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面的康熙聽到了十三阿哥還有弘盼脆生生的聲音,略一沉思,說道,“老四家的那個性子卻是活潑。”便讓人引了弘盼到他的車輿之中。
弘盼袖手給康熙請安,“孫兒給皇琺瑪請安。”
康熙笑着說道,“規矩是不錯,坐到朕的身邊來。”對着弘盼招了招手,弘盼落座在康熙的身側,擡頭看着康熙。
見着孩童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壓抑地對自己的崇拜,康熙笑着說道,“弘盼怎這般看着我。”
“之前聽額娘講過很多皇琺瑪的故事,直到今天才見着皇琺瑪。”康熙想到了胤禛在沒有娶嫡福晉之前,在永和宮見過幾次李筠婷,自從嫡福晉進府了之後,確實沒有再見過李筠婷,更遑論是小弘盼了,康熙逗着弘盼說話,便發覺他被教養得很好,
孩童的聲音柔軟,弘盼口中說着他昔日裡的成就,一時康熙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過去,少年時候的引而不發低調謀策去除鰲拜,青年時候意氣風發征戰擴大版圖平三藩。
“這些都是額娘講給我聽的。”弘盼說道。
想到了李筠婷,康熙說道:“你額娘教的你很好。”
滿人抱孫不抱子,康熙見着弘盼可愛,掐着弘盼的肋下,放在自己的膝頭,弘盼的身子一僵,他素來只被李筠婷這般抱着,從未被這般具有男子氣概的人抱着,尤其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剛開始有些扭捏不安,之後拉着康熙的衣袖,說得更加歡快了。
原本是康熙問一句弘盼答一句,到後來竟是弘盼說的多,康熙間或應和一兩句了,甚至見到弘盼說的口渴,親自給他斟茶。
快到了午膳的時候,放下了弘盼,還塞了一塊兒玉佩給弘盼,親自給他佩戴在腰間,正了正他腦袋上的小瓜帽兒,“這玉佩還是太皇太后當年親自配在我身上的。今日便送與你了。”
弘盼有些不知所措,最後從腰間的小錦囊之中取了一串綠檀佛珠,“這是我和額娘在廟裡求的,弘盼送給皇琺瑪。保佑皇琺瑪平平安安。”錦囊是李筠婷的做工,弘盼知道送給皇琺瑪是不合適的。
康熙失笑,接過了佛珠戴在手上,說道:“去你額娘那裡吧,省得讓你額娘擔心。”想了想又說道:“這幾日在路上,若是沒事便來你皇琺瑪這裡坐一坐。”
弘盼的眼睛一亮,口中卻說道:“會不會打攪皇琺瑪休息?”
孩童的反應也讓康熙喜愛,笑着說道:“不礙事。”康熙對待沒有進學的孩子素來是寬厚,等到進學之後,便會嚴厲起來。更何況如同弘盼這般談吐行事大方,並不怯懦的孩童,他更是喜愛。
胤禛騎着馬接過了兒子,弘盼和阿瑪共騎一匹馬,心中更是歡喜,胤禛注意到弘盼身上掛着的玉佩,是康熙賜予的,開口說道:“剛剛有沒有鬧着你皇琺瑪?”
