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丞相心中無比痛快,志得意滿的掃了眼面無表情的映初,她垂着眼睛,彷彿已經認命一樣。?網
花映初,枉你聰明絕頂,還不是要死在我手上!
明帝下過旨意後,就宣佈退朝,冷着臉拂袖而去。
映初扶起祁國公,道:“祖父,我們走吧。”
祁國公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一直筆挺的脊背似乎都無法挺直了,他苦笑道:“孩子,是我連累你了。”
映初搖搖頭:“我們是一家人,不說見外的話。”
荀元帥他們想過來說話,祁國公加快腳步避開他們,他不想他們也被連累。
禁軍對祁國公和映初還算客氣,沒有強硬的押住他們,只是將他們包圍在中間。
沐丞相傲然的立在前方,皮笑肉不笑的道:“花映初,你昨晚不是很囂張嗎,剛纔在大殿上拼命對本相潑髒水,到頭來還不是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映初冷冷勾了勾脣角:“是李滄澤告訴你長錦的身世吧?沒想到丞相居然與判臣有聯繫。丞相還是祈禱皇上晚點知道吧,不然下一個被滿門抄斬的就是沐家!”
沐丞相控制住臉上沒有變色:“本相不知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別以爲祁家是叛賊,所有人都有反叛之心!”
“李滄澤逃進東海,目的地顯然是東周,定然是東周有人認出了長錦的身份,所以他纔會知道。”映初聲音清晰且肯定,“李滄澤害的長錦不知所蹤,仍然不解心頭之恨,就借你的手報復祁家。沐丞相,我推測的對不對?”
沐丞相把微顫的手指藏進袖中,花映初這個怪物!
“你可真會往本相頭上安罪名!”沐丞相鎮定的道,“你臨死前還不忘陷害本相,本相從來沒見過比你更惡毒的女人!”
沐丞相對禁軍道:“還不快將這毒婦帶走!”
映初帶着惡意瞥了眼沐丞相,臨走前丟下一句:“丞相大人,我們後會有期。”
沐丞相咬牙切齒淡淡望着映初遠去的背影,這個賤人,死到臨頭還敢囂張!後會有期?你去地獄跟祁長錦會合吧!
映初和祁國公被關進死牢,不久,祁氏一族所有人都被關了進來,將附近幾個牢房塞的滿滿的。
女眷們從禁軍闖進家裡時就開始哭,一路哭到牢房,還在哭個不停。小孩子們也在哭,吵鬧着要回家,男丁也大都蹲在那裡唉聲嘆氣。
絕望在每一個人臉上蔓延,昨天他們還是令人羨慕的豪門望族,今天一睡醒,就變成了等死的階下囚。
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哭着哭着,猛然站起來,怨恨的瞪着另一間牢房裡的祁國公,大叫道:“國公爺,你爲什麼要造反?爲什麼要害我們?我還這麼年輕,我肚子裡還懷着祁家的骨肉,你就害我們一家人去死!你怎麼還有臉活着?你怎麼不去死啊!”
有她起頭,頓時很多瀕臨崩潰的人都衝到柵欄邊,瘋狂的對着祁國公叫罵。
“全都給我住口!”映初怒喝道。
“你憑什麼對我們吼?”最開始叫罵的那個少婦喊道,“你以爲你還是祁國公府的少夫人嗎?你跟我們一樣都是階下囚,我不怕你!”
另外幾個人也憤然大罵,不僅罵祁國公,也罵映初。
“你們還是祁家的子孫嗎?”祁國公又怒又失望,“死有什麼可怕?你們這麼失態,將祁家的風骨全都丟完了!”
“呸!”有人吐了口唾沫,“都要死了,還談什麼風骨!你一個叛賊,還有臉說祁家的風骨!”
映初用腳一踢,地上的一根稻草突然繃的筆直,如箭一般射出,打在那人耳朵上,將他的耳朵削掉一片,鮮血濺了半邊臉。
衆人寂靜了一瞬,出更大的驚叫哭喊,那幾個叫囂的人都忍不住退後了幾步。
“閉嘴!”映初冷冷道,“誰再哭喊,我就立刻殺了他!”
那些人頓時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鴨子一樣,沒人敢再出聲,小孩子也都被大人捂住了嘴。
祁國公和祁安茹也都很震驚,他們都不知道映初會武功,而且武功似乎還不低。
“你們平日裡享受榮華富貴,享受祁國公府帶來的榮譽時,怎麼沒有一個人罵國公爺?罵自己命不好?後悔生在祁家?”映初聲音如冰刃一樣,割着他們的耳膜,“享受富貴時理所當然,遇到劫難時就知道怨天尤人,什麼都等着別人給,死了也是活該!”
