經那個中毒而死。
“莊主,人服毒自盡了。”院子外的護衛錯愕的看着在眼前倒下的刺客,失神後,對着剛走進屋子的陳二大聲的喊着。
“什麼?”腳步一頓,陳二快速的轉身向外走了過來,而沐顏也隨即走了過來。
確實中毒而死,可毒性之快卻讓陳二料想不及,而身後,沐眼錯愕的瞪大眼睛,看着那口吐黑血而死的人,忽然明白了他的身份,因爲在她的暗袋裡,也有着同樣的毒藥,那是冥幽師傅派來的人。
“送穆小姐回去。”站起身來,瞄到沐眼慘白的臉色,陳二立即吩咐着身後的阿浪和虎子。
那個人是爲了救她而死的,沐顏臉色愈加的慘白,一股深深的愧疚讓她第一次明白冥幽師傅當初說的話,血煞盟,就是生與死的地方。
當初她入血煞盟,也只是爲了逃避眼前的一切,可如今她才徹底的明白自己的責任,她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其他人因爲她而喪命。
屋子裡,沐顏神色依舊有些恍惚,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的顫抖,她如今首要的是將昨夜偷來的水域地圖送出去,讓冥幽師傅可以知道進出神兵山莊的方法,然後就是偷得陳二和三皇子交易兵器的賬冊,這樣一來,軒轅琅月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圍剿神兵山莊。
“那是昨天掩護你逃走的同伴?”南亦風警覺的掃了一眼四周,低聲的向着沐眼詢問,剛剛那一瞬間,看到被綁住的人,他立刻就明白了陳二的動機。
雖然昨夜她回來的及時,讓陳二不懷疑刺客是她,可生性謹慎的陳二卻將那掩護她的刺客綁在院子裡,只要那見面的瞬間,她的表情有任何的異常,以陳二的謹慎和毒辣,勢必不會放過她。
而昨夜他在大船的旗幟上畫上了鬼域的聯絡暗號,相信只要大船出了運河,就會被鬼域的人盯上,到時候,他們就可以潛伏在船上,進入神兵山莊。
“他是爲我而死的。”沐顏擡起目光,複雜的看向身側的南亦風,“如果不是我太過於輕敵,不會被陳二發現行蹤,他也不會爲了掩護我而喪命。”
“不要多想了,雖然陳二沒有懷疑你,不過他對你應該也有了戒備,日後不要輕舉妄動。”南亦風看着臉色蒼白的沐顏,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她此刻的樣子,幸好陳二以爲她是被死人驚嚇到,否則她肯定會暴露身份。
“我會盡快的偷到陳二和三皇子交易的賬冊。”沐眼深呼吸着,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她不能讓那個人白白的犧牲,也不會讓冥幽師傅他們失望,她一定可以完成任務。
“偷賬冊的事情交給我,你最近不要有任何的動作,神兵山莊出了刺客,陳二勢必很謹懼。”南亦風沉聲的開口,深邃的雙眼裡有着不容拒絕的堅定。
搖了搖頭,沐顏固執的開口:“太危險了,我不要你因爲我而受傷,甚至喪命。”
可他更不能看着她涉險,南亦風忽然蹲下身子,視線堅定的迎下沐顏依舊慌亂的目光,“相信我,我可以拿到你要的賬冊,也可以將你平安的帶出神兵山莊。”
“不要,我不要你再出事。”沐顏搖着頭,顫抖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她不能讓師哥爲了自己有任何的傷害,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師哥爲了她涉險。
“我不會有事的,你忘記了我可是百曉宮的宮主,普天之下,能傷到我的人沒有幾個。”看着她放在膝蓋上攥緊的小拳頭,南亦風自然的伸過手,握住沐顏的手,無聲的將力量和安定傳遞給她。
這幾日,明顯的感覺到了神兵山莊的防備比以往森嚴了許多,所有的人都在加緊的打造着兵器。
沐顏靜靜的站在窗口,雖然河道的地圖已經到手了,可她根本沒有機會送出去,而且血煞盟的人,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潛入進來了。
“小姐,莊主今晚設宴,請小姐裝扮後出席。”小丫鬟笑着將手中華麗的衣裳放在了牀上,另一個小丫鬟則將華貴的首飾放在了梳妝檯前。
“恩,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沐顏煩躁的看了一眼打造的精緻的珠寶首飾,今天是第二艘船回來的時機,看來前一艘船的兵器已經運出去了,這兩天會運出第二批兵器,等一切都完工後,她的任務就徹底失敗了。
“去湖邊。”南亦風壓低嗓音的在沐顏身側開口,昨夜大船回來了,他要去查看鬼域的手下是否隨船過來了。
聽到南亦風的話,沐顏點了點頭,隨即向着外面走了去,“你們兩個不用跟來了,我只是隨便走走。”揮退了要跟上來的丫鬟,沐顏徑自的走了出去。
湖邊楊柳青青,煙波浩渺,南亦風看了一眼大船上的旗幟,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看來鬼域的人已經混進來了。
看着眼前忙碌着從船上搬動貨物的僕役,沐顏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南亦風,師哥爲什麼要到湖邊來?