弘盼眼眸彎起,“弘盼沒有,皇琺瑪可喜歡兒子了,還送了我一塊兒玉佩刀劍神皇全文閱讀。我也送了皇琺瑪一串佛珠,弘盼和額娘去求的呢。”
康熙鮮少對胤禛慈眉善目,胤禛小時候康熙偏疼一人,便是太子胤礽,宛若其他兄弟幾人都不是他兒子一般,之後少年時候更是得了他的訓斥,說他喜怒不定,見着弘盼與康熙親近,一時心中是百般滋味,有些醋了。“偶爾去去也就罷了,別鬧着你皇琺瑪了。”胤禛說道。
弘盼點點頭,“兒子知道的。”
“回你額孃的車輿上坐着吧。”
李筠婷本是在車輿上假寐,眯着眼睛,周氏無事也只得閉着眼打盹,車一停下,兩人具是睜眼,“到地兒了?”周氏問道。
卻見着弘盼掀開了簾子,逆着光更見着胤禛昂首坐在馬上。周氏還眯着眼不曾看清楚,李筠婷已經站起身來給胤禛請安,周氏也連忙跟着行禮。
“坐下吧。”胤禛說道,“還有一會兒就到了驛站。”抖動繮繩,兩隻腿夾着馬兒腹部,便向前行去。
蘇木給弘盼斟茶,弘盼捧着茶杯,坐在了李筠婷的身邊。“額娘,你瞧瞧看我剛剛見着誰了?”
李筠婷同樣注意到了弘盼身上新增添的玉佩,手指捻起玉佩,摩挲這塊兒羊脂玉入手綿滑,雕刻得一隻蒼鷹紋理清晰,“聖上賜予你的。”再一掃弘盼身上,那錦囊已經空了,說道:“還有那串佛珠,你做了回禮。”
弘盼的小嘴成了圓形,顯然是驚異李筠婷猜得準確,這個表情讓李筠婷抿嘴一笑,“額娘說得可對?”
“額娘,什麼都瞞不過你。”弘盼笑着說道,“就是這樣。”原本想說聖上喜愛他,因着周氏在場,弘盼只是看了她一眼,臉上一直帶着笑。
茶水喝完了,李筠婷順手接過杯盞放置在小茶几之上。說道:“騎了馬,可覺得腿磨着疼?”
“不疼的。”弘盼眨眨眼,“只騎了一會兒,十三叔說要和我到車隊後面看看,就聽着皇琺瑪讓我去他車輿之中了。”
下午的時候,德妃請了弘盼去她的馬車裡坐坐,德妃見着了弘盼身上的玉佩先是一愣,之前雖然打聽到弘盼得了賞,卻不知道竟然是這塊兒玉佩,她是知曉這塊兒玉佩的來歷,太皇太后去世了之後,聖上曾與她說起過這塊兒玉佩,此時對着弘盼說道:“聖上送了這塊兒玉佩,可曾說過這塊兒玉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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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盼歪着小腦袋,樣子天真,惹得德妃捏了捏他的臉頰,“這是太皇太后送給聖上的。”
德妃問道:“還有嗎?”
見着弘盼搖搖頭,德妃笑着說道:“你皇琺瑪喜歡你的,故而送你了這塊兒玉佩,這玉佩可以說是大有來歷。你可記得聖上少年時候擒鰲拜?太皇太后送與了聖上這塊兒玉佩,你瞧着上面的雄鷹展翅高飛,可不就代表着這天下之間不會再有拘着聖人的了,翱翔於天際之間。”
弘盼聽着德妃的故事,小手念着玉佩,臉色也變得紅潤,彷彿被昔日裡的故事感染,“孫兒不知道這玉佩這麼重要。”手攥着玉佩緊緊的,心中歡喜。
“聖上喜歡弘盼是弘盼的福氣,今後定要成長成爲棟樑纔不負聖上的期望。”德妃笑着說道。
弘盼重重點頭,“我會好好保管這玉佩,弘盼也會跟着師傅好好學習。弘盼的滿語說的好,師傅都稱讚過。”
德妃笑着說道:“那我考一考弘盼可好?”
