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交代了幾句話,王綺芳這才讓劉英娘騎着快馬往京城趕去。
“七娘?”
趙嬤嬤左手抱着小丸子,右手攬着小新哥兒,見王綺芳滿臉嚴肅的吩咐差事,心裡閃過不妙的預感,忙擔憂的問道。
“沒事,”王綺芳微微一笑,這件事已經發生了,而且她也想出了處理的辦法,那就沒有必要讓趙嬤嬤再憂心,輕輕合上馬車的車窗,用力敲了瞧車廂壁,“走吧,繼續趕路”
……
京城趙家,趙天青的書房裡。
“二郎,看了半天的賬本,累了吧,”鄭三娘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一盞湯盅,兩三碟小菜和一疊點心,“來,停下來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吧。”
說着,她熟稔的把托盤放着書桌上,輕輕將裡面的東西端出來,“呵呵,雖然我的手藝不如七姐姐的好,但比普通的廚娘還是要強許多,來來,別——”
“三娘,我不是說了嗎,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個女人”
昨兒三位公主和大太太告辭後,趙天青被事後才知道的趙永年拎進書房,劈頭蓋臉的好一通斥責,若不是念在新年將至,家裡的生意忙得不得了,趙永年早就讓人拿來家法,好生管教管教他這個連內院都擺不平的不肖子了。
一想到昨夜老爺和太太失望的眼神,趙天青心裡就一陣陣的焦躁——都是王綺芳這個敗家娘子,好好的一個家交給她打理,卻給他打理成這個樣子。哼,大姑太太說得沒錯,就算是王綺芳和蘇姨娘小產的事無關,但也脫不了責任,堂堂趙家的當家主母,連個妾室都照顧不好,還能做什麼?
“二郎,我知道你現在正生七姐姐的氣,可是,三娘還是要說,這件事絕對不是七姐姐指使紫晶做的,”鄭三娘自從和趙天青搭上線兒後,兩個人之間親暱的像熱戀中的伴侶,連稱謂也肉麻兮兮的,她把湯盅塞進趙天青的手裡,柔柔的笑道:“因爲,七姐姐斷沒有害蘇姨娘的理由。你先別說話,好好喝湯,且聽我給你分析分析……”
趙天青抱着溫熱的湯盅,點點頭,示意鄭三娘繼續。
“首先,七姐姐早就有了身份尊貴的嫡子,蘇姨娘如今還沒有生產呢,且不說她能不能一舉得男,就算是蘇姨娘生了兒子,也不過是個庶子,身份上根本無法和小新哥兒相比。七姐姐絕不會,爲了一個非長非嫡的小孩子,而去冒這麼大的風險。”
“第二,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七姐姐容不下蘇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那也絕不會讓自己的貼身丫頭去動手呀,因爲一旦事情被查出來,大家一看便會懷疑到她身上。”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二郎,不是我說你,這件事你辦得的確有些魯莽。且不要說紫晶不是趙家的丫頭,就算是她是跟趙家簽了死契的下人,出了這樣的事,也要把證據擺出來呀。可現在呢,你手上可有什麼證據,直接證明紫晶就是兇手?”
鄭三娘坐在趙天青的下首,條理清晰的分析着,那自信的神態,再加上親暱的語氣,若是讓不知實情的外人見了,還以爲她和趙天青是夫妻咧。
“這……”趙天青聽了鄭三孃的分析,心裡的焦躁愈加強烈,‘嘭’的一聲將湯盅放在小几上,板着臉沉思不語。
“怎麼?生氣了?”鄭三娘見趙天青臉色不虞,忙捏着帕子掩嘴嬌笑,“好好,是三娘不好,明知道二郎這兩天爲了貨棧的事,心裡焦得不行,幫不上你什麼忙,還要給你添堵,二郎,不要生氣好不好?”
“呼~~”鄭三孃的這句話說道了趙天青真正糾結的點子上,其實吧,昨天雖然被老爺和太太一通臭罵,但這些事對趙天青來說,還真不算什麼。嘁,不就是打了丫頭嗎,難不成王七娘還能爲了個下人和自己翻臉?
真正讓他心煩氣躁的卻是生意上的事。王綺芳之前爲了掩飾自己私自挪用貨款,口燦蓮花的給趙天青畫一張大大的餅,當時,趙天青也真被王綺芳的話打動了,以至於第二天便開始着手籌劃物流快遞的事。
只可惜呀,想法總是美妙的,可現實往往很殘酷。
趙天青剛雄心壯志的準備開拓生意,問題就立馬出現了——要錢沒錢,要人沒人
因爲在王綺芳的‘規劃圖’裡,貨棧應該是這樣子滴:首先,要有足夠的馬車、夥計,負責來往的貨運;其次,要有完善的貨運網點,這個網點越多越好、涉及的地域越廣越好;最後,要有充足的倉庫,而且這個倉庫最好是每個網點都配備一個……
這些日子裡,趙天青按着王綺芳提到的這幾點開始忙活,可第一項還沒有達成呢,他手上便沒有了流動資金。想到空空如也的小錢櫃,趙天青再次咬牙切齒——該死的笨女人,若不是她擅自拿貨款補了家裡的虧空,他怎麼會落魄到連開拓生意的本錢都米有?
