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瑞雪這話一出,哭訴求饒的滕翰哲頓時就沒了聲音,聲音都被掐在嗓子眼裡了,上不上下不下的,難受非常,更是羞惱的面色漲紅。
周圍幾個人也都瞪着眼睛,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開口,屋裡竟然安靜極了,只能聽到不規律的呼吸聲。
滕燕賜坐在上首的位置,正轉動把玩着右手拇指上一枚紅珊瑚扳指兒。他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不像其他人那般緊張。
羅瑞雪做出側耳傾聽的動作,嘴角上噙了冷笑,說道:“這等嚼舌頭根子的奴才留着何用?還不叫人拉下去重重的打!不給他們顏色瞧瞧,往後這幫奴才真要無法無天了!”
小廝和侍衛哪裡敢打大公子的板子,自從大老爺沒了,這家裡就是夫人顧秋蓮說了算了,大公子仗着他母親疼愛一直無法無天的,都沒人敢多說一句。
小廝和侍衛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低眉順眼的不作聲。
羅瑞雪就知道會如此,繼續說:“怎麼?我這才進了滕家的門,頭一天就連下人也使喚不動了?都覺得我這個瞎眼的少奶奶好欺負麼?”
她這話壓根不是說給什麼下人聽得,而是說給滕家人聽的。滕翰哲和顧秋燕臉上精彩紛呈,卻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裡咽。
顧秋燕氣得咬了咬嘴脣,眸子一轉,就出了聲音,說道:“你們幾個沒聽到少奶奶的話麼?還不把人拉下去狠狠的打?!”
她說着給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們會意,捉了顧秋燕身邊的小廝,兩個人左右一架,就往外面拖去。
那小廝是跟着顧秋燕的老人了,被侍衛拿住想要高聲喊冤枉救命,卻被顧秋燕一個眼神兒憋了回去,只好被拖着往外走,喊着:“少奶奶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亂說話了!少奶奶饒命。”
滕翰哲瞧着鬆了口氣,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好在母親急中生智,用了替罪羔羊的法子。他剛纔真是被嚇傻了,沒成想傳說中軟弱好欺負的羅瑞雪竟然如此兇悍。現在想一想,如果羅雪瑞知道自己和羅鶯兒偷情,依着她的性子,還不鬧到丞相面前去,萬一再鬧到萬歲爺耳朵裡,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羅瑞雪側耳去聽,然後擡了擡手,喚道:“藍杏,扶我去外面,我雖然眼睛瞧不見,但耳朵靈的很,那打板子的聲音重不重輕不輕,我還是能聽出來的。這樣子的下人,不能輕饒。”
藍杏早就嚇得臉色蒼白了,一直默不作聲,突然被羅瑞雪點了名字,害怕的半天反應不過來。然後趕緊擡手扶住羅瑞雪,說:“好……好的,少奶奶。”
顧秋燕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被拉去當替罪羔羊的小廝是一直服侍她給她辦事兒的,在府裡其他下人誰也不敢惹他,那可是大夫人的心腹呢。
顧秋燕本來想拖出去也就是了,反正羅瑞雪瞧不見,板子當然是省了。哪裡想到羅瑞雪居然要親自去監工打板子!
顧秋燕慌慌張張想着辦法,求救的眼神兒瞥向坐在上首卻一直沒有說話的滕燕賜。只是滕燕賜仍是不說話,彷彿置身事外,並不想管閒事一樣。
羅瑞雪被扶着走了出去,很快外面就傳來小廝的痛呼聲,簡直像殺豬一般。
“少奶奶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疼死我了!少奶奶饒命!”
“我冤枉!別打了別打了!少奶奶我是冤枉的!”
顧秋蓮將上好的蘇繡手帕撕扯的跳了線,聽到外面的動靜可坐不住了,就怕小廝挨不住板子說出個什麼,急匆匆趕了出去。滕翰哲是心裡有鬼,又嚇出一身汗,跟着母親也跑了出去。
“爺?”站在滕燕賜身後的侍從見狀出了聲音,低聲說:“這事情爺是不是要管一管?雖然和爺沒甚關係,只是這段時間正有人愁抓不到爺的把柄,萬一有人到聖上面前參爺一本,怕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滕燕賜把玩着扳指兒的手一頓,僅僅一兩秒鐘的時間。隨即,他的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好一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滕燕賜站起身來,說:“且出去瞧瞧,這相府千金倒是有些意思,和傳聞並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