兩人說着滿語的對話,德妃心中稱奇,李筠婷是漢軍旗的,滿語應當是進宮選秀之前略學了一些,並不精通,只是跟着師傅學習了很短一段時間,便說得如此,弘盼卻是聰慧。更爲難得的是,弘盼的身子骨也好,自他生下便沒有生過病暴力奶媽全文閱讀。
接下來的幾日,弘盼幾乎每日裡都會去康熙的車輿之中,短的時候會待上半個時辰,若是長的時候會待上一下午,衆人便都知道康熙對弘盼的喜愛,有的也帶着小阿哥來的,想着送到康熙的車輿之中,只是如同弘盼這般年紀的不如弘盼放得開,扭扭捏捏總是拉着額孃的衣角上不得檯面,反而更突出了弘盼。
馬車行的緩慢,等到了塞外,因着並無高大的樹木,視野開闊的同時,秋風也是烈烈,吹得車隊的旗幟獵獵作響。塞外的風是極烈的。
早已經集結在草原的汗王迎接一行人,一番寒暄之後,諸人安營紮寨。周氏下了馬車之後,李筠婷也下了馬車,身後馬蹄聲響,回頭便是十三阿哥載着弘盼而來,見禮了之後,弘盼便跟在李筠婷的身邊。
李筠婷並沒有拘着弘盼,這一路上日日晴朗,沒有去聖上馬車的時候,弘盼都跟着十三阿哥混在一處。因着日頭的照射,弘盼比出發前黑了不少,也消瘦了些,卻顯得更加精神了。
十三阿哥牽着馬匹離開,李筠婷看着開闊的草原,幾隻雀兒被驚動飛上了藍天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響,碧藍色的天空在遠處和青草相連,讓人覺得天地廣闊無垠,心情舒爽。不遠處,四阿哥所在的帳篷已經支起,下人來來往往好不忙碌。
“額娘,我跟着十三叔的。”弘盼這般說道,李筠婷就吩咐兩個小太監跟在弘盼的身後,自己先回了帳篷,大約做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聽到了帳外的笑聲,蘇木掀開了簾帳,李筠婷便見着了五福晉一身火紅色的旗裝,陽光下英姿颯爽,見着李筠婷奇道:“怎地還沒有換好衣裳?”繼而恍然道,“四側福晉是第一次來塞外吧,在這兒都是穿旗裝的,咱們聚在一塊兒,還有閨閣裡的姑娘們一塊兒騎馬。”
李筠婷說道:“那我便換衣服,等會你們聚在哪裡?我趕過去便是了。”閨閣之中的時候,芮敏曾說過這一節,這會兒見着五福晉的衣裳,復又想了起來。
五福晉笑着說道:“我等你便是,不礙事。”
李筠婷很快就換上了寶藍色的騎裝,勾勒出身材窈窕,頭上的釵環也取下,讓五福晉眼睛一亮,“你可會騎馬?”
“並不會。”李筠婷說道,若是論起兒時,是騎過驢騎過牛。
“那也沒關係。”五福晉笑着說道,“往年都會備上溫馴的小馬駒供不會騎馬的人。”
因爲李筠婷穿騎裝耽擱了一會兒工夫,這會兒到了聚集點姑娘夫人們穿着的奼紫嫣紅三三兩兩聚成一塊兒,李筠婷看着這裡面的婦人們,身份最低的也是庶福晉。
李筠婷雖然深居簡出,拜她的容貌所致,不少婦人都是見過她的,倒是幾個姑娘家見着李筠婷的容貌少不得小聲議論幾句。
“四側福晉可還認得我?”一個衣着明豔的女子說道。一雙柳葉眉入鬢,杏眸明亮。
“自然記得。”李筠婷淺笑,“你性子和往日裡並無甚分別。今後更是常要聚聚。”這話說的郭絡羅氏臉上一紅,之前已經指婚給八阿哥,等到這次塞外之行後也就是成婚的日子。在路上的時候郭絡羅氏是見過八阿哥,溫潤爾雅,她心中歡喜。
郭絡羅氏說道:“這次四福晉沒有來,不然咱們又算是重聚了。”
“雖然沒有四福晉,可還有我呢。”瞧過去,來得正是銘端格格。李筠婷看着銘端格格,她的臉色並不大好,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也到了婚配的年紀,這次又來到了塞外,她可是擔心遠嫁的事由。
“可不是?”郭絡羅氏掩着嘴笑道:“之前我同你賽馬,你可是輸給我了,不知道你練得如何?這次可敵得過我?”
