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是李家的大本營,也是俠客盟的重要基地之一。作爲俠客盟的高層,王錦瑜在平州也有一處宅院,面積不大,三進三出,只是他不經常在這裡住,宅子裡只留了幾個老實本分的下人看門。
這次送妹妹出嫁,王錦瑜也事先給平州這邊的下人打了招呼,吩咐他們提前將院子修整好。等他們進了城,便可以直接入住。
“小妹,接連趕了幾天的路,你也累了吧。”王錦瑜引着妹妹來到中間的院落,一邊吩咐下人將行李和嫁妝妥善安置好,一邊則關心的跟王綺芳說話,“來來,這是你的房間,待會兒我讓下人們給你送些熱水,好好休息休息。”
“哥,我沒事兒。倒是你,忙前忙後的跑了一路,吃得不好睡得也不香,眼圈都青了呢。”王綺芳聽了哥哥絮絮叨叨的叮囑,心頭頓時一片暖洋洋的,她指着王錦瑜的熊貓眼,有些心疼的說,“這裡既是哥哥的家,那也是我的家,哥哥還這麼客氣做什麼?你呀還是聽妹妹的話,趕緊回去歇着吧。”
“呵呵,小妹這話說得極對,哥哥的家便是你的家。好好好,既然妹妹發了話,爲兄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
王錦瑜聽妹妹這麼說,心裡很是高興,忙笑着說道。
“大少爺,大少爺,外面有您的急信!”
兄妹兩個正說笑着,門外忽然傳來門房王老頭的聲音。
王綺芳和王錦瑜都楞了下,他們這纔剛剛進家門,這是誰呀,好快的腿腳?!
王錦瑜衝着王綺芳點點頭,“我去看看,估計沒有什麼大事,明天是你的大日子,你可得休息好。”
“嗯,哥,我知道,你快去吧。”
王綺芳輕輕頷首,然後目送哥哥出了院門,等哥哥的身影消失後,她叫來清風,“你跟過去瞧瞧,事情要緊不要緊。”
不是王綺芳想窺探哥哥的隱私,而是她想幫哥哥分擔些事情。尤其是當她知道,自己那六十四擡嫁妝是怎麼得來的後,王綺芳更加敬愛她這位大哥。
大門外,王錦瑜接過信差送來的信,一看信封上的字,他的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拆開信封,看完信上的內容後,王錦瑜的眉頭幾乎擰成了個疙瘩,臉色也變得分外難看。
“大少爺,怎麼了?”
門房弓着身子站在王錦瑜身邊,見許久不見的主人方纔還好好的,看完信便換了副模樣,很是擔心,忙小聲的問道。
“沒什麼事兒,對了,老王頭,最近平州怎麼樣呀?我看城裡熱鬧了許多,操着各地口音的外鄉客也多了不少,這些人是不是都爲參加盟主婚禮而來的呀?”
王錦瑜將信收起來的當兒,臉上的陰雲已經散去了大半,他故作輕鬆的問道。
“可不是嘛,自打月初國公爺和夫人回府後,這平州城就熱鬧了起來。老奴聽說,好些個世家都派了人來賀喜,”王老頭早在王錦瑜派人來平州給妹妹添置莊子的時候,便知道了主人的妹妹要嫁給李盟主的消息。一提起這件事,老人家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自豪的說:“還有那消息靈通的,知道咱這宅子是您的私產,特意派了人來拜會呢。”
“哦?還有這事?”王錦瑜瞳孔倏地緊了緊,語氣依然平和的問:“都有誰來拜會?他們是以王家世交的身份,還是俠客盟盟友的身份?”
這套宅子是王錦瑜私下置辦的,除了俠客盟的一些密友外,知道的人並不多。
“唔,讓老奴想想,”老王頭翻了翻眼珠子,掰着手指一一數來:“有崔家的,有李家的,還有鄭家的,哦哦,還有一位大師,說是雲遊途經平州,記得您在這裡有家,便順便來拜訪——”
老王頭正慢悠悠的說着,王錦瑜眼尖的看到前方奔來一匹紅馬,想到在平州城裡,敢縱馬坊間的唯有李家,當下便猜出了來人的身份,忙衝着王老頭擺擺手,自己則幾步跑下臺階,迎接貴客去了。
老王頭說得正起勁,沒看到主人的手勢,直到主人的身影從面前閃過,他還絮絮叨叨的說:“……大師聽說您不在,便告辭了,偏巧遇到崔家來的人,那崔家的人也好沒規矩,遞上名帖,還不等老奴招呼呢,就跟那大師聊起來,最後——哎,大少爺,您去哪兒?”
王錦瑜幫着李靖天拉住繮繩,扶他下了馬,將繮繩丟向慢半拍迎上來的老王頭,然後擁着李靖天進了門。
“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難道路上出事了?我明明聽城門的兄弟說,你們已經平安抵達了呀?”
