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判斷有錯,但目前爲止他只知道,從感覺上來說,司棋沒變。
所以,他纔會褪去自己對慕容毓卿的毒舌,褪去對巧慧的若即若離,褪去對旁人的客客氣氣。
然後,以一顆鄰家大哥哥的心思,去對待司棋。
其實像司棋這般的琉璃心,不該在宮裡的吧?只是因爲她主子的關係,她纔會來到這個染缸之中。
羅太醫不知司棋是否能一生都保存着如今的這份純淨,但他不得不承認。就在方纔,他無數次的幻想,自己能有一個這樣的妹妹。
只可惜……知畫的性子從來都是靜的。
也可惜……知畫自有了心上人後,便不會再如司棋般需要他。
最可惜……他終究沒能好好保護知畫!
這對於羅太醫而言,是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
坤寧宮正殿內閣。
我難得睡得如此踏實如此沉,可不知爲何,總聽到有一個討厭的聲音兒在我耳邊吱吱喳喳個不停。
有時候兒,談愛情。有時候兒,說親情。那個人,從開始嘮叨到最後,恨不得把我一生中所有的糗事兒都說了出來。
呵,最可惡的是,居然還威脅我,說要打我兒子的小/屁/股?真是……討!人!厭!
我被那聲音擾了很久,終是掙扎着要醒來。
當我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蒼白而疲憊不堪的臉。
是擎蒼!
呵,我就知道我命大。我果然沒死,我熬到了擎蒼醒來!
擎蒼啊,那張原本剛毅而俊俏的臉,如今長滿了新萌芽的鬍鬚,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他坐在牀榻下頭,用手撐着下巴,一雙平日裡如刀的眼正閉着養神。
但我知道,他還醒着。哦不,不僅僅是我,只要是個人,都知道他沒睡着。
因爲此刻的他,雖然閉着眼,可嘴裡依舊喋喋不休“阿卿啊,鶴兒那臭小子都跪了一整夜了,你還不捨得醒麼?我說了,讓他跪到你醒了才能起來,所以他到現在沒喝一口水沒吃一口飯呢。唉,你這個母后啊,還真是狠心!”
我微微眯眼,一時之間忘了所有的算計和怨氣兒,淘氣兒得有點牙癢癢“子不教父之過,你怎麼不去跪着?”
許是我睡了許久未喝水的緣故,這一開口,聲音沙啞無比。嗯……該怎麼去形容這種嗓音呢?
就好像是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四周吹着狂嘯的風,百獸透露着威脅,一步步朝着這邊兒靠近。然後,我那沙啞的聲音兒一出,猶如死神的怒火,一下就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擊退了去。
好吧,或許這麼自負真的不好。但是……把擎蒼嚇了一跳,卻是真真實實的。
擎蒼聽到我的聲音兒,渾身顫抖了一陣,才猛然睜開眼來“阿卿?阿卿你醒了?”隨即,便又是摸了摸我的額頭確認溫度,纔開始大喊“羅太醫,羅太醫!”
羅太醫想來就守在坤寧宮裡,因爲我發現,擎蒼才叫喚了不久,羅太醫便揹着藥箱急急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