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前方並行了兩匹高頭大馬。分別坐着葉藏和另一個魁梧至極的男子,也是一身的盔甲,手中提着柄雪亮長刀,那身量體型,只怕是比葉藏壯上一圈不止。
薛冷玉看的暗暗的心驚,可是卻覺得這巫平,纔像是征戰沙場的將軍。展風頌也好,葉藏也好,雖然也許脫了衣服那一身肌肉也不輸誰,可就外表而言,實在有些過於秀氣了。特別是葉藏,做個軍師還有些感覺,擔個將軍的職位,卻是有些少了煞氣。
幾個念頭閃過,葉藏和巫平便已到了面前,看不見後面還有多少人馬,卻是一齊的止了步子。兩人飛身下了馬,巫平快步走到展風頌面前,單膝跪下,擲地有聲:";臣巫平叩見皇上,臣幸不辱皇命。已將叛軍殲滅。叛臣展風揚,亦已知罪自盡伏法。”
展風頌微微一笑,上去一步單手扶起巫平:";巫將軍這一路,辛苦了。”
巫平站起身來:";臣願爲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展風頌的目光,越過巫平,遙遙看向一路排開的士兵:";大家辛苦了,朕今晚擺酒設宴,爲諸位將士接風。一醉方休。”
一時間,身後呼喊地動山搖。
“臣等,願爲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展風頌轉了臉,視線落在茫茫草原,碧水藍天。那俊秀面上,威嚴如神。那淡淡一抹笑意,說不出的自信篤定。
這艱辛走了多少年的男子,終於如願的穩坐在權利的頂端。再沒有人可以動搖。即使這中間付出了太多代價,得償所願,也總算是值得了。
震耳匱乏的歡呼聲中,薛冷玉微擡了頭看這本來便高上自己許多的男人,只覺得說不出的迷茫,便是沒有殊離,便是她從來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可是這樣高高在上的男子,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嗎?
若是這敞開的心胸又添了這樣一份感情,等到有朝一日失去時,該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低下頭。看自己腳下。薛冷玉心中略有一點酸澀,便是她再不在意,他再溫柔平易,他們之間,終究是有着天與地的距離。那距離,他可以靠近,也可以遠離,而自己,卻只是無能爲力。
展風頌的視線,看向那茫茫草原,心中涌起從未有過的豪邁激動,深深吸一口氣控制着情緒,向巫平等人道:";諸位將士一路辛苦,先行休息,稍後盡興。”
諸人又再謝了,展風頌徑自轉身回自己帳裡,走了一步,看着薛冷玉還呆呆的站在原地,以爲她不習慣這樣場面,竟是笑了笑,不避嫌的去拉了她的手。拖着便一起往前走。
這一舉動,在男女朋友之間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是在這大軍面前,在展風頌一個君王身上,卻是有些不真實。
衆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薛冷玉也能感覺到四處而來的灼灼目光,尷尬的用力想要掙脫,可那寬大手掌卻是牢牢將她的手握着,半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這樣時候,薛冷玉便是再有震驚不願,也知道不能由着自己性子。只得無奈的由他牽了,跟着走回主帳去。
她知道,展風頌想給她一個承諾,想給她自己一直強調的平等,可他卻不知,他這承諾的分量,太重太重。
扛起一個國家的眼光,這擔子,自己該如何才能負的動。
展風頌這樣行爲,葉藏幾人雖然也是側目,卻並不多驚愕,因爲畢竟有了幾日的相處,知道薛冷玉在展風頌心中確實極不一般。可那遠道而來的巫平,卻是吃驚的要咬一下舌頭,藉着疼痛來確定眼前這一幕,是真實還是夢幻。
展風頌往前走了。巫平自然不敢出聲詢問,可是難掩驚異的眼神轉向葉藏。來是路上,葉藏見了他爲展風頌物色的幾個涼伊美女,只是苦笑了一下,說他這番心意。只怕是白費了。
他自是不明白,雖然知道展風頌並不嗜女色,可是如今做了皇帝,多幾個女子充實後宮,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並不是爲了自己想有什麼特殊目地。
