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了,天瑞府像往年一樣熱鬧非凡,就像府裡從未有清影和秋痕一般,該樂的樂,該喝的喝。
“郡主萬福,新年吉祥!”紅花提着裙子,一大早就站在門外,等着從她這兒領紅包。
春雨從她的妝桌上取了一隻紅包,笑意盈盈地遞與紅花:“新年吉祥!”
“郡主——”紅花進了房中,走近銅鏡,故意裝成不經意的樣子,實則揭開她的衣袖,見手腕上的桃花依是紫色,緊張不安的眼神變得輕鬆明亮。
雪音裝得不在意:“昨兒是初一,討了不少紅包吧?”
“嗯,不少呢!老夫人的、二老爺、二夫人、還有大公子、大少夫人、桃夫人、我爹、我娘……”紅花數着指頭,“本來有十三個紅包,結果遇見思若姑娘,她纏着我討走了一個。”
“思……若?”以美麗的名字,頗有些韻律。
“就是桃夫人的女兒,閨名叫思若,凌思若!”
爹怎麼給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取這樣的名字?思若,思念若煙,在他心裡娘一直都很重。
“二姑娘很可愛,剛纔過來的時候,她還悄悄問我,郡主姐姐是不是很兇,怎麼都很少見你離開捧月閣,還說你的院門前總是有侍衛把守着,她都不敢來。”
從她記事起,她與爹、娘生活在邊城,那時候身邊沒有紅花,只有她一個小孩子。一個人放風箏,一個人盪鞦韆,可是娘也很孤單,所以她便陪娘一起下棋,學彈琴看娘跳舞……一直到八九歲娘才帶她回了京城。小時候,她總是傻傻的問娘要弟弟或妹妹,這樣她就有了玩伴,而娘總是哭。再大些,她才知道,娘在她之後曾有過一個孩子,但那孩子難產,母親自那以後便再也沒有孩子。
聽紅花絮叨着說關於凌思若的事,雪音突然想見見那個孩子。看得出來爹對她也不錯,可在她年幼的記憶裡,爹對她算不得太好。是因爲三歲那年,她推傷了爹麼?可當時他不是很開心嗎?
童年記憶裡關於爹美好的東西實在太少,只記得六歲那年,爹從孃的懷裡搶走了她,將她負在背上殺敵人。
回去之後,她便大病了一場。
爹說,要把她培養成男孩兒。那之後,爹總是帶着她站在戰車上,告訴她關於戰場的一切。八歲那年,十五歲的二哥凌逵替代了她的位置,到邊城投靠父親。雪音才從父親的霸道與粗魯中解tuo出來。就在那個時候,娘帶她回到了久別的京城。小時候的她,特別好戰,這也是她與二叔家的哥哥們關係不好的原因。母親爲了讓她像個女孩兒,沒少費工夫,讓她學書法習丹青,讓她學跳舞通音律,但依舊找了劍法好的師傅授她武藝……
娘是她人生的第一老師,娘教會了她很多,更讓她明白如何堅強。
“紅花,下次思若想進捧月閣,你就帶她來。”
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孤傲,更不願拒人於千里之外,只是在這座讓她覺得憋悶的天瑞府裡,在娘離逝之後,她缺乏了安全感,心中少了溫馨,儘管奶奶寵她,奶孃愛她,但都不是她想要的娘。
思若來了,大年初三的早上進了捧月閣。
進到閨閣,立即就對周圍的一切都產生了極強的好奇。
一會兒momo琴架上的古琴,看看牆上掛着的簫,再看看棋盤,亦或擺弄寶劍……
“你就是我的姐姐?娘說你病了,所以都不出門。”思若瞪着一雙大眼睛,紅撲撲的小臉蛋,像一隻熟透的蘋果。“是不是沒聽爹爹的話好好吃藥,病纔不好?”
雪音面前這個一腦子問題的小女孩,淡淡一笑。
“我喜歡姐姐,姐姐長得真好看,比我娘還好看……”思若歪着小腦袋,細細地打量着雪音,看她削着蘋果,動作很美,長又彎曲的睫毛,像忽閃忽閃的星星。
“思若,吃蘋果!”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小女孩。
四目相對,思若接過大大地yao了一口,道:“府里人說姐姐很兇,可我覺得姐姐對思若很好。娘說,要思若經常到姐姐這裡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