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初還以爲老太太鬧出這一出,是想給新來的三個小姐找點麻煩,原來針對的對象是她。
公儀可雯一副這怎麼行的表情,道:“四姐姐的那盆奇花,是要拿來救一位朋友的,雖然祖母的安危重要,但是四姐姐的事也是正事,怎麼能爲難四姐姐呢!”
二夫人嗤道:“這有什麼可爲難的?朋友怎麼跟自己的親祖母相比,祖母可就只有一個!可姃,你該不會說你那朋友比老太太重要吧?我想你也不是這麼不分輕重的人。”
映初微微一笑:“二伯母說的對,別人怎麼能跟祖母比呢。”
“這就對了,”二夫人露出勝利的笑容,“那你還不快讓人去把奇花搬來!”她可是聽說公儀可姃花了十幾萬兩才拍下那盆奇花,能逼着公儀可姃把花白送給老太太,她心裡肯定心疼的滴血。
老太太嘴角也彎了起來,剛要誇映初孝順,映初就道:“先不急。祖母固然重要,我要救的朋友于我有恩,我若能救而不救,豈不就成了忘恩負義之徒?所以決定奇花的去向之前,我想先給祖母把個脈,不是我信不過陳大夫,實在是這個抉擇實在艱難,總要讓我親自驗過之後,才能放心。”
老太太嘴角立刻耷拉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裝病騙你?!”
“祖母言重了,”映初淡淡道,“孫女只求個心安而已,否則聽別人幾句話,就放棄救治朋友,實在沒法做到問心無愧。”
“祖母就讓四姐姐把個脈好了,”公儀可雯說道,“四姐姐也就是求個心安而已,也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畢竟那盆奇花珍貴無比,四姐姐總得謹慎一點。”
公儀可雪撇了撇嘴,這個陰險的小人真會裝模作樣,要不是她剛纔提起,二夫人也不會想到討要奇花,現在假好心的幫忙說話,真以爲別人都不知道她的虛僞!
老太太冷哼一聲,瞪着映初道:“你捨不得給就別給,我這個做祖母的還能跟你強要不成?你要查就查,不讓你查清楚,別人還真以爲我裝病騙你呢!”
“多謝祖母體恤,”映初道,“請祖母把手腕伸出來。”
老太太氣的臉色更難看,她都那麼說了,換做別的識相的人,肯定立刻不敢再提把脈,趕緊雙手將奇花奉上,這個該死的四丫頭,卻當做沒聽懂一樣,真是可惡!
老太太氣呼呼的把手腕擱在桌子上,她還能怕四丫頭查嗎,爲了逼真,她的確給自己下了一點點沒什麼危險的毒,等四丫頭查出結果,看她怎麼罵她!
映初的手指搭在老太太的脈搏上,老太太只覺得手腕上一涼,也沒怎麼在意,只以爲是映初的手涼。
片刻後,映初收回手,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看祖母的脈象不像是中毒,只是腸胃有些不適而已,可能是午間休息的時候受了涼吧。”
老太太砰的一下重重拍在桌子上,怒道:“你這個不肖女!不捨得把奇花獻給我,也不找個好藉口,竟然說我沒有中毒?你是在質疑陳大夫的醫術,還是在說我騙人?!”
“可姃,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二夫人譏諷道,“對自己的親祖母還這麼小氣,甚至還誣衊老太太和陳大夫,未免也太過分了。瞧你平常比誰都機靈,這回怎麼說這種輕易就能被拆穿的假話呢?”
公儀可雯還在裝模作樣的說好話:“祖母別生氣,二嬸嬸也別怪四姐姐,肯定是那位朋友對四姐姐非常重要,四姐姐纔不得不出此下策。四姐姐對祖母當然是孝順的,今天應該只是一時情急罷了。”
公儀可雪看不下去了,反駁道:“你們什麼都還沒搞清楚,怎麼就說姃妹妹錯了!我看說不定是陳大夫診錯了呢!”
“是啊,姃妹妹沒必要說這種謊,我也相信她不會說謊的,”公儀可霜也站在映初這邊,“說不定真是陳大夫誤診,只要再請一個大夫來驗證一下,就能知道誰說的對了。”
公儀含涵從人羣中稍稍退後幾步,悄悄的吩咐丫鬟道:“去把父親請來,再派人去請馮大夫。”
“你們一個個的,竟然都這麼向着她!”老太太要是有力氣,就把桌子給掀了,“不肖女!不肖女!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母親。”大老爺和二老爺一左一右的扶住老太太,“您別動怒,身上的毒還沒清除,可別把身體氣壞了。”
“可姃,還不快給老太太道歉!”二老爺喝道,“老太太真要被你氣出個好歹來,你拿什麼負責!”