待到要解釋,葉藏卻是搖了頭,說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意思。再問,便說皇帝如今全部身心正有寵愛,其他的女子,只怕是入不了眼。
這解釋叫巫平如何能放在心上,從來帝王便是後宮三千,哪裡有寵愛一身的道理。何況自來伴展風頌征戰多年,自以爲知道他的爲人,哪裡能夠相信他有這樣癡情。
剛纔下了馬,第一個視線便悄悄的落在了薛冷玉身邊,心裡揣測此時能坦然站在帝王身邊的女子,應該便是葉藏口中的那個姑娘。只是再偷看一眼,雖然秀美不凡,可也不至於驚爲天人,而展風頌身份。什麼樣的絕色女子沒有見過,便是今日自己帶來的幾個涼伊女子,也絲毫不落她之下。
視線從薛冷玉面上溜過,巫平的心裡,就更不在意了。就在他想着葉藏還是一般的大驚小怪時,展風頌轉身,便那麼自然的牽了她的手,往自己帳中去了。
薛冷玉的步子,雖然有些不情不願,卻是跟上了他的腳步。能和帝王並肩的女子,除非有那樣的權勢。否則,該要一顆什麼樣篤定地心。
葉藏收到那迷惑的目光,笑了一笑,這件事情,他也覺得匪夷所思,根本無從解釋。
展風頌直到進了主帳,這才放開薛冷玉的手。
薛冷玉有些微不安道:";展大哥,你這樣不好。”
“怎麼不好。”展風頌回頭看了她。
“你現在這樣的身份,會影響不好的。“薛冷玉喃喃道。這天大恩寵,自己受的有愧。
“朕說好,便好。”展風頌一笑,笑容中,是一如既往的篤定自信。如今,他是真的有這資本了。
薛冷玉輕輕嘆息着搖頭。不過知道他剛站上這權利的頂峰,便是自大驕傲些,倒也情有可原。
展風頌不知道薛冷玉心中想法,道:";坐一會,朕去處理一些事情,一會晚宴開始,再來喚你。”
薛冷玉點了頭,自在桌邊坐下。雖然自己並不想參加,可是展風頌的神情卻是沒有商量,這男人就算是再溫柔,畢竟是強勢慣了的,而自己,而自己,也並不想和他弄到僵直的地步。
今夜還籌備着想找機會逃跑,若是此時鬧得厲害了,豈不是功虧一簣。
展風頌見薛冷玉溫順,心裡便就舒服,笑了一笑,自出了帳去。
那楚王雖然已死,不過畢竟是皇族一脈,如何處置,還得自己親去吩咐。
薛冷玉在帳中坐的心裡不安,待要出去轉轉,帳外有士兵守着。沒有展風頌或是隗裕陪同,定不會讓自己離遠。正想着,帳外傳來幾人對話。
那熟悉的聲音,竟然是魏大夫。
薛冷玉心中一陣的緊張,不敢出去了暴露的那麼明顯,豎着耳朵聽帳篷外的對話。
只聽得守帳的士兵喝問起魏大夫何許人也,做什麼前來。魏大夫不慌不忙道,是薛冷玉知今晚狂歡,怕皇上酒多傷身,特意命他送了解酒的藥來。
薛冷玉真是無奈,聽了這話,便趕忙的起身出了帳子。看來這魏大夫是一直在一邊看着的,知道如今自己獨自的留在帳中,才便趕緊的過來。
魏大夫見薛冷玉出來,連忙施禮道:";薛姑娘。”
“恩。”薛冷玉應了,順着他的話道:";我麻煩薛大夫準備的藥,可準備妥了。”
“已經準備妥當”魏大夫忙道,自身邊拿了個紙包,恭敬遞給薛冷玉。
薛冷玉尚未伸手,一邊士兵已經接了過去。
在展風頌帳前護衛的,皆是他親兵親信,對外人的東西,那警覺性不止是一點點。
不知這東西有沒有問題,薛冷玉卻不能露出半點不情願。怕是一點異樣情緒流露在外,也會被這些常年在計算中打滾的人看在眼裡。
守衛的士兵將魏大夫那包藥打了開來,裡面只有幾粒小小的藥丸,仔細的看了聞了,確是常用的解酒藥品。這才又原樣的包了,遞給薛冷玉,口中道:";皇上安危重要,不敬之處,還請薛姑娘見諒。”
薛冷玉接了藥在手,便也客氣道:";小哥職責所在,冷玉怎會在意。”
那守衛便點了頭,再又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站在一旁。
薛冷玉再對魏大夫道了謝,兩人假裝的客氣了一番,這才進了帳。
知道自己在這些士兵面前的形象,並不多好。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自己如今這身份,在外人眼裡必是一個魅惑郡主,恃寵雖不驕,卻也極爲任性的女子。
薛冷玉此時哪裡有什麼心思管別人怎麼看,背對着門坐了,堅信魏大夫不會沒有理由的送了這麼些東西過來,便再將那藥包打開仔細的看仔細的找。
這藥包很小,是用好幾層的紙包着。薛冷玉先是在藥裡撥弄了一會,甚至還捏開了一個看看,確信這藥丸實在,沒有藏任何的東西。便又將包着藥的紙一張張正反面的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