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我隱隱覺得,此事兒並沒有這麼簡單。
若結果註定是要招供,爲何不在半個月前招,而要等到現在?
難道……是受了什麼酷刑?不……
這些日子來,金美人雖然住在冷宮裡,可卻也沒受什麼責罰。能想到的委屈,便是入了秋,夜裡涼。又或者是,飲食上與平日裡的差距。
可一個想要從冷宮裡活着出來的人,怎麼可能連這點苦都熬不下去?
思來想去,終是沒能得個結果。於是,我便吩咐了一旁的司棋,讓她下去準備些東西,我打算親自去一趟永享冷宮。
那一/夜,不管在我離開後發生了什麼,柔婕妤的死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金美人替我受過,總該要讓她吃一頓好的再上路。
順便……再試試,能不能套出個什麼話來?解一解我心中的疑惑。
……
換了一身素色的宮服,便與司棋去了永巷冷宮!
我坐在轎攆上,一路來司棋不斷問我“主子,你當真要去嗎?聽說冷宮那兒都很不吉利的!咱們與金美人素來便沒有矯情,這一份飽餐不送也罷。”
我只點點頭不語,一臉的去意已決。
冷宮離坤寧宮距離甚遠,聽着司棋的嘰嘰喳喳,大約聽了一個多時辰纔到。
在轎攆落地的那一刻,我終於不顧禮數的掏了掏耳朵“總算是解脫了!”
司棋撅起嘴,心裡有點不大高興“這一路是白嘀咕了!主子您就是心善,奴婢雖然入宮晚,可也沒少聽說這金美人對您的不敬。”
“好了”我安撫着司棋“堂堂皇后娘娘的妹妹,哪來那麼多的小家子氣兒?”
說罷,我便摸了摸司棋的頭,跨步朝着那破爛而冷清的宮殿走去。
我在門外看着金美人,她着了一身白衣,身子柔弱的屹立在空曠的院子裡。
她半仰着臉看着天,頭一次,身上散發出了一股歲月靜好的味道兒。
若不是那白衣染了污,若不是那臉佈滿寂寥,我一定把美好二字,安在她的身上。
見此場景,心微微一酸。金美人,莫怪我,這一切出乎我的意料。
我緩步走到她身邊兒,一開始也不說話。只是學着她的樣子,半仰起頭來,盯着那一片望無邊際的天。
高高的天空一片蔚藍,萬里無雲。偶有大雁排成人字形飛過,囂張而霸道的宣告着他們的自由。
“天上的大雁……當真是自由自在極了。”我看了許久,終是開口說道。
金美人收斂起了滿身的棱角,緩緩轉過頭來“是啊,當真兒是自由。”
我嘆了口氣兒,也收回了目光,朝她看去“聽說皇上留了你全屍,本宮怕你吃不好,便讓宮人去御膳房拿來了你平日裡最愛的吃食。多多少少,也嘗一些吧。”
“是啊,皇上仁厚,留了嬪妾全屍。”說罷,金美人便笑了起來,一雙杏眼一瞥,便瞅向了裡屋桌子上的白綾“這不,白綾都送來了。”
我看着桌子上靜靜躺着的白綾,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只是對於我而來,以金美人的性子,如今未免也太平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