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清早,大街上還沒有多少行人,只有少數幾個賣早點的攤販在叫賣着各種早餐,一輛奢華的馬車飛快駛過大街,揚起一陣陣煙塵。
就在馬車經過一個早早開門的酒樓時,忽然聽到馬車裡傳來一聲低啞的聲音,“停下!”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老車伕跳下馬車,只見一名男子鑽出了馬車,他的手臂上扎着繃帶,似乎是受傷了,男子恭恭敬敬衝裡面說道,“大少夫人,到了酒樓了,下來歇一會吃點東西吧,我們現在已經到了西南邊陲,晚上就可以到苗疆了。”
車簾被掀開,只見一名容顏清秀,臉色蒼白的女子,在一名打扮像婢女的少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沒錯!這一行人,就是我們的主人公,蘇小小和秋兒他們。
蘇小小被上次半路搶劫嚇破了膽,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又不放心的朝酒樓裡面望去,“會不會又被強盜土匪盯上啊?這家酒樓會不會是黑店啊?”
“大少夫人放心,這是我們自家的酒樓!”
聽阿財這麼說,蘇小小才稍微放下心來,仍是不放心的四處張望,查看一切可疑的狀況,只要一有發現,就全力戰鬥。
“大少夫人!”
酒樓的掌櫃一看到有馬車停在酒樓門口,跑出來迎接客人,一看到蘇小小,便驚喜的叫了起來,熱情的把蘇小小四人迎進酒樓。
掌櫃的把蘇小小四人帶進二樓裝修最雅緻的雅間,叫店小二端來本酒樓最好的早點,才恭恭敬敬帶着店小二退了出去,並識趣的拉上了房門。
蘇小小看着裝修豪華的酒樓,皺了皺眉,不爽的說道,“西南邊陲不是有丁家的人嗎?爲什麼不找他們?要千里迢迢跑回京城找我來?我又不是大夫!又不會看病!”
阿財聞言,起身拉開房門,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可疑人員出現,才又關上了門,見阿財如此小心,蘇小小有些不以爲然的挑了挑眉。
阿財見蘇小小不以爲然,壓低聲音詳細的解釋道,“原因有二,一是大少爺昏迷時一直不停的叫大少夫人的名字,阿財心想大少夫人對大少爺一定是極其重要的,加上大少爺清醒時也要阿財寫信叫大少夫人來苗疆,所以阿財才千里迢迢接了大少夫人來。”
“二是大少爺清醒時,囑咐過阿財不要把他生病的消息告訴任何人,以免消息外泄,引來對手商家的暗算,所以,阿財不敢找店鋪酒樓裡的人去照顧大少爺,只偷偷把大少爺安置在苗疆邊城最安靜偏僻不引人注目的房子裡,又出錢找了一個大夫和幾個婢女日夜不休的照顧大少爺。”
聽了阿財的話,蘇小小不由得感慨商場如戰場,不得不時時小心,丁紹澤的擔憂沒有錯,如果真被對手商家知道他快死了,估計他還就真的活不了了,連同丁家的生意也要被整垮,就連和丁家合作的商家也會另外尋求合夥人,棄丁家而去。
匆匆忙忙吃過早點後,蘇小小便帶着秋兒三人上了路。
離丁紹澤越來越近,蘇小小的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雖然連日旅途勞累,可她的精神依舊很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日棄她而去的夜梟刺激的。
馬車在官道上飛快駛着,窗外是西南特有的景色,山清水秀,綠水紅花,只是阿財說那些看似普通的植物,葉子上,花瓣裡,根莖,說不定就藏着劇毒。
望着窗外連綿不絕的羣山,蘇小小長嘆一聲,心裡很是惆悵。
“小姐,你還在想夜梟嗎?”
秋兒跟蘇小小這麼久了,對蘇小小的心事多多少少還是能猜到一點,見那日夜梟頭也不回的和那個叫阿豬的醜女離開後,小姐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時不時長吁短嘆的。
小姐以前和她講過林黛玉和賈寶玉的故事,那個林黛玉就是因爲心病才死的,秋兒可不想自家小姐也這樣鬱鬱寡歡,最後病倒死掉。
“秋兒,你說他就那麼恨我嗎?寧願忘記我忘記一切,也要重新開始?難道我帶給他的只有痛苦嗎?”
“怎麼會呢?小姐對夜梟那麼好,把他當成好朋友,他老是來我們的飯店蹭吃蹭喝,小姐都不收他的錢,而且他當初和小姐做朋友的時候,看起來很開心的啊,怎麼會痛苦呢?小姐別聽那個叫阿珠的瞎說,我看一定是她對夜梟做了什麼,纔會讓夜梟忘記過去也忘記小姐,她害怕小姐把夜梟搶回來,所以纔對小姐撒謊,說是因爲過去太痛苦了,夜梟才選擇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小姐,你……你那麼看着我做什麼?”
