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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騎馬前進了一段,山路變得難走起來,這時棗紅馬又顯出它的與衆不同來,崎嶇不平的山路,它馱着兩個人,卻如履平地,走的十分平穩。</p>
山腳下還能看出有人行走的痕跡,越往上,雜草灌木叢生,一點路也沒有,只能摸索着前進。</p>
走了約半日工夫,殷九華嫌棄棗紅馬速度不夠快,便棄馬步行。棗紅馬委屈的叫了一聲,乖乖下山去了。</p>
殷九華和映初都有功力在身,攀爬的速度果然快上不少,到了傍晚時分,已經翻過了四座險山。</p>
映初舉目四望,視野所及之地,全是姿態各異的險峰,以他們的速度,殷九華還說需三五日才能到目的地,可見那地方藏的有多深。</p>
夜幕降臨,兩人尋了個休息的山洞,映初剛撿來乾柴生起火,殷九華就提了一隻處理好的野兔回來,還帶回來幾顆不知名的果子。</p>
映初熟練的接過野兔,用匕首劃上幾道,然後架在火堆上烤,一邊烤一邊添加調味料。這一路行來他們都是這樣分工,映初烤肉的水平日漸提高,從一開始的糊掉大半,到現在已經能烤出色香味俱全的烤兔了。</p>
吃過晚飯,映初還未開口,殷九華就又出去了一趟,片刻後拎回來一隻半人高的木桶,裡面裝着大半桶溪水。木桶是由一棵老樹的枝幹掏空做成的,未經仔細打磨的桶壁有些粗糙,不過只要沐浴的時候小心一點就行了。</p>
映初露出笑容,眉眼彎彎的看着殷九華:“謝謝。”</p>
殷九華沒理會她,削了一大塊石片,架在火堆上,然後將木桶放在石片上,沒過多久,桶裡的水便熱了。</p>
殷九華走出山洞,若有似無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映初才脫下衣服,身體泡進熱水裡,舒服的呼了口氣。</p>
經過近一個月的朝夕相處,殷九華雖然仍時不時的諷刺她幾句,有時還顯得十分不耐煩,但映初明顯能感覺到,他待自己的態度軟化許多,偶爾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眼神還會透出幾絲溫柔,不過殷九華自己似乎對此毫無察覺,讓她不僅好氣又好笑。</p>
等映初沐浴更衣好,殷九華就像掐準了時間一樣,從外面回來了,他的長髮也帶着一點水汽,不知去哪裡也沐浴了一番。</p>
此時夜色已經深了,兩人圍着火堆相對而坐,靠着身後的石壁,閉目開始休息。</p>
不知過了多久,映初半睡半醒間,感覺身前有人影晃動,警惕的睜開眼,就見殷九華正將自己的紅色外袍披在她身上。</p>
映初這才感覺到自己全身冰冷,牙齒都在打戰。山林裡的夜間比外面冷的多,而且生起了濃濃的白霧,身上衣服都被霧氣打溼了一層。</p>
也許是睡迷糊了,也許是一時衝動,也或許是想試探什麼,映初突然伸手抱住殷九華的腰,把臉靠在他胸膛上,裝作夢囈道:“冷,好冷……”</p>
憑殷九華的敏銳,肯定發現她已經醒了,映初有點忐忑的等着他的反應,最可能的就是被他一把甩開,然後再諷刺幾句她放蕩無恥之類的話。</p>
殷九華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就想將她推開,手擡起來之後,卻變成攬她入懷。殷九華心裡冷笑想着,花映初主動投懷送抱,他有什麼好推拒的,吃虧的總不是他。</p>
映初心中一喜,無聲的喚了聲長錦,雙臂抱得更緊了一些。</p>
殷九華將幾根乾柴踢進火堆裡,火堆燒的更旺,噼啪的燃燒聲中,兩人相擁而眠,一夜溫暖。</p>
映初早上醒來的時候,殷九華正坐在昨晚的位置上,一臉漠然的熱着乾糧,披在她身上的外袍,正好端端的穿在殷九華身上。</p>
映初有點兒發怔,一時分辨不清夜裡的事是真實還是做夢。</p>
“醒了就快點洗漱用飯,馬上還要趕路。”殷九華語氣還是一貫的冷淡不耐煩。</p>
果然是做夢吧。映初起身去洗漱,簡單吃了些乾糧,兩人繼續攀山越嶺。</p>
在山裡的第三天,下起了大雪,他們被耽擱了一天的行程,之後山路難行,又比預計多花了一天的時間,才抵達目的地。</p>
這裡是一片盆地,看起來像是荒蕪了很久,東倒西歪的生滿了雜草。</p>
映初正感到疑惑時,殷九華手中打出幾個法訣,不遠處有幾塊石頭砰的碎裂開,隨後眼前景物驟然一變,不再是荒蕪雜草,而是綠樹成蔭、百花競放,一片勃勃生機。</p>
映初驚異的看着四周的景色,周圍的山上白雪皚皚,這裡卻如同暖春,恍若世外桃源一般。</p>
殷九華佈置幻覺的手段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但仍覺得驚歎,同時越發好奇,長錦究竟是如何獲得這些本領的。</p>
殷九華破除幻境之後,便皺起眉頭,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映初觀察了一會兒,也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這裡花木蔥榮,按說應該有很多鳥雀昆蟲,但實際上卻寂靜一片,只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安靜的有些詭異。</p>