“把地圖給我。”南亦風走近了些,壓低聲音在沐顏身側開口,他已經從忙碌的人羣裡找到了鬼大的身影。
暗自一驚,沐顏點了點頭,不動神色的掏出隨身攜帶的荷包,在轉身離開的瞬間交到了南亦風手中。
夜色沉寂下來,陳二的院子裡一片的燈火明亮,絲竹聲緩緩入耳,屋子裡,正飲着酒的陳二正等待着佳人的到來。
明天第二艘船的兵器就可以運出去了,而穆忠天也給了明確的回覆,作爲交易的慶祝,這個女兒就送給了他,而今夜他就要好好的享用這個想了很久的絕色美人。
“莊主有令,只讓穆小姐獨自進去。”院子門口,護衛擋下了南亦風和虎子的身影。
最新式的春裙勾勒出沐顏曼妙的身姿,而特意裝扮的面容,在清麗之上多了分華貴和豔麗。
沐顏瞄了一眼被攔下的南亦風,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繼續邁開步子向着屋子裡走了去。
“穆小姐果真是絕色佳人,傾國傾城之貌讓陳二仰墓不已。”斜倚在門口,看着蓮步走過來的身影,隨風舞動的紗裙下若隱若現的身子讓人忍不住的浮想聯翩,而特意梳妝的臉龐更是嫵媚動人。
“莊主。”微微一笑,沐顏福身行禮,可身子還沒有直起來,陳二卻已經伸過手來,大手輕佻的摟過沐顏的腰身,一個用力,將她纖瘦的身子拉進了自己的懷抱裡,得意的笑了起來。
“莊主?”毫無預警的被抱住,沐顏掙扎的動了動身子,不明白的看向輕佻不已的陳二,雖然之前他也是赤裸裸的打量她,可從不曾像今天這樣的放浪,直接摟着她的身子。
“穆小姐不要驚慌。”低頭看着美人蹙眉的樣子,陳二邪魅一笑,浪蕩裡多了份情慾在涌動,“今夜是穆小姐和我的大好日子。”
“什麼?”沐顏錯愕的一愣,不明白陳二話裡的涵義。
“之前我已經派人修書給穆丞相,昨夜大船回來時,也帶來了穆丞相的回覆,他願意將穆小姐嫁到神兵山莊來。”陳二低聲的解釋着,凝望着沐顏此刻的樣子,只感覺血脈賁張着,恨不能將她立刻脫個精光,壓在牀上好好的疼愛。
臉色一陣蒼白,沐顏打量着陳二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終於明白了他話裡的涵義,他要娶她。
“穆小姐進屋子來,穆丞相的信函在桌子上,穆小姐可以自己看看,就知道我絕對沒有說謊。”見沐顏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陳二信誓旦旦的指向桌子上的信箋。
不再猶豫,沐顏快速的向着屋子走了進去,而身後的陳二更是得意一笑,隨即關上了門,如果他娶了她,日後,如果穆忠天得勢,他怎麼也攀上層翁婿的關係。
如果日後是軒轅冷依舊權貫朝野,他娶了他最珍愛的女人,相信軒轅冷絕對不會讓他愛的女人守寡,所以這一步子棋子百利而無一害,更不用說他已經覬覦那紗裙之下的美麗胴體。
她竟然進屋子了!南亦風遠遠的看着緊閉的木門,神色愈加的陰寒迫人,剛剛在門口,陳二那放浪的舉動就說明了他今夜的用意,她竟然那麼傻的隨他一起進了屋子。
