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選擇反問的方式,並不只是爲了轉移馬建麗剛纔所問的問題,更爲重要的是,根據他的推斷來看,馬建麗肯定是有事纔來的。
之所以能夠如此肯定,丹青就是根據馬建麗明明已經給二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可現在卻又前來叨擾的情況下判斷的。
聽到丹青的聲音,馬建麗這才突然想起此次前來的原因,連忙開口說道:“哦,是這樣的,前來迎接父親吃飯的人馬已經到了樓下,父親讓我上來詢問一下,你和玉仙人是否願意前往,當然,我也就只是按照父親的吩咐前來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
說話的時候,馬建麗看到丹青向自己投來詢問的目光,緊接着就說出了最後面的那一句話。
丹青聞言皺眉思索了一下,接着就繼續問道:“是那胡人邀請的嗎?”
“不是,是我父親的意思,他怕自己孤身前去赴宴,冷落了你們,所以就讓我來邀請你們一起前往。”馬建麗聞言之後就急忙出言回答,生怕丹青會誤認爲這是她的意思。
“哦,這樣啊,那你自己進來問下玉兒的意見吧,容我再考慮一下。”說着,丹青側身把馬建麗讓進了屋。
不等馬建麗進去,司馬玉就從內室走了出來,已經看不出有什麼虛弱的姿態來。
看到司馬玉出來,馬建麗就疾走兩步來到了她的面前,拉過她的手兒攙扶着歡快出聲:“玉兒姐姐,你的身體已經好了啊?太好了,正好父親讓我上來請你們一起前去赴宴,不知道玉兒姐姐願意去嗎?”
其實在裡面的時候,司馬玉已經聽到了二人的對話,所以在心中已經思量過了這個問題,她心中認爲,不應該去,本來二人此行就潛伏着很大的危險,不能再過多的招惹是非。
心裡主意已定,所以司馬玉也就沒有像丹青那樣讓建麗等待,而是直接開口拒絕了她。
馬建麗見司馬玉竟然拒絕了,就轉頭向丹青看去,希望他能夠開口幫忙相勸,讓她答應下來。
本來丹青經過一番斟酌思考,他也是打算答應下來前去赴宴的,因爲在白天的時候,他也是聽到那胡人連同語蟬一同邀請了,所以他想去看看會不會發生什麼情況。
可是讓丹青沒想到的是,司馬玉會那麼直接乾脆的就出言拒絕了,都沒有說要和自己商量一下。
此刻,看到馬建麗投來的目光,丹青上前兩步試探着開口相問:“馬老爺也是一番好意,你就不再考慮一下?”
司馬玉好像知道丹青會這麼說,等到他這邊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啓口說道:“你是不是想去看下語蟬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經歷了白天的那一幕,此刻你有這樣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就沒有想過,到了那裡之後,有可能遇到的不單單是語蟬一人,還會有別人,譬如石錦,還有那個胡人的國師等人。”
其實,不管丹青是不是能夠想到這些,司馬玉原本是不想說出這些的,只是她知道兩人此次前來還有更爲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爲其他事情而耽誤了此行的重要目的。
更何況語蟬也就不一定就會遇到危險,退一步說,即便是她遇到了危險,身邊也還有能夠救她的人呢,根本就用不到丹青。
雖然不是頗爲精通,但司馬玉也會一些簡單的相人之術,她在白天的時候特意看了語蟬幾眼,發現她近些時日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大的災難,雖有些許不大的波折,可在某些貴人的幫助下,就可以幫助她化險爲夷了。
司馬玉深知,對於語蟬來說的那個貴人絕對不會是丹青。
鑑於上面的這諸多因素,司馬玉這才斷然開口拒絕了馬建麗的盛情相邀,根本就沒有和丹青商量的意思。
初聽石錦這個名字的時候,丹青還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妥,當司馬玉緊跟着說出胡人的國師時,他的心裡也同樣是明白了過來。
明白過來之後,丹青也知道了,此次赴宴如果真的碰到那個國師的話,很可能會對自己和玉兒不利。
丹青知道,如果單是自己的話還好一些,那國師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不可能會傷害自己。
可是司馬玉就不一樣了,先前爲了救下丹青,她就和那都勒動過手,結果還是那都勒吃虧了。
其實那次能夠僥倖把都勒逼退,完全是因爲他不瞭解司馬玉的功法,又加上保護公主的重任在身,他害怕拖延時間會對公主不利,所以就默認輸了下來。
