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要睡下的時候,李筠婷便覺得臉上有些癢,而蘇木給李筠婷梳洗時候,更是看着李筠婷臉上隱隱冒出來的痘。
“小姐,這……”蘇木有些遲疑地說道,雖然有些這般年歲的姑娘,臉上會生了痘痘,但一般也是在夏季,體內的熱毒,加上臉上的油脂沁出所致。但是往往也是底下的小丫頭,閨閣裡的小姐,顏面是最重要的,經常會潔面。雖說也有這般的,但着實是少。
昏黃的銅鏡,倒是什麼都看不出來,想着下午吃的李汝蘭送來的百合糕,李筠婷低垂着眉目說道:“不礙的,吃些個清淡的,過幾日就好。”
雖然蘇木還有些擔憂,只是天色已晚,都已經卸下了,想一夜的時間也不會嚴重到哪裡去,蘇木便應了聲,若明日裡還是這般,倒是秉了華氏爲好。用熱水絞了帕子仔細給李筠婷潔面,蘇木便覺得那兩頰尤其是嚴重,明明午睡時候,還沒有生這些。
“小姐莫不是吃了不當吃的?”蘇木輕聲問道。李筠婷的用度和以往一般,倒是沒什麼變化,自然落在吃食,蘇木也想着李筠婷的吃食。
“和往常沒什麼不同,倒是吃了幾塊百合糕,是姐姐做的。”李筠婷說道。
聽着是李汝蘭做的,蘇木倒是想着,莫不是裡面有些調料李筠婷是用不得的,今日卻是已經晚了,便同李筠婷說道:“小姐先歇下吧,明日裡若是還是這般,請了大夫來看看便是。”
“自是如此。”李筠婷說道。
等到了夜裡,用了些洗髓池的水,盤膝而坐,等到睜開眼的時候,便覺得臉上微微發漲發疼,對着溪水看着,雙頰生了不少熱毒的痘,昨夜裡還是些小顆粒,覺得臉上發癢。也不知道李汝蘭從哪裡得來這等的藥,若是尋常女子用了,勾起體內的熱毒,且因爲用料不多持續時間長,恐怕要維持一兩年的時間,而她有着芥子空間與身體無害,反而隨着這熱毒,能勾得體內的肌膚層裡的毒素一併從臉上排除。因爲用了洗髓池的水,並着這藥,雖然臉上恐怖些,有洗髓池的水也不過七八日調養般,便可恢復。
李筠婷從芥子空間裡出來,把牀簾撩開,汲着木屐,原本蘇木就要比李筠婷早幾分起來,聽到動靜,立即捧着昨日裡已經備下的衣裳,看到李筠婷的臉,當即愣在原處。
“小姐,你的臉?”蘇木說道。
李筠婷正要撫着臉,蘇木連忙說道:“小姐,不要用手碰,我且幫你用巾子敷一敷。”
“嗯。”李筠婷應聲道。
等到蘇木服侍李筠婷潔了面,見着李筠婷的面,內心裡憂心,昨日裡只是隱隱痘要起來,今日裡臉頰上已經都是鼓起的紅包。
這般外出也是不便了,正巧青黛也是來了,見了李筠婷的臉也是吃了一驚。“小姐?!”
蘇木見着了青黛,倒是說道:“你先給小姐換了衣裳,還有梳個簡單的髮飾,我去找太太,這般子厲害,是定然要去找太太的。”
青黛見李筠婷的臉痘痘發得厲害,也是點頭,說道:“蘇木,你去秉了太太吧,小姐這邊我伺候着明末軍閥。”
“我沒事的,不過是臉上起些個熱毒,過幾天就消下去了。”李筠婷心中有數這糕子吃下去的後果,倒是無謂。
蘇木和青黛服侍了李筠婷一段時日,是知道她的性情的,倒是真如樣貌一般,無慾無求,這般火燒眉毛有可能容貌毀了,現下也不在意。只是李筠婷不在意,不代表她們兩個丫鬟可以這樣,蘇木說道:“這般若是去了老太太那裡請安也是不妥當的,讓太太見着了,恐怕也是會心疼。我這般先去秉了太太,讓個大夫瞧瞧,若真如小姐說的那般是熱毒,倒都可以安心,也免得府中的人都是跟着擔心呢。”
李筠婷輕笑着說道:“我說了一句,你倒是大段的理由,且去吧。”
蘇木蹲了個禮,便匆匆離開,蘇木在府中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小丫頭和婆子們都打着招呼,蘇木回了禮,等到了太太的房中的時候,正巧服侍太太的二等丫鬟竹茹端着洗漱過的水。
竹茹給蘇木行了禮。
蘇木問道:“太太梳洗過了嗎?”