映初淡淡道:“二伯父,若真是我的錯,我當然會跟祖母賠禮道歉,甚至做什麼都可以,直到祖母消氣爲止。但是我剛纔診脈診的清清楚楚,祖母根本就沒有中毒,若是喝下解毒藥,非但沒有好處反而有害,所以爲了祖母的身體着想,我才更不能順着祖母的意思來。”
“你!”二老爺滿臉怒氣,“你還強詞奪理?!”
大老爺卻是皺眉想了片刻,道:“可姃的脾氣有多犟,我們都清楚,若不然還是讓馮大夫給母親看看,雖說麻煩了一點,但也能讓可姃心服口服,幾個丫頭心裡也不會再有疑慮了。”
二夫人冷笑道:“大哥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是公儀可姃對老太太不敬不孝,怎麼反倒要老太太讓步?天下哪有這個道理!她性子犟還有理了?一句性子犟就能忤逆質疑長輩,日後其他小輩有樣學樣,咱們公儀家得亂成什麼樣?!”
她對這個大哥打從心裡鄙夷,他心裡就只有自己的權勢利益,妻子女兒一個個的被公儀可姃害的死的死、廢的廢,他卻連一句狠話都沒對公儀可姃說過。這還不算,現在竟然幫公儀可姃說話,虧他能說得出口!這樣的男人,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極點!
“沒錯,憑什麼要我讓步?還真反了她了!”二夫人的話說到了老太太的心坎裡,老太太后半生順風順水的,給誰讓過步了?偏偏在四丫頭身上一再破例,今天當着全府上下還有五個族內丫頭的面,若是她再給四丫頭讓步,以後大家會怎麼想她?她的威嚴何在?!
映初臉上仍是不溫不火的神情,道:“原本我只是覺得是陳大夫誤診,可是祖母如果堅持不肯再請大夫看,我就不得不懷疑祖母其實是裝的,所以心虛,不敢讓其他大夫看了。我一個人這樣想祖母可能不會在意,不過難免其他人不這麼想,祖母真的要讓人覺得您爲老不尊,用下三濫的手段騙取孫女的東西?”
老太太差點氣了個仰倒,幾個小輩們無不吃驚和佩服的看着映初,她還真敢說,也不怕老太太吃了她!五個進府來的小姐們更是佩服的不行,尤其是三個剛來的,在老太太面前她們大氣都不敢出,公儀可姃的膽子可真大!
“你這個孽畜!孽畜!”老太太嘴脣都在發抖,雖然的確是她用手段騙奇花,但是怎能容得了映初當衆諷刺她,“來人!快來人!把這個孽畜給我拖出去打!今天我不把她打死,我就……”
“你就幹什麼?你要把誰打死?”齊侯威嚴的話從門外傳進來,隨後人就出現在了門口。
老太太的氣焰一收,隨即又理直氣壯的道:“我要打的就是忤逆不孝的公儀可姃!”
“什麼忤逆不孝,你平常隨便說說就罷了,可姃如今正在待選,你還說這些不知輕重的話!”齊侯呵斥道,“我在的時候還好好的,我才前腳剛走,後面你們就鬧起來,成何體統?!”
“侯爺,不是我故意刁難她,是她實在太過分了!”老太太怒道,“她就是仗着侯爺平常對她寵溺維護,才越來越大膽,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剛纔竟然罵我爲老不尊,這樣的不肖女,我怎麼就不能懲罰她了?!”
齊侯皺眉看向映初:“這真是你說的?胡鬧!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不懂?還不快給你祖母道歉!”
他知道以可姃的性子,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但是作爲小輩這麼說的確不妥,他要給可姃做主,也得先維護一下老太太的顏面,不能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下不了臺。
映初從善如流的道歉:“祖母,是孫女用詞不當,孫女並非有意冒犯祖母,請祖母恕罪。”
老太太還沒開口,齊侯就道:“你是小輩,你祖母心胸寬大,不會真的跟你計較,但你以後也得記住,不可再出言不遜,否則我第一個不饒你!”
“是,祖父,孫女知錯了。”映初低眉順眼的道。祖父明顯是向着她的,她道個歉認個錯又不會吃虧。
老太太被齊侯光明正大的偏袒氣的臉色發青,語氣不善的道:“侯爺不是先回去了嗎,怎麼又折返回來了?”
齊侯道:“我纔剛回到房間,凳子還沒坐熱,就聽下人稟告說你中毒了,哪能放心的下。正好我身體不適,請了馮大夫來看診,便帶他來給你看看,一來就聽你中氣十足的罵人,我倒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老太太聽他說放心不下她,臉色還沒來得及緩和,一聽後面的話,臉色越發難看了,侯爺哪是放心不下她,怕是得到通風報信,專程過來給四丫頭撐腰呢!
“侯爺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無需麻煩馮大夫了。”老太太陰着臉道,“我讓陳大夫看過了,陳大夫說中毒不深,吃幾服藥就能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