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梅芳孃家失勢,在婆家的日子過不如意,難免就會幻想假如她嫁給姜澤會怎麼揚眉吐氣,是以未秋提起來時,她並無多少小姨子和姐夫被編排到一起的羞憤。
“我看你爹孃可真是偏心,崔梅柔都那樣了,還捨不得讓她受委屈,非得把世子夫人的位置留給她!”未秋笑道,漫不經心的扇了下團扇。
崔梅芳心中再如何怨念自己當初沒能嫁成姜澤,也不能表現在臉上,讓陳未秋看了笑話,當即便義正言辭的指責道:“秦夫人,想不到你是這麼一個愛嚼舌頭的人!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來唧唧歪歪!”
崔梅芳這話說的聲音極大,就是預備着讓所有人都注意到她,把事情鬧大,好給未秋安一個長舌多言,挑撥離間的罪名,讓她丟臉的。
可惜的是,她話剛出口,門口就傳來了一陣響動極大的騷動,幾個丫鬟小廝慌里慌張,驚恐萬分的跑了進來,跑向了井清萱和井家的幾個主子。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看着井家的人聽了丫鬟小廝耳語的消息後,紛紛變了臉色,大踏步往外走,沒人注意到不起眼的崔梅芳叫嚷了什麼。
井大太太,井清萱和童氏她們連聲告歉都沒來得及說,便離席走了,未秋透過鏤空的花牆,看到男客那邊,井恪也神色嚴肅的跟着小廝起身離席,腳步埋的飛快,像是出了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
莫非井家又叫人洗劫了一遍?井丞相的棺材本都被搶光了吧!未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想到,這可真是普大喜奔的好事啊!
井家的大人物們一走,留在宴會廳上的衆人便“轟”的一聲,交頭接耳了起來,議論猜測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未秋這桌上,一個剛從外面回來的婦人說道:“我在外面時,聽到有人喊了幾聲,像是井家的二少爺怎麼樣了,還有人嚷嚷趕緊請大夫什麼的。”
“莫不是突發了什麼急病?”
“井二公子身體一向不是很好嗎?”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誰說的準?”
六月臉色慘白的拉了拉未秋的衣襟,貼着未秋的耳朵,顫抖着聲音,說道:“我,我砸破了井麒的腦袋……”
席面上羣衆八卦熱情太高,喧鬧成一片,未秋一時沒聽清楚六月說了什麼,直到六月又說了一遍,她才反應過來,立刻變了臉色。
“你,你把人打死了?”未秋緊張的問道。
六月趕緊搖頭,“沒,就是拿磚頭砸了下他的頭,他捂着頭說疼,我看有血從他手指頭縫裡流出來。”
“你砸他腦袋幹什麼?”未秋不解的問道,不等六月回答便恍然大悟,恨恨的問道:“是不是他想對你動手動腳?”
六月沒吭聲,一臉的羞憤,顯然是默認了未秋的說法。
“放心。”未秋握着六月的手,安慰道,“就是真把人打死了,我也一定護着你。”
井二郎那小色胚,居然敢對六月耍流氓,打死了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姐,我會不會連累你了,我去找井家人認錯好了,要殺要剮隨他們!”六月咬牙說道。
未秋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寬慰道:“說什麼要殺要剮的?井二郎還沒死呢!你先回去……”
說着,未秋拉着六月就往外走,被崔梅芳攔住了,陰陽怪氣的問道:“秦夫人,你這是要去哪裡啊?”
未秋一巴掌拍開了她的手,居高臨下的笑道:“自然是去找我大姐問問出了什麼事,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管我們的事?”
論關係,未秋是井清萱的親妹妹,不管井丞相承不承認,井清萱是認的,這就足夠了。
崔梅芳眼含不忿,悻悻然縮回了手,聲音不大不小的嘀咕道:“裝什麼啊?井家認你當姑娘麼?還真當自己是井家的大小姐了!”
未秋這會兒顧不上和她計較,拉着六月匆匆出了宴會廳,邊走邊說道:“你坐馬車回去,回去後就讓你姐夫找人送你去遼東,躲上幾年再說……”
“我不走!”六月咬着脣,倔強的說道,“我自己做下的事我自己認,他們要我的命就拿去,井家的少爺再金貴,也不能隨便欺負人!”
未秋彈了下六月的腦門,看六月一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是淚水,忍不住一陣心疼,拍着她的肩膀說道:“咱們不是怕了他,你在我們心中,可比井二少爺金貴多了,萬一你有個什麼閃失,我們該多難受?想想爹和娘,他們多疼你啊!”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出了周府後,六月的眼淚就開始往下掉,“我走了,把爛攤子留給你們,那井家人本來就恨咱們,還不可着勁的報復?”
未秋掏出帕子,擦了擦六月臉上的淚水,把六月推進了車裡,跟虎頭說大致經過,吩咐道:“趕快帶六月回家!”
虎頭看向六月的眼神十分的崇敬欽佩,鞭子一揚,就速度的往家趕。
未秋看着馬車消失在街角,才趕緊進了周府,尋了個小丫鬟,讓她領自己去了井清萱那裡。
井家的幾個人正在井清萱的院子裡待着,未秋過去之後,丫鬟通報了一聲,井清萱便迎了出來,拉着未秋的手,嘆了口氣。
“怎麼回事?”未秋明知故問,一臉的擔心。
“阿麒他磕破了腦袋,流了不少血。”井清萱真是愁死了,不提閨女好端端的及笄禮上出了血光之災,要多晦氣有多晦氣,單就受傷的是井老太太的心頭肉井麒,就夠她和周密受的。井麒在她這裡出了事,井老太太肯定怨她照顧不周。
未秋詫異的看着井清萱,不是井麒調戲美少女未遂,被勇猛無敵的六月打破了腦袋嗎?怎麼又成自己磕破的了?
回過神後,未秋連忙問道:“那他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太醫在屋裡給阿麒治傷,說是皮外傷,血流的也不多,休養一段日子就好了。”井清萱說道,“但畢竟是腦袋上受了傷,萬一……唉!”
未秋安慰道:“你別太擔心,太醫都說了不要緊了,想必是沒什麼大礙的。再說了,他都一二十歲的人了,怎麼就磕破了腦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