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翼北,天氣已經開始轉涼,清晨白霧瀰漫,視線朦朧。
地上的草木都結上了一層淡淡的露珠,行人走過,發出細微的聲響。
三角湖度假山莊,就籠罩在秋色的迷濛之中,一派安詳寧和。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在濃霧之中緩緩的開進了獨棟徽派建築的別墅院子中。
青灰色的磚塊在一片連綿的紅色別墅羣中,格外的顯眼。
輕而靜的早晨,車子的聲音也似乎變得柔和了幾分,無聲的碾過路邊,穩穩的停在了庭院裡。
車門打開,一個白色的影子飛快的竄了出來,接着一雙軟底灰色的休閒鞋落在了地面。
習蕭然從車內走下來,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小心輕柔,生怕驚醒了這清晨的寧靜。
他在門口換下了沾了露珠的外套,似乎不願將這一路風塵帶到屋裡的任何一處地方。
將外套遞給僕人,擦掉了手中的寒氣,語氣輕柔的問道:“醒了嗎?”
僕人接過他手中針織的外套,輕聲說:“醒了,剛纔吃了藥,還躺着休息在,今天的精神似乎好了些。”
“嗯,去準備些水果,記得不能太涼,再煮一些小米粥。”
僕人點點頭:“知道的,這些您每天都要念叨幾遍,咱們都會背了。”
習蕭然笑着點點頭,進了屋。
門一打開,就有淡淡花香拂來,初一看,傢俱線條柔和,色彩淡雅,到處都裝點着各式各樣的小盆栽,哪裡看都看不出這是一個大男人住的地方。
自從夏知受傷之後,他就將所有帶角的東西全部都換了,就連電視機,電腦都一應俱全的全部私人訂製,顏色也儘量避免沉重的黑色。
屋子裡開了暖氣,每一處都溫度適宜,如同這個男人一樣,總是給人一種和煦如春風般的感覺。
自從習蕭然帶回夏知開始,他每天臉上的笑容就多了起來,雖然這個男人曾經也溫潤如水,臉上的笑容卻從來沒有這麼真切過,所有的僕人都暗自爲他開心,開心這個男人終於找到了此生摯愛,並且爲之爭取。
而只有習蕭然知道,這份來之不易的短暫相處,卻是來自於另外一個男人的託付。
他的身子頓了頓,似乎思緒又回到了那一天。
陰冷潮溼的工廠內,傅紹昕將安以曼送到了救護車內,再返回來時,就看見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夏知。
他的拳頭狠狠的捏起,聽到救護車遠去的聲音,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隨手拿起一個鐵質的板凳。
“砰”的一聲,毫不留情的從那個帶頭人的背上敲了下去。
帶頭人被突如其來的一下,放倒在地,他似乎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去而又返。
傅紹昕一腳踩在那個人的手腕上,目光兇狠如狼,所有的人看見他這副嗜血的表情都不敢上前。
他撿起地上的一個鋼刀。
笑容冰冷。
“剛纔,哪隻手碰的她?”
帶頭人手腕被踩的生疼,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傅紹昕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你碰了我最愛的女人,現在我們來做個遊戲。”
“這二隻手,你選一隻,留哪個?”
“不,不,不,我錯了,傅大少爺手下留情。”
“留情?呵。”
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帶頭人二隻手都被傅紹昕手中的鋼刀劈下。
血濺到他的臉上,妖冶如鬼魅。
“還有哪裡碰到她了?”
傅紹昕手中的刀從他的臉頰慢慢一路下滑,帶頭人的身子劇烈的顫抖着:“不,求你,求你。”
而此刻,背對着傅紹昕方向的角落裡,走出一個黑色的影子。
臉龐隱在幽暗的環境中,看不清五官。
他緩緩的舉起手中的槍,從傅紹昕的心口一路下滑,最後落在地上的夏知身上。
與此同時,五洲投資的辦公室裡。
傅紹昀抽着一根香菸,神情淡淡,對着眼前的電腦屏幕,手指比出一把槍的姿勢,冷冷的對着傅紹昕的臉。
“砰!”
..
“砰!”
“砰!”
一聲是工廠的門被踢開的聲音,另一聲是***扳動扳指的聲音。
傅紹昕在這一刻,沒有任何思考的轉身抱住了夏知,替她攔下了這致命的一槍。
身子一麻,子彈沒入身體,卻不知道打到了哪個地方。
他溫柔的撫摸過夏知的臉頰,笑意溫柔。
“笨蛋,還好你沒事。”
“所有人放下武器,警察。”
工廠裡所有的人一愣,心知不好,這下是要鬧出人命了,又聽到警察的聲音,根本來不及查探真假,一窩蜂的從四面八方跑散了。
自稱警察的習蕭然疾步走了進來,這個從來都是風輕雲淡的男人,第一次出現了本不該有的焦慮情緒。
“傅紹昕,你在流血。”
“我沒關係。”
“救護車一會就到了,你堅持一下。”習蕭然很快就發現了,傅紹昕這一槍打中了最重要的心口的地方。
傅紹昕扯了扯脣角,按住自己流血的地方,語氣輕鬆:“若是換做平時,我鐵定不讓你碰我的女人,今天我要拜託你一件事,你若是個男人就一定要答應我。”
“你說。”
“替我好好照顧她,這個世界上,我最放心的就是把她交給你。”
傅紹昕臉上的血色慢慢的消失,頓了頓,拍着習蕭然的肩膀,笑道:“我剛纔還害怕這個笨蛋誤會我,現在卻很慶幸她誤會了,要是我今天真的不小心死了,你就告訴她,我是個混蛋,不值得她愛。”
習蕭然眉頭皺了皺,平生第一次爆粗口:“男子漢大丈夫,少***廢話,走,我不會幫你照顧夏夏的,你最好是自己親自照顧她。”
“兄弟,你這就不夠意思了。”
傅紹昕依舊是那樣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卻因爲他蒼白的臉色和漸漸無力的心跳,這個笑容變得有些支離破碎。
遠處,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而傅紹昕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次。
神情這才認真起來。
“習蕭然,答應我,照顧好她。”
“這段時間我替你照顧他,等你好了,我還是會正大光明的和你競爭,讓她知道誰纔是真正適合她的男人。”
“謝謝你。”
“彆着急謝,若是你好了,身邊還是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我會毫不客氣的打爆你的頭。”
傅紹昕勾了勾脣,抱着夏知柔軟的身體,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輕的吻。
“夏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