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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晼不是個有耐性的人。
當然,這次也不能怪她,任誰被困在牛車裡足足半個時辰,一步都不能動,她也會急呀。
更不用說原本脾氣就不好的定襄縣主了。
沒,阿史那晼也是位縣主。
她的封號繼承自她的母親、韋貴妃與前夫的女兒、聖人的繼女定襄縣主,當然,這不是她能得封縣主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她的阿耶,不是個碌碌無爲的勳貴,而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大將阿史那忠。
阿史那忠屢獲戰功,一路榮升到了右驍衛大將軍,兼上柱國大將軍。
而上柱國已經是勳官的極致了,正二品,再往上已經沒有可封得了。
偏阿史那忠五年前又在圍剿薛延陀部時立下了戰功,恰逢定襄縣主病逝,聖人便破例封阿史那晼爲定襄縣主。
新上任的定襄縣主,母親身份貴重,外祖母還是僅次於皇后的貴妃,父親呢,又是個武將。是以,她也養成了恣意張揚的脾性。
今兒,阿史那晼是來看望好友的,她原本就擔心好友的身體,心焦的不行。一路上,不停的催車伕快些。
好容易進入崇仁坊,卻遇到了車禍。
孃的,不就撞了個人嗎,既然能和車伕理論,那就證明傷勢不重。既然傷勢不重,還不趕緊給我閃開?
哼,躺在那裡裝死人,是想訛詐呢?
還……還是想勾搭人?
阿史那晼氣呼呼的跑到了出事地點,用力抻了抻手裡的鞭子,望向坐在地上,哀哀悽悽哭訴的柔弱女子,她就氣得兩眼直冒金星。
偏前頭的人,根本不給崇仁坊的交通帶來了怎樣的麻煩,還在那裡嗚嗚咽咽的訴說着多可憐——
“……郎君不必管奴,奴只是受了點兒輕傷,下人已經去叫馬車了,只是不知爲何還不來”
女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衫裙,廣袖薄紗衫衣上繡着點點水紅色的忍冬花,遠處望去,彷彿是花瓣灑落在了肩上。
“這位小娘子,某說過了,既是某的牛車撞了你,某自不會棄你於不顧。”
男子年約二十歲,麪皮白皙,五官俊朗,高挑細瘦的身量,配上那一襲紫衣,顯得分外的俊雅出塵。
“不敢勞煩郎君,奴真不怪您,這事兒奴也有”
女子低着頭,嬌嬌怯怯的說着,細嫩柔滑的嗓音彷彿春日綻開的初蕊,又似粉嫩嫩的小奶貓嗚咽,只撓得人心直癢癢。
“娘子就不要推辭了,請讓某送你吧。”
男子的語氣不自禁的輕柔了下來,唉,跟家裡的母老虎相比,這位女子簡直就是個嬌弱的可人兒,聽聽這聲音,多麼的**哪。
“郎君,您快些走吧,奴不敢耽誤了您的。”
女子終於擡起頭,露出一張清麗的容顏。只見她雙目含淚的望着站在牛車旁的翩翩美男子,那驚慌無助的表情,簡直就像只受了驚嚇的小鹿,是那般的招人憐愛。
“不不,娘子,你就不要推辭了……”
男子看清女子的相貌,眼中閃過一抹驚豔,更加溫文儒雅的主動提出給予賠償。
“郎君……”
“娘子……”
“嘔——”
定襄縣主實在受不了了,她也是常在市井間遊玩兒的人,見多了男男女女一起遊玩、嬉戲的場景。
但像這般,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公然勾搭的厚顏男女,還、還真是頭一回。
尤其是這個男人,她也認得,是安同郡主的夫君,京兆韋氏的韋源。
定襄縣主見過他幾次,每次他都是一副對妻子情深意重的模樣,那時她還以爲這廝是個好夫君。
沒想到呀沒想到,背地裡他竟是這般嘴臉。
難道他沒看到那個白衣女子眼中赤lu裸的渴望是奔着他的紫衣玉帶去的?
要,紫衣、緋衣可是身份的象徵呀,但凡是能穿這兩種顏色服飾的人,要麼是勳貴高官,要麼便是貴族子弟。
而白、皁、褐三種顏色,則是庶民的象徵。
這還有看不明白的?
一個求權,一個貪色,好一對無恥的狗男女
定襄縣主越想越氣,唰的一聲,鞭子朝那女子身上抽去。
“哎呀”
比起剛纔的無病呻吟、故作嬌弱,這聲的哎呀,絕對貨真價實。
只見那女子就地一滾,慌忙躲開那鞭子。
“你是何人?爲何無故傷人?”
韋源正跟小美人兒勾搭得帶勁,眼瞅着就能將她‘勸’上牛車,兩人找個清淨之所,談談人生說說理想的。
卻猛不丁的殺出個攪局的,是誰這般大膽,竟敢在他堂堂郡馬爺前撒野?