“我可不會輸你。”芮敏走到李筠婷的身邊,和她並肩而立,“咱們馬上見真章重生未來之超級系統最新章節。”
這一場賽馬掀開了女子之間的帷幕,李筠婷和其他幾個不曾騎過馬的,牽了溫馴的馬匹,翻身而上。李筠婷因爲身有靈力的關係,馬兒跟着她更是溫馴。
正好芮敏和郭絡羅氏已經賽過一回,兩人算是平局,芮敏揮揮手不欲與郭絡羅氏繼續比拼,而是騎着馬到了李筠婷的身邊。
“你第一次騎馬?”芮敏跑過一場之後心情舒暢了不少,見着李筠婷牽着馬繩,身下的小馬輕跑,問道。
“嗯。”
“第一次就騎得這般好。”芮敏笑着說道,“我就知道你很聰明。我們去西邊走走,那裡有條小溪。”
“好。”
本有會丫鬟欲跟上,芮敏說道:“就在前面一點兒,我和四側福晉許久不見了,想兩人處處。”
弘盼在路上頗得聖人的喜愛,衆人都是看在眼裡的,這會兒又見着郭絡羅氏和李筠婷是舊識,更有銘端格格和她交好,不由得高看了李筠婷一眼。
拗不過銘端格格,丫鬟們只得放任兩人獨自離開了。兩人一邊騎着馬一邊說這話,“說起來,我也好久不曾見到你了。”
“是啊,你也就見過一眼弘盼。”李筠婷說道。嫡福晉進府了之後,銘端格格年紀也漸長,便不再來了。
“我在馬車上就聽說了,他頗得聖上的賞識。”芮敏讚歎說道,“我還帶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兒,也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
“不過是陪着聖上解乏罷了。”李筠婷說道:“這時候是最好玩的時候了。這幾日他可以說是接東西接的手軟了。”
芮敏撲哧一笑,“確實如此。”得了聖上的賞識,其他人定然是巴巴跟着稱讚弘盼的。
等到了溪邊,兩人便下了馬,芮敏本想着接李筠婷下馬,結果李筠婷比她還利落就下了馬,“你這可真看不出是第一次騎馬。”
李筠婷並不作答,伴着溪水,這裡的草木茂盛,更有矮灌木到了人的腰身。“你之前來過這裡?”
“是啊。”去年的時候也來過塞外,只不過正好胤禛得了傷風便沒有一塊兒出遊,胤禛那次的傷風來得急,更是久久不曾好。
銘端本想着說說自己的婚事,話到了嘴邊,最後嚥下,只是說些在塞外的趣事,“你可要嚐嚐烤羊排,雖然肥膩了些,陪着菜卻不覺得,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有點淡淡的羶味,只覺得入口鮮美。今個兒晚上大宴的時候,你便可以嚐嚐。”
“晚上吃這些油膩的,你也不擔心克化不動。”
芮敏說道:“也就吃一兩次。”
兩人說笑着,就見着炊煙起了,“在塞外沒有京城裡那麼多的規矩。”風頭烈吹得原本理得整整齊齊的髮髻也散了幾縷秀髮,芮敏信手撩起秀髮而耳後,舉手投足已有了少女的風情,讓李筠婷多看了幾眼。
“你看着我作甚?”芮敏說道。
李筠婷淺笑着說道:“格格也大了。”
沉默半晌,原本李筠婷以爲芮敏不再說話,卻聽到她嘆息道:“是啊,我寧願一直懵懂孩童。”
話很快就被草原上的風吹散了。
“咱們回去把。”李筠婷說道,“下次應該帶頂帽子,這樣大的風,仔細吹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