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一片笑聲中,三小盧氏華麗登場。
蕭南悄悄擡了擡眼皮,不着痕跡的上下打量着小盧氏。
只見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繡富貴牡丹的齊胸長裙,上配一件緋色繡金線細紋紗羅廣袖衫,胳膊上搭着一條紅、黃、月白三色相間的披帛;因她雙手端握在身前,手臂微曲,輕薄細滑的廣袖稍稍滑落一點,露出細若凝脂的皓腕,腕子上帶了一對鎏金包銅嵌瑪瑙白玉鐲;烏鴉鴉的長髮梳成了螺髻,髮髻上簪了一支金鑲玉步搖,隨着身形的走動,赤金的流蘇輕輕晃動……
可以說,小盧氏的服飾在堂內所有女眷中,算得上最明豔的。
原來還有個蕭南跟她相稱,只可惜,蕭南早就換了個靈魂,如今也從華麗明豔迴歸舒適可人了。
至少小盧氏看到蕭南的時候,很明顯的愣了愣,假裝沒認出來,故意笑道咦?我剛進門就聽說襄城縣主也來了,不見她?”
老和大的臉色都不好看,這小盧氏說是來給老請安,可她先是遲到,好容易進門後,又不忙着跟老行禮,反而像個來閒晃的人,隨口說起來閒話。
衆人都感覺到現場的氣氛一滯,兩位當家主母不高興了,紛紛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使得氣氛更加凝滯。
別人可以縮着脖子當花瓶,蕭南卻不行,人家小盧氏可是點名在找她呢。
擡起頭,蕭南挺直腰板,衝着小盧氏微微頷首,道三嬸孃,我在呢。”她不小盧氏跟老有過節,所以,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說。
開玩笑,她又不是傻子,爲毛要衝到人家兩人中間去做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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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說,小盧氏很明顯在故意惹老生氣,而她好歹也在老的院子裡住着,平素又跟老學習一些,算起來她跟老多少也有了感情,如今見老被人如此慢待,她若還跟三說說笑笑,就太不應該了,別人看了也不像話。
小盧氏沒想到蕭南真像下人們說的那般變了性子,不但妝扮變了,就連的語氣和神態也變了。
可偏她很不喜歡蕭南現在的樣子。
說呢,蕭南這淺笑優雅的表情,簡直跟那個死老太婆一模一樣,看了就讓人覺得做作。
“哎呀,喬木,你變成這個樣子了?頭髮也不打頭油,臉上也不塗粉,連衣服都穿這種死氣沉沉的顏色,”小盧氏故意裝着吃驚的樣子,那泥金團扇掩住了嘴,有些厭嫌的說道嘖嘖,才一個月不見,你就變成這幅黃臉婆的樣子?真不像我平素認識的縣主。”
這話說得相當失禮
蕭南的笑容頓時冷了下去,她是變了性子,也想好好在崔家過日子,但並不意味着她會任人嘲弄、笑話,“三嬸孃這話說得不妥,我現在身懷有孕,自然不能弄那些個胭脂水粉。再者說,盛夏酷熱,還是穿些素雅點兒的衣服清爽,我倒覺得三嬸孃這身衣服太豔了些,若是令嘉娘子穿倒還罷了,您穿就——”
令嘉娘子是崔仲伯的長子崔令嘉的妻子,剛嫁入崔家不滿三個月,是正兒八經的新嫁娘。
蕭南的意思很明白,人家令嘉娘子穿緋衣是因爲新婚又是個年輕娘子,穿着也好看;
而你小盧氏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兒媳都懷了孕,馬上要做祖母的人,居然也好意思穿紅衣?裝嫩呀你
小盧氏臉色一沉,正要出口訓斥。
蕭南卻搶先開口,笑道三嬸孃,您是來給老請安的?還不見行禮?我阿孃常說范陽盧氏的規矩好,我還想見識一二呢。”
小盧氏更生氣了,這死丫頭意思,罵她們盧家的女兒沒有教養,不懂規矩?
小盧氏身後的藍衣女子見狀,忙悄悄拉了拉小盧氏的衣襬,輕聲說了一句。
她的聲音很輕,在場的人都沒有聽到。
就是被桃源的靈氣梳理了身子、耳力頗佳的蕭南,也只含含糊糊的聽了個‘阿耶’‘七郎’,其他的都沒有聽到。
藍衣女子的話起了作用,小盧氏恨恨的掃了蕭南一眼,隨後走到老近前,不誠摯的屈膝行了個福禮。
蕭南見狀,故意輕嗤出聲,“嘁,不過如此”
小盧氏下蹲的動作僵住了,她又不是傻子,當然蕭南那句‘不過如此’指的是,無非就是說她范陽盧氏的規矩不過如此。
可、可讓她跪下給崔三娘行大禮,她又實在不甘心。
而老和大呢,顯然很滿意蕭南的出手,都笑盈盈的看着這一幕,誰也不幫小盧氏解圍。
藍衣女子見狀,又扯了扯小盧氏的衣襬。
無奈,小盧氏只得就着下蹲的姿勢跪了下來,不甘不願的說道給老請安”
老彷彿沒有聽出她這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故意停頓了片刻,纔像是忽然了小盧氏一般,“哎呀,阿芸無需多禮,快快起來吧。”
說着,又裝作生氣的訓斥着身邊的人,“你們都是死人呀,看着三行大禮都不攙扶一下?”
