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瑞雪覺得渾身沒勁兒,腦袋裡還暈乎乎的,知道自己在昏睡,但是始終提不起勁兒來睜開眼睛。
她感覺自己躺在棉花上。總是在輕輕搖動着,還有人握着自己的手,臉頰上能感覺到輕輕的撫摸,很輕很輕,卻很溫柔,很溫暖。
羅瑞雪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只覺得肚子裡都火燒火燎的,餓得有些想吐,這才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啊!娘娘醒了!”
是碧盞的聲音。
碧盞最先沉不住氣,見到羅瑞雪的眼皮子動了動。立刻就跳起來。
滕燕賜坐在一旁,緊緊握着羅瑞雪的手,說道:“讓御醫進來。”
春禾和碧盞連忙出去叫御醫。狀何吉才。
羅瑞雪聽見耳邊雜七雜八的聲音,這才慢慢醒過來,自己躺在一張大牀上,並不是馬車,也不是京城郊外,牀帳是明黃色的。
牀邊有一個男人緊緊握着自己的手,他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襯得身材高大,臉上不露表情,看起來有些冷漠威嚴。卻遮不住的英俊迷人。
滕燕賜握着她的手,說道:“瑞雪?醒了麼?”
羅瑞雪有些有氣無力,也不知道是睡的時間太長了。還是餓得太久了,想要開口,但是嗓子裡沒聲兒。只能點了點頭。
滕燕賜看到羅瑞雪迴應自己,這才鬆了一口氣,替她輕輕擦掉了額頭上的汗珠兒,笑道:“已經回宮了,你休息一下,朕叫御醫過來。”
御醫很快就進來了,跪下來先是恭敬的請安,然後才上前給羅瑞雪請脈。
羅瑞雪還心想着,自己的身子骨真是弱到了極點,若不是這樣,怎麼會跌進水裡就暈過去了,當時渾身抽搐。感覺溪水冰冷,彷彿要死過去。
御醫請了脈,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說道:“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並無大礙,腹中胎兒也非常穩定,只要之後按時用藥,想必不會有什麼事兒。”
胎兒……
羅瑞雪有一時吃驚,腦子都沒有轉過來,隔了幾秒鐘,才瞪大了眼睛,心中激動,抓住滕燕賜的手都有些發顫,說道:“胎兒?”
滕燕賜不禁笑了笑,一張冰冷的面孔浮上些許溫柔,笑着說道:“是,你沒聽錯。”
羅瑞雪更是激動,嗓子裡滾動了好幾下,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一直知道自己身子骨弱,上一個孩子已經小產了,都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懷上孩子,羅瑞雪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懷上了孩子。
碧盞引着御醫去開藥方,滕燕賜坐在牀榻邊,笑着說道:“好好休息,放鬆不用緊張。”
羅瑞雪笑了笑。
就在這個時候,羅瑞雪餓得實在不行,肚子裡竟然咕嚕了一聲。
春禾噗嗤一聲笑出來,說道:“娘娘一定是餓壞了,御廚房的火上一直溫着吃食,奴婢端過來一些。”
滕燕賜點了點頭,春禾立刻就出去了,她動作很麻利,立刻就又回來了,後面兒跟着些許宮女,手中恭敬的端着好些吃食。
滕燕賜將燉的軟爛的吃食端過來,親自餵給羅瑞雪吃。
羅瑞雪吃了一些,才感覺恢復了力氣,笑道:“臣妾自己來罷,又不是壞了手腳。”
滕燕賜只是執意餵給她,說道:“你現在身子金貴。”
羅瑞雪一笑,也就不再強求。
等用過了膳食,羅瑞雪才忽然想起來,說道:“皇上,咱們已經回宮了?那蕭山呢?”
滕燕賜聽她提起羅蕭山,說道:“朕已經讓羅蕭山在丞相府住下了,蕭霜蘋和王棟在獄裡頭,你懷孕的事情太皇太后聽說了,王棟和蕭霜蘋意圖謀害皇子,這件事兒太皇太后要親自過問。”
羅瑞雪聽滕燕賜這麼說,也沒什麼異議,反正老太太的手段也狠着呢,尤其太皇太后上了年紀,那就更喜歡孩子了,羅瑞雪好不容易懷上孩子,這蕭霜蘋一推,險些讓羅瑞雪的孩子餵了水,太皇太后能饒過她嗎?
羅瑞雪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那雲初呢?”
滕燕賜說道:“別盡是擔心這些,朕知道你和燕雲初感情甚篤,再者說了,燕雲初也算是朕的侄女,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朕已經安排她住在長公主宮裡了。另外安排了郎纓兼做衛尉。”
羅瑞雪一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郎纓現在也算是朝廷裡數一數二的武將了,讓他去做衛尉,豈不是大材小用?”