蘇小小死死盯着秋兒,彷彿要將秋兒的衣服脫光光,秋兒很不好意思的攏緊衣襟,雙臂抱緊胸部,略有些羞澀的飛了蘇小小一記媚眼,“小姐,你別那樣看着秋兒嘛,秋兒會羞澀的……”
“死秋兒,你想到哪裡去了?”蘇小小沒好氣的給了秋兒一記白眼,幽幽的長嘆一聲,“我只是想說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當時怎麼不和我說?如果你當時和我說,拼了我的命也要把夜梟搶回來。”
“小姐,我當時不敢和你說,就是怕你拼命去搶夜梟!”
“難道我還打不過那頭豬?秋兒,你怎麼可以看低你家小姐?太不仗義了!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蘇小小很不高興的瞪着秋兒,秋兒學着蘇小小的樣子幽幽嘆了口氣,這才慢悠悠的說道,“小姐,你知道嗎?我和那頭豬扭打的時候,看到車上有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在觀察着我們,所以,我想,車上一定有一個高手,如果我們硬拼,那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我們有夜梟啊!怕他個鳥!”
“小姐,你忘了,夜梟不記得你啊!夜梟還爲了那頭豬推你呢!還說要殺你!他中立,不幫他們算好的,怎麼可能幫我們這邊?”
聽秋兒這麼一說,蘇小小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去,無力的耷拉着肩膀,不停的長吁短嘆。
“小姐,別想了,反正你喜歡的又不是夜梟,他娶了別人就娶了別人唄,與你也沒什麼關係,現在我們首要的任務就是去了苗疆,救了大少爺,然後和大少爺一起回京城,然後請大少爺給你一紙休書,然後,你就可以和二少爺私奔了!”
“秋兒!”
蘇小小大喝一聲,秋兒這纔想起馬車裡還有其他人,慌忙捂着嘴巴。
蘇小小飛快看了阿財一眼,只見阿財閉上眼睛,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似乎是睡着了,蘇小小松了口氣,狠狠瞪了秋兒一眼,秋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似乎在說,小姐饒了秋兒吧,秋兒再也不敢了。
“秋兒,我和他的路恐怕沒那麼好走!”蘇小小望着窗外飛快往後退的美麗風光,幽幽說道。
“爲什麼?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這樣不就行了?”
“兩個人想在一起,僅僅有感情又怎麼夠?世界上最善變的就是感情,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今天他喜歡我,明天他也可以喜歡別人,而且,世俗的流言蜚語又豈是人人都能承受的?我願意承受世人的白眼和唾罵,他呢?我不知道!再者,如果紹澤有什麼事,我還有何臉面和他在一起?”
“小姐——”秋兒心疼的握緊蘇小小冰涼的手,蘇小小幽幽看了秋兒一眼,“得知真相時,我很生氣,我差點忍不住想一刀刺死他算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紹澤是他的親生大哥啊,就算以前紹澤有什麼不對,血濃於水,骨肉相親,他怎麼可以這樣對紹澤呢?離開丁家後, 我一直在想,我喜歡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好人,我記得有一本書裡寫過,兩個人要長長久久在一起,只需要兩個條件,第一,挑個好人,第二,自己做個好人。”
“我雖然貪錢雖然任性,可是還算是個好人,我希望他也是個好人,可沒想到他的這麼殘忍這麼無情這麼冷血,又這麼有心機和手段,秋兒,實話告訴你吧,我動搖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他走下去。”
秋兒靜靜聽着,見蘇小小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神越來越憂傷,害怕她太過難過,忙轉移了話題,“小姐,我們說別的吧?比如許王殿下,比如夜梟,比如大少爺。”
“阿豬?沒什麼好說的!紹澤,快要見到他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就剩下夜梟了,”蘇小小眼眸裡浮起一絲憂傷,“也許我會不顧一切的搶他回來,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小姐。”
“可是,我的心七零八落,怎麼給他幸福?我想把他鎖在我身邊圍繞着我,不想他離開,更不想他喜歡別的女人,我太自私了。”
“小姐,你說過,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啊!還說男人和牙刷不能共享!”
“愛情?男人?”蘇小小隻覺得心底像有一滴淚輕輕落下,“她說得對,給不了他幸福,又何必困着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很簡單的一句話,爲什麼念在心裡,卻難過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