鄭三娘低着頭,瞧瞧的看了趙天青一眼,見他果然如自己所願的生了氣,心裡暗自得意。哼哼,看來只要她再加上幾把火,這位趙二少爺會愈加厭惡王綺芳吧?
要知道,從她鄭三娘來到趙家的第一天起,她就沒有閒着,上上下下的四處探聽着,還真知道了不少趙家的內幕。
多了也沒有,至少像什麼趙太太從二少奶奶手裡訛了一棵菩提子樹呀,還有什麼蘇姨娘曾經用自己流產害得二少奶奶被趕出家門呀,另外還有最近發生的一些大事,比如說二少奶奶爲了補虧空,居然擅自拿了櫃上的錢,氣得二少爺當場發飆
唔,正牌妻子不想着怎麼幫襯丈夫做生意,若她能表現得比正妻還要賢惠、體貼,那趙天青心裡還有王七娘的存在嗎?
想到這裡,鄭三娘輕聲嘆了口氣,幽幽的說:“要不,我手上還有一筆錢,是臨出門的時候,我姑媽交給我幫大表哥置辦田產的銀子。左右大表哥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京城,不如,二郎你先拿去週轉週轉,等生意盤活了,再把銀子還給我也就是了。”
“這、這怎麼好?”
趙天青心裡暗喜,但臉上並沒有表露絲毫。他搖搖頭,裝模作樣的婉拒道:“不行,我怎麼能用你的銀子?再說了,這錢還是給大舅兄置辦房產的錢,我更不能動用了”
“可不這樣的話,二郎你的生意怎麼辦?眼瞅着就要過年了,各大商行進出京城的貨物越來越多,若不趁着這麼時節開拓生意,貨棧豈不是白白丟了這麼多生意?”
鄭三娘當然不會真的想把錢借給趙天青,借給他?開玩笑,這錢是她的嫁妝錢,別說現在她和趙天青還沒有實質的關係,就算是真的哪天嫁給了他,他趙二少也斷沒有動她的嫁妝的道理。哼,她鄭三娘可不是當年的王綺芳,傻兮兮的拿自己的銀子貼補婆家
“我,我再想想,再想想”
看着大筆大筆的生意放在哪裡,自己卻撈不着,趙天青的心裡就像貓爪子撓一般。可,空着急也不是辦法,重點是從哪裡弄銀子。難不成,還要朝父親或者母親伸手?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您不能進去,二少奶奶——”
趙天青和鄭三娘正默默無言的靜坐着,窗外突然傳來小廝五斤的聲音。
“我不能進去?我爲什麼不能進去?是不是二少爺書房裡有貴客呀?恩?”
迴應五斤的是個急促的女聲,聽語氣及說話的頻率,彷彿是邊走邊說,而且走得步子還很匆忙。
“不、不是,哎呀,二少奶奶,二少爺有吩咐,沒有他的准許,任何人也不準進書房”
作爲趙天青的貼身小廝,五斤當然知道自家少爺和鄭家三娘子的‘姦情’。如今那位三娘子就在書房裡,若被二少奶奶一頭撞見……咦~~,五斤想到那個場景,就忍不住的打個寒戰。現在趙家的事已經夠多了,如果再加上一個姐夫勾搭小姨子的醜聞,那趙家的臉面可真是不能要了。
“任何人?哼,我是任何人嗎。”
王綺芳直直的看向擋在自己面前的五斤,冷冷一笑,整個人看上去異常的嚴厲,“怎麼,還是你五斤眼界高,根本就不把我這個二少奶奶放在眼裡?”
“不敢,小的不敢,”五斤本來就心虛,如今被王綺芳逼視着,目光更加閃躲,說話也沒有了底氣,“小的也只是遵照二少爺的吩咐辦差,還望二少奶奶不要爲難小的”
“我爲難你?我王綺芳哪敢呀,你們這些‘貴僕’不爲難我,我就阿彌陀佛了,”
王綺芳朝後揚了揚下巴,穿着一身胡服的清雲嗖地一聲從她身後閃了出來,抽出寶劍將五斤壓制道一邊。
“哎哎,二少——”被鋒利的劍鋒抵着頸子,五斤嚇得臉色蒼白,可他還是沒有忘了自己的職責,見王綺芳徑直朝書房闖去,忙高聲喊着:“二少爺,二少奶奶來了”
“喲,七姐姐,您回府了”
王綺芳幾步來到書房門前,剛要推開關閉的房門,只見眼前人影一閃,鄭三娘面露尷尬的站在她跟前,微微屈膝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