滕燕賜難得笑了一下,說道:“郎纓這個時候高興還來不及。”
羅瑞雪說道:“說的也是。”
滕燕賜扶着她躺下來,給她蓋上被子,說道:“躺下休息罷,你身子弱,御醫讓你多休息。”
羅瑞雪本身覺得睡晚了吃,吃完了睡,這是養膘的節奏啊,不過頭一挨着枕頭,又有些發睏,也真的是太疲憊了,直接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羅瑞雪再睜眼的時候,天竟然大亮了。
碧盞見她醒了,笑着走過去,說道:“娘娘,要起身了嗎?”
羅瑞雪說道:“什麼時辰了?”
春禾笑道:“早朝都下了,皇上正在御書房批奏章,讓娘娘多休息會兒。”
羅瑞雪看時辰也不早了,就準備起身走走,不然一直躺着睡整個人都昏沉了。
春禾和碧盞伺候羅瑞雪洗漱穿衣,羅瑞雪也不好去打擾滕燕賜,出巡這些天滕燕賜都是隨行批奏章的,但是必然有好些奏章積壓了,接下來的幾天肯定很忙。
羅瑞雪想起燕雲初,就打算去看看燕雲初。
羅瑞雪帶着春禾和碧盞去找燕雲初,就是之前燕雲初住的長公主的宮殿,連佈置都沒有變,畢竟滕燕賜沒有女兒,也沒有妹妹,自然就沒有公主,這個殿一直空着。
宮裡非常空曠,沒有幾個侍女和太監。
羅瑞雪說道:“怎麼這樣空曠?”
春禾說道:“之前這個宮一直空着,長公主方住下來,皇上已經遣宮人過來,估計是還沒有走完流程。”
羅瑞雪點點頭,就繼續往裡走。
大殿的門是敞着的,羅瑞雪還沒進去,就聽見了燕雲初的笑聲。
燕雲初坐在大殿的茶桌邊,桌上擺着一張棋盤,燕雲初正在纏着郎纓玩京棋,簡單來說就是五子棋。
郎纓說是衛尉,其實就是簡直保姆,只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郎纓也是樂此不疲的。
燕雲初笑起來的聲音像銀鈴一樣,但是毫無防備的天真爛漫,說道:“郎大哥你輸了!快閉眼閉眼!我要彈你腦門!”
羅瑞雪差點笑噴出來,雖然郎纓平日裡並沒有滕燕賜的冷臉,但是朝中說起郎纓,哪個不是據而遠之,都覺得郎纓是個冷血將軍,並不好招惹,羅瑞雪可還沒見過郎纓被彈腦門的樣子。
羅瑞雪也就沒有出聲,和春禾碧盞站在外面兒看着。
只見郎纓很配合的閉上了眼睛,燕雲初一雙大眼睛笑的像月牙,嘴裡說道:“郎大哥你放心好了,我輕輕彈!”
她說着,身子前傾,並沒有伸出手,而是微微探頭,竟然“吧唧”一下親在了郎纓的嘴脣上。
這一變故讓外面站着的春禾和碧盞瞠目結舌,羅瑞雪也是睜大眼睛,她還是頭一次見郎大人被人強吻呢……
郎纓也是吃驚,先是睜大了眼睛,看着燕雲初巧笑的雙目,殷紅的嘴脣,喉嚨不自覺地快速滾動了兩下。
春禾和碧盞都八卦的探着頭往裡看,羅瑞雪則是拽了拽兩個人,然後帶着兩人往外走去。
碧盞很掃興的說道:“娘娘,怎麼不繼續看呀!”
羅瑞雪笑道:“再看也不怕長針眼?再者說了,郎纓可是練家子,你們這麼偷看,也不怕改日郎大人報復?”
春禾和碧盞一聽覺得有道理,郎纓的功夫出神入化,估計早就聽見有人在門口了,若是真的看了不該看的,那就慘了!
兩個小丫頭頓時笑成了一團。
羅瑞雪在花園裡遛了遛,覺得力氣有些回籠了,不像之前那麼疲軟。
她們正在遛園子,就聽見“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聲,還有女人哭叫的聲音。
羅瑞雪皺眉說道:“什麼聲音?”
碧盞則是捂着嘴嘻嘻笑。
春禾說道:“娘娘,您還記得那個叫楊珂珂的人嗎?”
羅瑞雪說道:“怎麼可能不記得,這次出行,楊珂珂的庶姐勾結反賊,可給了皇上很大的驚喜呢。”
碧盞笑道:“是呢!皇上下令了,把反賊燕明鐸暫關在冷宮之中,再怎麼說,燕明鐸也是燕皇血脈,就算做了天打雷劈的事情,皇上也不能不仁不義是不是呢,所以就讓燕明鐸和廢太后團聚了,此時都軟禁在冷宮裡,聽後發落呢。皇上爲了厚待兩人,特意將楊珂珂撥過去做侍女,也算是替楊家贖罪呢!”
羅瑞雪一聽,不禁笑了一聲,別看滕燕賜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似乎沒什麼感情,只是很冷漠冷淡,其實是個黑肚皮的,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
試想想看,燕明鐸出逃的時候,根本沒有管自己的親孃和妹妹,如今燕明鐸要和廢太后關在一個宮裡頭,那還不是有仇的報仇,有怨的抱怨嗎?
滕燕賜這麼做,也挺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