焦躁裡多了份擔憂,南亦風視線緊迫的盯着屋子,壓抑住衝進去的動作。
“阿浪,你該不會是對穆小姐餘情未了吧?”看着神色犀利駭人的阿浪,虎子疑惑的開口,朗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妄想了,當初你只是拉了一下穆小姐的手,就被莊主鞭打了三十,莊主是不會讓你覬覦他看上的女人的。”
“我沒有。”南亦風沙啞着聲音開口,全身緊繃而起,即使知道一切都沒有部署好,可只要她一出聲求救,他會立刻衝進去,就算拼了一條命,他也不會讓陳二玷污她的清白。
屋子裡,沐顏打開信箋,看着穆忠天所寫的家書,冷笑的揚起眉頭,幸好那不是她的親爹,否則難保她會做出弒父的舉動來。
“穆小姐,春宵一刻值千金,穆小姐就不用再矜持了。”身子傾了過來,陳二眷戀的吮吸着她身上散發而出的香味,心神盪漾着,一手已經迫不及待的撫摸上沐顏線條優美的後背。
身子一僵,沐顏迅速的退到了一邊,隱忍下駁斥他的衝動,牽強的笑了笑,“陳二莊主真的願意明媒正娶的娶我這個殘花敗柳?”
“穆小姐不用擔心,陳二愛的是穆小姐的人,往事已去,和冷王爺的過往種種,沐小姐無需介意,陳二也絕對不會舊事重提的。”雖然她的身子已經被別的男人享用過,可她那絕色的面容,突兀有致的身材,讓陳二依舊心癢難耐。
如果是以前,沐顏定然會冷聲嘲笑,即使明知道會拼個魚死網破,她也不會應承陳二的虛假,可在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後,沐顏知道她的責任有多麼重,不僅僅是師哥的安全,就算是血煞盟她也不能就這樣放棄。
“陳二莊主是哄我的吧,如果莊主真的想娶我,爲什麼連個鳳冠霞帔都沒有,其實莊主也只是將沐顏當成了青樓裡下賤的女子,人盡可夫,所以纔會如此輕佻的說出這番話來。”
女人一定要心甘情願的取悅男人,那樣才能享受到巫山雲雨的快樂,陳二搖頭笑了笑,眯起的眼睛鎖住沐顏埋怨的臉色,“穆小姐何出此言?”
“莊主如果真的珍惜沐顏,就請莊主按照正常的婚嫁儀式,給沐顏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了,沐顏輕擡起目光,含羞帶怯的瞄了一眼陳二,隨即又羞赧的低下眼簾。
明媒正娶?陳二看了一眼沐顏,如果真的強迫了她,日後軒轅冷那裡怕是討不到什麼便宜。
眼光陰冷的閃了閃,收斂下壓抑的慾望,陳二寬容的點了點頭,“好,明日內湖的船就會離開神兵山莊,我會交代他們準備一切婚嫁的物品,等大船回來之日,就是我們大喜的日子。”
“多謝莊主成全,等一切妥當,沐顏定當好好的伺候莊主。”終於鬆了一口氣,沐顏明媚一笑,這才轉身向外走了去。
看着走出院子的纖瘦背影,陳二收斂下臉上的和善之色,待人離開後,隨即轉身招來了院子裡的丫鬟,放浪的呻吟聲便清晰的從屋子裡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