但是這次不同,司馬玉這纔剛剛受過傷不說,就是那都勒,見到讓自己蒙羞受恥的人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又沒有什麼顧慮,所以一定會和司馬玉決出高下的,到時候一旦司馬玉落敗,他很可能就會辣手摧花,以解心頭之仇之恨。
想到這些之後,丹青心中的主意也是有了轉變,他也出聲贊成了司馬玉的意見,讓馬建麗回覆她的父親,兩人不願前往,讓他無須介意會冷落到二人。
見兩人的態度堅決,馬建麗就告辭一聲回去稟報她父親去了。
等到馬建麗離開,司馬玉側目看向丹青,投來一束頗爲感激的目光。
丹青知道,自己的心境紛然雜亂,須多多靜心養性,不然就會被這繁瑣之事所擾,終究達不到心中的那一個高度,也就是能夠救活莫明的程度。
其實對於現在的丹青來說,又多了一個讓他奮進的目標,那就是在七年之內修煉到華夫人遺言交待的那個程度。
丹青收回思緒之後,擡首便和司馬玉看向自己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根據司馬玉目光中飽含的神情,丹青懂得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隨即,丹青就再次上前兩步,在距離司馬玉不到一尺的時候停下,這樣的一個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了異性之間的那種安全距離。
丹青知道司馬玉不會介意這些,不是說她的品性有問題,而是面對丹青的時候,她不會介意這些,反而希望兩人之間的距離越近越好。
“謝謝,還是你考慮得比較周到,我差點就害你……”短暫的猶豫過後,丹青率先開了口。
不過,沒等丹青把話說完,司馬玉就輕伸柔夷蓋在了他的嘴脣之上,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緊接着就是司馬玉輕啓脣口說道:“答應我一件事情,以後永遠不要對我說‘謝謝’兩字,我不希望和你之間會有這樣兩個字的存在,不需要。”
說這話的時候,司馬玉傾付其中的究竟有多少情感,這個丹青不知道,他只知道是很多很多,多到以至於他完全不敢全部承受得了。
心中雖然這樣想着,丹青卻並沒有把這些說出來,只是在司馬玉的話音落下的時候,狠狠的點了下頭。
看到丹青點頭,司馬玉心裡頓感愉悅,不過瞬間之後,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手還在丹青的嘴脣上面捂着呢,所以他纔不能說話。
反應過來,司馬玉急忙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柔夷,那上面還殘留着丹青呼吸的溫度。
等到司馬玉把手拿開,丹青還是沒開口說話,他已經答應了下來,不知道後面該說些什麼。
見丹青不語,司馬玉開口再說:“我看過了,語蟬並不會有什麼危險,即便是有危險也可以化險爲夷,所以你的心裡真的沒有爲她擔心。”
就是因爲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動靜,司馬玉纔再次開口安撫丹青。
當然由於人數的衆多,丹青也是聽到了樓下的噪雜聲,知道他們這就是要去石勒的府邸赴宴去了。
“雖然不是精通,但我也是跟着師父學得了一些基本的相人之術,你相信我嗎?”見丹青無甚反應,司馬玉再次出口解釋,力求不讓他的心裡有什麼負擔。
說到師父,司馬玉突然想起來了,現在外面的雪路極是難行,他們已經不能在這裡多做停留了,不然就來不及按約把華夫人的屍骨葬下了。
還有一點就是,馬騰雲此次前去赴宴,在飯桌上攀談的時候,難免不會吐露兩人的訊息,那國師聞聽之後,很可能就會找到這裡來。
想及這些,司馬玉再次開口的時候就不是安撫丹青的情緒了,而是把兩人此刻的處境給他分析了一下。
丹青聞言之後,覺得司馬玉說的也極是在理,同時他也明白玉兒告訴自己這些的言外之意。
所以不等司馬玉說出來,丹青就開口了,“這樣,等到他們離開前去赴宴之後,咱倆就駕車出城,直奔雍州,反正也沒有多遠的距離了,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聽到丹青這樣的決定,司馬玉的心中也是感到高興,同時開始欽佩起他的果斷來。
等到樓下紛雜的聲音消失之後,丹青和司馬玉就攜帶上了已經收拾好的包袱下了樓。
來到樓下之後,丹青開口讓客棧的夥計把他們的那一輛馬車趕了過來,並給了他一封信,讓他轉交給馬都督。
片刻之後,他們的馬車被趕了過來,丹青攙扶司馬玉上了車,隨後和客棧的夥計簡單打過招呼之後,就駕車直奔城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