小盧氏氣得狠狠咬着下脣,卻又不能說。
平日裡,她因爲當年的事兒,屢次在人前不給老和大留情面,故意找茬。
老和大呢,也定是心虛,並不敢責怪她,她這才愈發隨性起來。
但這並不意味着她真的可以不把老放在眼裡。
倘或傳出她對老不敬的言論,別說大人會生氣,就是她家阿郎也不會放過她。
誰讓這死子僞善呢,騙得一家子都團團轉,偏她真相卻又沒有證據,只能暗自一個人乾生氣。
哼,這次、這次就算了,千萬別讓我找到證據,否則……小盧氏走到老下首西側的矮榻上跪坐下來,心裡快意的想着。
不過,這事牽扯較大,一時半會兒還做不成,只能徐徐圖之。
但害得她今天如此狼狽的直接兇手,她卻不能放過。
小盧氏剛剛坐定,凌厲的眼刀便唰唰唰的飛向對面的蕭南。
蕭南感覺到小盧氏憤恨的目光,不過,她並不後悔剛纔的反擊。
雖然蕭南並不太清楚小盧氏跟老之間有過節,但衝着她當着小輩的面說出這麼不靠譜的話,便可以猜出,這位也不是聰明的人。
但凡是有點兒腦子的人,想要對付一個人,也不會這麼明顯。
而這位三嬸孃,就差在臉上寫上‘我恨老’幾個大字了。
另外,小盧氏雖是她的長輩,但也不是不能招惹的。
崔家沒有分家,但三個房頭已經劃定了居住的範圍,而每個房頭裡,又都給各自的分了院子,彼此間距離並不近,平日裡也沒有太多的交往和衝突。
關上院門,便是獨立的小天地。
如果不是還有總賬房和大廚房,崔家目前的狀態跟分家也沒有區別。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隔房的嬸孃,還真不能把蕭南樣。
更不用說,蕭南還是崔家一干女眷中,除了老和大,品級最高的。
就是這位三嬸孃,也不過因三叔蔭封了個郡君,才四品而已。
反倒是小盧氏身邊的藍衣女子,讓蕭南不由得暗生戒備。
如果蕭南沒有認的話,她是小盧氏的小兒媳、崔雅伯的娘子武氏,也是唐代有名的女皇武氏的遠房堂姐。
前世裡,武氏靠着高超的交際手腕,硬是讓文武都不如長兄的崔雅伯進了禁衛軍,隨後還弄了個天子親衛的差事。
武媚成事後,武氏又通過堂妹的關係,讓夫君升了個三品的散騎常侍,而她也蔭封爲三品郡。
縱觀武氏的行事作風,蕭南雖不喜歡她,但也要暗讚一聲厲害。
如果換成是她要算計,蕭南就不得不了。
正想着,小盧氏開口了,且目標直指蕭南八侄兒,剛纔說你懷了身子?哎呀,真是大喜事呀,都怪我這些日子苦夏,白日裡不耐煩出門,所以並不這個好消息,也未曾派人去探望,還望你不要怪我這個嬸孃。”
蕭南直起身子,微微欠身,“嬸孃太客氣了,呵呵,我這也不是大事,還是嬸孃的身子重要。?您不舒服?可是中暑?我就說嘛,夏天裡還是穿些素淨點兒的衣服好,看着都涼快。”既然已經得罪了,那也就沒有客套的必要了。這也符合蕭南一貫恣意的風格。
小盧氏嘴角抽了抽,掩在袖子裡的手忍不住收緊,但她還是忍住了,擡頭對大道瞧我,光顧着跟八郎娘子了,竟忘了恭喜大嫂。呵呵,大嫂,恭喜呀,你最疼八郎,如今他也要有,你也算是圓滿了,真真是大喜事呀。”
大點點頭,笑道呵呵,同喜同喜,阿恆五個月了吧。”武氏也懷了身孕,雖是第二胎,但那也是給家族添丁進口,都是喜事呀。
“呵呵,是呀,”小盧氏先替兒媳回答了問題,又道說起阿恆,不是我自誇,真是個賢惠的人兒,她剛一查出有了身孕,就主動給七郎納了兩個通房,”說到這裡,她故意看向蕭南,道喬木也是個好的,想必已經給八郎準備好伺候的丫頭了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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