“哼,爲何無故傷人,你不回頭看看?想找美姬大可出門北拐,平康坊北三曲的美人兒隨便挑,在這裡勾勾搭搭,你們不嫌丟人,我們還嫌堵塞交通呢。”
定襄縣主收回鞭子,用鞭稍指了指後面壯觀的一片牛車,冷聲嘲諷道。
“你、你是?”
韋源看着這紅衣女子眼熟,但又一時想不起是哪家的貴女。
不過,敢在人前揮鞭的人,應該不是一般官宦家的小娘子。
難道是哪位皇親家的女兒或者親戚?
想到這裡,韋源帶電的桃花眼兒閃爍了下,他快速在腦海裡翻找着京中上流社會的資料。
但定襄縣主卻不給他這個,擡眼見那女子又湊了上來,再次揮出鞭子,厲聲呵斥道你想勾搭男人,只管去隔壁,或者去西市酒肆,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還不給我滾?”
白衣女子怯怯的看着定襄縣主,彷彿被嚇壞了一般,不過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便能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寒光。
定襄縣主纔不把一個庶民放在眼裡,她冷冷一下,手持鞭子的手輕輕揚了揚,“?聽不懂本縣主的話?”
縣主?
白衣女子泫然欲泣的表情一頓,雙眼慌亂的閃了閃,隨後想到了,忙用帕子捂着臉,道可是崔六娘子襄/城縣主?奴只是路過,並不曾得罪您,您爲何?早就聽說縣主娘子性子暴烈如火,今日一瞧——”
白衣女子還想說兩句,影射下‘縣主仗勢欺人’,卻不想定襄縣主臉色一沉,二話沒說的甩出鞭子放肆真是討打”
這次可不是虛張聲勢的嚇嚇人,而是實打實的抽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
“哎呦~~”
淒厲的慘叫聲立刻響起,嚇得一旁的韋源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心說,難怪人家都說崔六娶了個悍妻呢,現在看來,此話果然不假。
韋源隨即想起崔家便住在崇仁坊的崔曲,在這裡看到蕭南,倒也是情理之中。
還有,他也曾聽的婆娘說過,蕭南喜歡穿緋衣,且最喜用鞭子打人,曾將崔六的侍妾抽成了滿臉花,然後賣到了平康坊的青樓。
剛纔這女子好像也提到了平康坊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難道真是蕭南?
不好,韋源猛地想起,他的岳丈是蕭南的親舅舅,他的娘子和蕭南則是嫡親的表,若是讓她認出,再把這事兒添油加醋的告訴家裡的探海夜叉,那他豈不是?
韋源一想到將要面臨的悲慘生活,哪裡還記着t美人兒,極力穩住心神,假裝沒有聽到定襄縣主的那個‘本縣主’,一甩衣袖,冷聲道哼,真是莫名其妙,國忠,咱們走”
說着,也不管定襄縣主和那白衣,踩着他嘴裡的國忠的背,便上了牛車。
“嘁,色狼,僞君子”
若不是顧忌安同郡主的面子,定襄縣主真想抽那姓韋的幾鞭子。
而那白衣女子,見好容易釣上的大魚,竟這樣溜掉了,忙趕在牛車走遠前,悲慼戚的喊了句,“郎君~~~”
牛車的車窗簾子挑起,露出韋源美如冠玉的面孔,他抱歉的衝着那女子搖搖頭,隨即丟出一個荷包,“這裡有些金瓜子兒,權當某給娘子的賠禮了。”
說完,簾子唰的放下,牛車緩緩離去。
白衣女子的心性還真夠堅強,被人如此輕視,還能姿態優雅的走到近前,彎腰撿起那荷包,很是感激的對着遠去的牛車道謝。
“受不了了,真是丟的臉”
定襄縣主原本想抽那女子一頓出出氣,看到她這番表現,氣極反笑,她忽然覺得,跟這樣的人計較真是太不值得了。
肇事的牛車走了,趕來疏通交通的武侯也到了。
被堵的車架紛紛啓程,在武侯傻呵呵的目光中,各回各家。
“縣主,縣主,您沒事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一個青衣小婢小跑着來到定襄縣主跟前,見她氣哼哼的站在路邊,忙低聲問道。
“哼”沒事纔怪。
定襄縣主也不在氣,沒好氣的冷哼一聲,轉身上車。
身後卻傳來一聲輕笑,“呵呵,我當是誰,竟是你。阿晼,你從南山了?”
阿史那晼聽着耳熟,忙回過頭,正巧看到蕭南一張巧笑倩兮的嬌靨。
“喬木,是你?我一進城便跑來看你了,對了,你樣了?我聽說崔六那個混蛋又欺負你了?”
阿史那晼見到好友,歡呼一聲,幾步來到牛車邊,也沒有客套,一邊,一邊上了牛車。
“我很好呀,阿晼,你沒回家就來看我了?”
蕭南起身握住阿史那晼的手,看到她風塵僕僕、一臉關切的樣子,心裡滿是感動。
這是阿晼呀,本尊最要好的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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