李靖天見王錦瑜有些反常,忙拽住他的胳膊,急切的問道。
“剛收到信,王錦珏和王九娘也趕來平州了,聽說還帶着你上次派去提親的官媒。”
王錦瑜看了下四處無人,這才陰沉着臉,冷冷的說道。
“嗯?”李靖天挑了挑眉端,眼中閃過一抹寒光,“難道他們想借此逼婚?”
王名川口述、王錦瑜代寫的那封信,李靖天不是沒收到,他是故意沒有回信,想用這種方式‘告訴’王名川,他不會娶王玖芳當平妻。
沒想到,這對兄妹這麼執着,竟然又想出這麼個主意。看來,有些人根本就不懂什麼叫拒絕。
“差不多吧。九娘受齊王妃的連累,親事一直定不下來,你是她最後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過去,王錦瑜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並沒有多少感情,談不上恨,也談不上喜歡,頂多算是個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但一想到九娘心心念唸的要破壞妹妹的親事,王錦瑜只能把她當做敵人了。
想到這兒,王錦瑜暗自發誓,不管是誰,他決不允許有人來破壞七娘好容易得來的幸福。
清風屏住呼吸,待李靖天和王錦瑜相攜走進第一進院子的廂房後,這才小心翼翼的跳下院中的大樹,大口大口的呼出胸腔裡的濁氣,然後幾個起落飄回主院,跟王綺芳覆命去了。
王綺芳將四個陪嫁宮女安頓好,又命穀雨白露將屋子收拾妥當後,正準備去空間泡澡,清風便回來了。
聽完清風的回稟,王綺芳靜靜的坐在臨窗大炕上,想了好一會兒,道:“嗯,我知道了。既然哥哥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不插手了,你和清雨只需要留意咱們院子裡的情況,尤其是盯着那四個宮女,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四個御賜的宮女,一直是王綺芳心底的一根刺,她總是擔心這幾個女人會弄出什麼麻煩。尤其是她們來到自己身邊後,並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這反而讓王綺芳更加不安。因爲她們不動,王綺芳就找不到她們的馬腳,更談不上如何處置。
唉,身邊跟着四個明知別有用心的人,她卻不能把人家怎麼樣,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讓王綺芳很糾結。
李靖天和王錦瑜關在書房裡談了好久,直到黃昏時分,李靖天才離開王家。
第二天一早,王綺芳便被老太太派來的兩個嬤嬤叫了起來,梳洗、化妝、換上新娘禮服,折騰了大半天,一個身着紅色嫁衣、頭戴赤金嵌紅寶石花冠的新娘子新鮮出爐。
喜婆將一方銷金緋色羅紗巾輕輕的罩在王綺芳的頭頂,只等新郎官來迎娶。
李靖天穿着鮮紅的禮服騎在馬上,領着大隊人馬來到王家迎親。
出了門,上了轎,王綺芳眼前一片朦朧的紅色,禁不住有些恍惚,耳邊傳來的鼓樂聲,更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我、我真的嫁人了?!
新娘的轎子出發了,緊隨其後的便是一擡擡的嫁妝,在圍觀百姓羨慕讚歎的目光中,一百二十八擡嫁妝浩浩蕩蕩的擡進了李家。
不止圍觀的百姓讚歎不已,就連李家的人見了這整整齊齊的嫁妝也連連詫異:都說清苑王家敗落了,可今天一瞧,人家王七娘的嫁妝一點都不比其他少奶奶的少。
打開箱蓋,更是讓人暗歎不已,箱子裡塞得滿滿當當,連手都插不進去。而且東西不但多,件件都是精品,最新樣式的衣服,最貴的緙絲料子,最華美的綵綢……
合上蓋子,李家二夫人和三夫人對視了一眼,話說她們本來是想看大房的笑話,原以爲大少爺娶了和離的女人,又是個落魄世家的小姐,這嫁妝也不會太好,這才攛掇着家裡的女眷和女賓來看嫁妝,沒想到——
李夫人很滿意,尤其是看到二夫人和三夫人沮喪的模樣,嘴角更是忍不住的上揚着,心說話王家也不是太離譜,至少大事上還算明白。
到了吉時,新郎新娘準備行禮。
“且慢!”穿着一身銀紅色襦裙的崔雲娘來到堂前,嬌聲阻止道:“表哥,七娘子,這裡還有位貴客要給您兩位賀喜呢。”
坐在高堂上的國公爺和李夫人見婚禮被打斷,都板下了面孔,特別是李夫人,看向崔雲孃的眼神都充滿的寒意。
崔雲娘刻意不去看兩位長輩責怪的目光,笑吟吟的來到兩位新人面前,側開身子,指着身後的人介紹道,“大師,這位就是您救過的王七娘。七娘子,這位則是您的救命恩人,雲光大師!”
“阿彌陀佛,數年不見,王施主別來無恙!”
雲光大師並沒有跟着崔雲娘往前走,而是轉身來到王錦瑜面前,豎起手掌,微微笑道。
P:額,嚴重遲到的某薩表示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