竹茹點頭。
正巧因爲竹茹出來,門沒有關嚴實,便見着丹蔘,看到蘇木了,倒是眼睛微彎,笑着說:“剛剛太太還問着水在外面呢。”因爲蘇木走了,提了個叫做芫花的原本二等的丫鬟,丹蔘和蘇木不存在利益衝突,且因爲蘇木跟着的李筠婷是太太的心頭肉,所以原本一塊兒服侍太太的時候,兩人倒是關係冷淡,這會兒子倒是不錯了。
“且幫我秉了夫人,奴婢求見。”蘇木說道。
“哎。”
“倒是什麼事情?”華氏問道,蘇木見着太太,三個月的時間,臉頰倒是比過去豐腴了些,臉色也是微微帶着紅潤,顯然李筠婷此番回來,華氏是了卻了心頭事。
“二小姐臉上發了痘。”蘇木說道。
“天花?!”華氏說着,身邊伺候的丹蔘更是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華氏心中一緊,雖然天花大都是孩子得的,這病可是要人命的病。
“不是的。”蘇木搖搖頭,“就像是夏天裡熱毒引起的,或者是底下將近及笄的小丫頭,臉上會漲的紅痘。”
華氏心中一鬆,繼而又是揪起,若是隻是一兩個紅痘,那麼也不至於尚未吃食的時候,茜兒就遣了蘇木到自己這裡,便說道::“我過去看看。”
華氏見了李筠婷,臉上的痘症果然是明顯,就連跟在華氏身後的丹蔘也是一怔,昨日裡見着二小姐,還是正常的。怎的一夜便臉上生了這麼多痘。
華氏便對丹蔘說道:“去請了大夫。”
丹蔘自是退下,華氏拉着李筠婷的手,問道:“臉上可疼?”
李筠婷點點頭,說道:“有些發漲,也有點疼,不礙事的,母親。”
“怎會不礙事?”華氏心疼地說,但是卻也不敢摸女兒的臉,倒不是怕傳染,而是這紅痘本就是不能摸的,“可都是長在臉上……”若是破了相……這是後面的話,華氏是不敢說的,向來是說什麼應什麼。“昨日裡的吃食是什麼,且說說看。”
旁邊的蘇木自是伶俐地把昨日裡李筠婷吃的東西說了,旁的和平日裡無甚分別,就只在那碟子百合糕。
“你去大小姐那裡,去問問她做百合糕用了什麼料,抄一份帶過來。”華氏對着蘇木說道。她是知曉蘇木識字的。
“娘,你還沒有用膳吧,讓小廚房裡做了端來吧追美金手指。”李筠婷對着華氏說道。
“我這邊是不忙的。”華氏搖搖頭。
李筠婷還是吩咐了青黛,最後華氏推脫不掉,倒是讓準備着白粥,配些個青菜。
正說着話的時候,倒是李汝蘭來了,聽着蘇木說道李筠婷臉上發了痘,她倒是一驚,這丸子上面備註說着是食用後10-15日發作,若是調養得當散了熱毒,三年後痘會緩緩消去,若是留着熱毒,三年後面部不發,後背上還是會有些個的。怎地第二日,便發作了起來?所以當下就同蘇木說道:“妹妹是怎的?那些個糕子我昨日也是吃了的,請了大夫嗎?”
“已經派人去請了。”蘇木說道,“夫人主要想問問這食材,是否衝撞了,才惹得痘症,一會子大夫來了,把脈了便知曉。”
李汝蘭點頭,隨即讓人筆墨伺候,寫了百合糕的做法並食材,說道:“妹妹既然病了,我也去看看吧。”
這痘症發在臉上,便是不方便見人的,尤其是李筠婷臉上的痘症發得厲害,蘇木當下便說了,“等會子大夫回來,恐怕也是會避了女眷。”
蘇木這般說了,李汝蘭便放下了,只是想着,用過膳,去了老太太那裡請安了,定是要去看一看。提早發了痘症,那麼臉上又是什麼樣的?
等到蘇木帶着已經幹了的筆墨回去時候,華氏便展開了看着,同時問道:“大小姐的顏面上,是否乾淨?”
“是無礙的。”蘇木說道。
華氏看着這裡的吃食也是平常,在平日裡廚房做菜也會用到,便微微皺着眉頭。
“娘,不礙事的。”李筠婷說道,“我且說了是熱毒了。”
“讓大夫瞧瞧吧。”華氏說道。心中想着若真是熱毒,怎麼會發的這般嚴重?心中憐惜李筠婷,女兒定是不願自己擔心的。
早餐,簡單用了些,漱口淨手之後,便是大夫已經被底下的婆子帶了進來,就在院子門口處候着。
“服侍你小姐,放下簾子,露出腕子吧。”華氏說道。展了屏風,給李筠婷換了衣裳,再放下簾子。
華氏也避諱了,去了內堂裡,讓丫鬟們勞作,“小姐什麼症狀?”那大夫天命年歲,頜下薑黃色的須。
蘇木便說了李筠婷的症狀,那大夫撫着須,道:“小姐,且伸手。”
李筠婷只露出了腕子,更是蘇木搭了一塊兒絲巾,大夫把腕,倒是閉上了雙眼,一時寂靜。
“小姐的脈象平穩,瞧着有些個熱毒。”大夫說道,“這幾日的吃食清淡爲主,我再開個清熱散火的方子服用着。”聽到有了結論,李筠婷把腕子收了回去。
“有沒有可能是食材重裝了?”蘇木問道,“昨日和平時相比倒是多了幾塊百合糕。”
“有沒有食材,說與我聽聽。”大夫說道。
蘇木念着,大夫搖頭道:“這些都是無礙的,我剛剛也給貴府小姐把脈,這因還是在熱毒了。”
“這這毒生在臉上,發的嚴重,會不會留疤?”蘇木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華氏所關心的,便仔細聽着。生在臉上不敢作保,大夫說道:“這段時日,且服用我開下的方子,等到痘症散了,我再瞧瞧,才能開方子。這段時日,女子的香脂得停了,果斷時日,等消了方可再用。”
蘇木自是應承下。青黛已經躡手躡腳,備下了筆墨和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