殷九華正是因此而皺眉,他佈置幻境只是爲了防止有人誤闖到這裡,並未驅趕裡面的鳥雀昆蟲,而今鳥蟲絕跡,定是有變故發生。</p>
“你跟在本座身後,不要亂走。”殷九華叮囑映初一聲,邁步朝裡走去。</p>
能讓殷九華警惕的場面,映初自然不敢怠慢,依言跟在殷九華身後,踩着他的腳步前進。</p>
這片盆地看着似乎不大,走進去才發現很大,往前走了半個時辰,才堪堪走到中央位置。這一路沒有什麼異常,殷九華沿途採了幾株映初完全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不過顯然它們都不是殷九華的主要目標,採摘完後,他繼續往裡深入。</p>
前方拐了個彎兒,眼前出現一片方圓十幾丈的空地,最中央生長着幾株生長着紫色葉片、綠色花瓣的奇花,每一株奇花旁邊還伴生着一根毛毛蟲似的怪草。</p>
這些奇花怪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它們四周寸草不生,所有天地造化都被它們掠奪一空,即使是映初也能感覺到它們充沛的靈氣。</p>
殷九華眼中露出喜色,道:“我們來的正好,還有幾天它們就成熟了!”</p>
映初第一次見殷九華這般喜形於色,可見這幾株奇花怪草對他很重要,映初心裡也不禁有些高興,她從袖中取出小瓷瓶遞給他,道:“事不宜遲,你立刻將它們催熟吧。”</p>
殷九華毫不客氣的接過,道:“你在這裡等我片刻,小心注意周圍。”</p>
雖然一路走來都沒有異樣,但是他心裡的危機感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修士的直覺最爲靈敏,想來他去摘藥的時候,會非常危險,還是讓花映初在外面等候的好。</p>
映初點頭:“好。”</p>
殷九華將一塊其貌不揚的玉牌交給她拿着,然後一步一步朝着那幾株奇花怪草走去。他一直走到近前,倒出靈泉催熟奇花怪草時,都沒有任何異常。</p>
很快,這幾株花草顏色越發鮮豔、靈氣越發濃郁,終於在殷九華又滴下一滴靈泉時,枝葉一晃,一股濃郁的異香飄散開來。</p>
映初聞到這異香,只覺精神一振,身體似乎都輕了幾分。殷九華在香味飄出的瞬間,就飛快將奇花怪草摘下,手往腰間一抹,它們便消失了蹤影,與此同時,濃郁的異香也消失了。</p>
映初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感覺背後一陣腥風襲來,一個龐大的黑影憑空出現,她心中剛浮現躲閃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一股巨力擊中,砰的飛出老遠。</p>
被擊中的前一刻,映初幾乎聞到了死神的氣息,然而預想中的劇痛並沒有發生,她身上冒出一團白光,幫她擋下了那一擊,只有摔在地上的時候,她才感覺到疼痛。</p>
手心有一滴鮮血沁出,殷九華給她的玉牌已經碎成了幾瓣,劃傷了她的肌膚。映初一陣後怕,生死時刻,是這塊玉牌救了她一命。</p>
映初來不及多想,落地之後就立刻從原地離開,果然下一刻就有一根粗壯的利爪擊中那裡,將地面打出一個深坑。</p>
映初看清襲擊她的東西的真面目,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這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巨大蜈蚣,只有背脊長着一根金線,說是線,但因爲它體型實在太龐大,金線比映初的腰身還粗。它還比普通蜈蚣多了三對蝠翅,張揚的伸展着,幾乎遮天蔽日。</p>
它的外形可以說非常漂亮,但是配上它的體型,就只剩恐怖能形容了。</p>
映初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巨大的怪異蜈蚣,就連一些奇談雜書中,也沒有描寫過這種怪物。</p>
“金線蝠蚣!”殷九華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帶着幾分驚喜,還有幾分忌憚。</p>
映初快速往那裡瞥了一眼,殷九華面前也有一隻蜈蚣,體型比這隻還要大上一圈。</p>
殷九華手在腰間一抹,一隻銅鈴出現在手中,他搖了搖銅鈴,這兩隻殺氣騰騰的蜈蚣頓時停在了原地,蝠翅和千足猶豫的划動着,似乎在遲疑要不要攻擊。</p>
映初趁機飛掠到殷九華身邊,她有自知之明,自己面對這種怪物,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只能尋求殷九華的庇護。</p>
嘰!!!</p>
那隻大一圈的母蜈蚣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竟擺脫了銅鈴的控制,繼續向殷九華髮起攻擊。公蜈蚣聽到母蜈蚣的嘶鳴,像被刺激了一樣,也不再猶豫,一同攻擊而來。</p>
殷九華面色一變,攬着映初飛速閃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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