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兩人還是來到當年那片玫瑰園。丁伊伊擡頭看了看天,湛藍的天空染着餘暉薄薄的粉色,很美。可她的心情呢?卻別是一翻暗淡的顏色。
“來,伊伊,我們進去。”
從老闆那裡取來鑰匙,開了鎖,簡季珞牽着她的手,要她跟自己一起進去。
丁伊伊微微甩手,有些掙扎,卻拗不過他的執着,鼻尖全是玫瑰濃郁的香味,丁伊伊咬緊脣,覺得這香味有毒,浸入肌膚裡,竟令她覺得心間開出一朵朵熾豔的漣漪。
花園裡,火紅的玫瑰開得正盛,放眼望去成片成片映紅了丁伊伊的臉,風一吹,搖曳多姿。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可越漂亮的東西,越是脆弱,也往往越易破碎,因爲,它們是如此的不堪。
悵惋的垂首斂目,再睜開時,丁伊伊這才發現每株玫瑰上都用酒紅色的緞帶綁着蝴蝶結,莖幹上彆着一張小卡片,有些奇怪,丁伊伊彎下身子,拆開緞帶,拿起來,翻開,卡片上赫然寫着“簡季珞@丁伊伊”。
“這是?”
莫名的看他,丁伊伊覺得他沒這麼矯情吧,以前只是自己愛玩這種風花雪月的情調,他大多數可是默默無言的。
簡季珞走過去,凝望她,聲音如同柳絮輕飄,“老闆說只要把自己和愛人的名字寫在一起,他們會永遠愛下去。”
永遠愛下去?
丁伊伊與他對視,靜靜聽着,心裡卻冷笑開,是老闆騙他?亦或他在騙她?或者是……他在騙着自己吧。
轉開臉,丁伊伊表情淡然的往花園內側走,她這無風無浪的迴應令簡季珞剛剛被玫瑰染紅的心禁不住灰了下去。
輕輕摘下一片花瓣,指尖摩挲着它柔軟的表面,突然,丁伊伊喃喃自語一翻,“爲什麼這裡的這麼美,那裡的卻不開花呢?”
耳尖的簡季珞一聽,自然知道她所謂的“那裡”就是家裡那片,眸內重新燃起希望,幾步去到她身邊,他說,“家裡的今年也開得很美,伊伊,回家裡看看吧。”
心尖瑟縮着疼了起來,丁伊伊低下頭,看着指尖紅豔的花瓣,靜默不語,簡季珞也不逼她,視線轉開,他悵然的看着遠方,緩緩開口,“
伊伊,你或許不知道,三年前在這裡,我們擦身而過了。”
“嗯?”
有些奇怪他的話,終於,丁伊伊清眸定定落在他的面上。
唏噓着,簡季珞繼續說,“你跟他走後我來了這裡,不過來的時候老闆說你剛把花園退掉,前後不過半刻的時間。”
不敢相信,丁伊伊清澈的眸子陡然間縮緊,看見她驚愕的眼神,簡季珞悽楚一笑,“伊伊,想不到吧,就連我自己當時也沒想到。後來想着你可能並沒走遠,我到處找你,我告訴那些被我攔下的人,我說我把我的妻子弄丟了,我要帶她回家,我問他們有沒有見到過你。可惜……”
後面他沒說完,可丁伊伊知道結果,就算他那麼辛苦的尋找自己,但三年前,他們並沒相遇。
突然之間覺得心口沉得難受,丁伊伊長長深呼吸幾口,後又揉搓着花瓣說,“後來我去了廣場。”
“我知道,所以我又去了廣場,我從下午一直找到天黑,可我就是沒能找到你。”
聽他語氣裡濃濃的情意,還有那無奈的遺憾和不甘,丁伊伊不自覺的潤了眼眶,如果三年前他找到了她,那麼一切會改變嗎?她會跟着他回去嗎?
不,不會,那個時候她已經是凡逸的女人了呀,她的身邊,已經有凡逸了。
“伊伊,我找了你三年,從你被他帶走的那個晚上,我整整找了你三年,這三年裡,我每天都在頹廢和悔恨還有忙碌的尋找中渡過,伊伊,告訴我,在你和她幸福的牽手時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孤獨的我?有沒有想過想你想得發瘋的我?有沒有?”
“別說了,別再說了。”
搖着頭,丁伊伊啞着嗓子開口,卻惹得他更加激動,“我要說,我偏要說,伊伊,你在外面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回到我身邊來,跟我回家好麼?”
顫抖着雙肩,丁伊伊掩面而哭,他怎麼可以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呢?在他做出那麼多傷害自己的事後他怎麼還可以如此的處之泰然?想她所以就找她,要她回去?那麼當年呢?爲了報復父親所以他就可以那麼殘忍的對她?
“簡季珞,你太自私了!”
抽泣着,丁伊伊抹去眼淚,
“當初我不想離開你,我求你不要趕我走,但是你逼我走的,如今你想了,你覺得我對你來說還有那麼點價值了,所以你又想要我回去。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沒有自尊的可憐蟲嗎?”
“不,伊伊,我沒那麼想過,我從來都沒……”
突然擡起手,丁伊伊按住他薄薄的嘴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三年前,你把我逼走這是事實,如今,我已經有了凡逸這也是事實,而且三年前在這裡你並沒有找到我,那麼……”
停頓半秒,丁伊伊低頭看着自己的紅色腳尖,“這便是註定,註定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所以季珞,放手吧,像三年前離婚的那個晚上一樣,乾脆的,沒有猶豫的放開我。”
說完,丁伊伊深深吸了一口玫瑰的幽香,那涼涼的花香浸入身體裡,混入血液卻是說不出的苦味。
心口跳得很快,丁伊伊知道,那是感動,是某種不自覺的觸動,但如今一切已經爲時已晚,那些他所製造出來的風花雪月,已經不是她需要的了。
而聽她這麼一說,簡季珞的情緒也一反之前的波動,反而平靜得像一潭風過無痕的湖水。
他漆黑的眸子裡玄色幽深,陽光似乎也在他深邃的眸仁裡瀲灩閃過,他盯着她,曜目染上太陽的溫度,“伊伊……”
過了很久,他終於又再開口,只是這次語調深沉平緩,少了剛纔那種急着表達的迫切,“我說過,我們並沒離婚,所以我也從來沒有放開過你。你身邊有了他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心裡還有沒有我,伊伊,告訴我,你心裡還有我嗎?”
“別這樣,季珞,求求你,你不要再這樣,你這樣逼我逼得我喘不過氣。”按住額頭,丁伊伊覺得不止心情,就連生活都被她攪得一團的亂。
本是想着出來度假放鬆,結果看看她的衝動給自己招來什麼樣的麻煩,比在國內還糟!
大口大口的喘氣,心裡的煩實在是無處宣泄,索性,丁伊伊越過他,乾脆回酒店去。
而簡季珞看她心煩意亂的模樣,也適時止了聲,步子跟在後面,黑眸裡的微光流轉開來,伊伊,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要你回到我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