真正有骨氣和抱負的祁家人都去西疆磨礪了,留在京城的,大都是和二房的人一樣,貪慕權勢,好逸惡勞,他們平時享受的是最好的,等祁國公府遭殃,就第一個被殃及,西疆的族人卻安然無事。
“國公爺要不是爲了你們,爲了祁家的世代清名,早就回西疆了,也不會落到今日的下場,”映初道,“你們不感恩就算了,誰敢再吵吵嚷嚷,別怪我心狠手辣!”
有些人敢怒不敢言,也有的人慚愧的低下頭。
映初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一一記下他們的面孔。祁家再子嗣艱難,也不需要這些蛀蟲。
接下來的時間,牢裡總算安靜了。
映初尋了個稍微乾淨的地方坐下,靠在牆上閉目養神。她在賭,賭皇上對她的興趣沒消失之前,不會讓她輕易死掉,所以一定會召見她。
但如果兩日之內皇上不派人來,她就自己想辦法出去,務必要見到皇上!
祁安茹、祁安琳和小思寧與映初關在一起,兩人沒有打擾映初,輪流照顧思寧,也算給自己找了事做,心裡沒那麼恐懼。
地牢裡分辨不出白天黑夜,映初根據獄卒送飯的時間判斷,時間已經過了兩天。
第三天早上,獄卒一將飯菜送進來,映初就摔破了一隻碗,用瓷片對着自己的脖子:“去稟告皇上,我要見他!”
獄卒被嚇了一跳,然後就不屑道:“你一個要死的死囚,還想見皇上,做你的白日夢吧!”
“是嗎?”獄卒那一瞬間的慌亂沒有逃過映初的眼睛,她用力在脖子上劃開一個口子,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姐姐(大嫂)!”祁安茹和祁安琳都嚇得大叫。
祁國公也急道:“你快把瓷片放下!別做傻事!”
鮮血已經浸溼了映初的衣領,她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盯着獄卒:“你去不去稟告?”
獄卒站着不動。
映初作勢再劃一刀,獄卒終於無法鎮定了,他連忙說:“別!我去還不行嗎!我立刻就去!”
“如果不想見到我的屍體,你就別耍花招,”映初道,“告訴皇上,兩個時辰內不召見我,不用等明天了,我今天就死在牢裡,遂了他趕盡殺絕的心願!”
獄卒不敢耽擱,趕緊走了。
不多不少,過了兩個時辰,獄卒回來了,恭恭敬敬的把牢門打開,道:“郡君請吧,皇上同意見你了。”
映初看了看祁國公和祁安茹、祁安琳,道:“你們安心等我的好消息。”然後就往地牢外走去。
牢中衆人頓時沸騰了,有人高興的道:“少夫人去見皇上了,是不是我們就不用死了?”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郡君那麼厲害,肯定能救我們!”
衆人全都充滿期盼,全然忘了之前兩天對映初的詛咒。
祁國公和祁安茹卻眉頭深鎖,皇上聖旨已下,全京城都知道了,映初能憑藉什麼,讓皇上收回成命?
映初走出地牢,就看見等在前面的常順,常順滿面笑容,態度似乎比以前更熱情,道:“郡君這兩日受苦了,皇上讓雜家來接郡君,馬車就在外面等着呢,郡君請吧。”
“有勞大總管。”映初扯出一個微笑。
乘上車馬進入皇宮,映初被帶進一座宮殿,常順道:“郡君先沐浴更衣,再將傷口包紮一下,然後雜家再帶郡君去見皇上。”
映初點頭,她的衣服髒污了,衣領上都是血跡,的確無法這樣去見皇上。
沒用宮女服侍,映初簡單的沐浴好,換上宮女備好的衣裙。她走出來就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身上的佩飾等全都被翻動過。
映初明白皇上這是怕她下毒,她假裝沒有現,一一將那些東西佩戴在身上。
常順似乎一直等在外面,仍舊滿臉笑容的請她上轎。
映初配合的坐進轎子裡,她全程沒有在外面露過臉,皇上似乎不想讓她被別人看到。映初自嘲一笑,她也享受了一把在宮中乘轎出行的待遇。
到了御書房,常順敲了敲房門,道:“皇上,奴才回來了。”
“進來。”明帝漫不經心的聲音傳出來。
常順推開門,對映初做了個請的手勢,等映初走進去,就立刻將門拉上了。
明帝正執筆在白紙上寫着什麼,看毛筆的走勢,應當是在繪畫。
聽到走進來的腳步聲,明帝擡了擡眼,脣角一勾,道:“到朕身邊來。”
就彷彿什麼都沒生過一樣。
映初順從的走到龍案前面。
明帝招了下手,示意她再走近。
映初便繞過龍案,走到明帝身邊。
明帝一伸手攬住映初的腰,將她抱進懷裡,道:“你來看看,朕這副畫如何?”
映初一手彷彿很親密的搭在他肩膀上,低頭去看龍案上的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