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可隨寧卿出了宅子。上了馬車,便直往皇宮行去。
這一路,寧卿還是多少擔心一個人對自身身份的轉換一下子不適應,不時冷不丁的喚她一聲可可,薛冷玉卻都理所當然的應了,只是應着應着,卻不由得傷感起來。
看着薛冷玉面上忽然之間便覆上了一層憂鬱,寧卿不禁道:“可可,怎麼了?”
薛冷玉搖了搖頭,不說話,勉強笑笑,曲着膝坐着,埋首在膝上。
寧卿是無論如何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怎麼觸動了她哪裡的傷心事,不由的靠了過來,低聲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薛冷玉道:“不是你的問題。”
真的不是。寧卿如何能夠知道,許久沒聽過有人那麼一聲聲的喚着可可,這叫她如何能不想起過去的那些日子。
寧卿的神色,有些黯然。這平日裡快樂堅強的姑娘,內心裡,卻也有着深沉不爲人知的痛苦。
薛冷玉獨自難過了一會,好容易的平復了情緒。擡起頭。卻見寧卿仍是關切的看着自己,不由的給了一個笑容:“我真的沒事,就是想到以前的事情……有些難過。”
寧卿點點頭,也沒有再問。只是心裡隱隱覺得,薛冷玉想着傷感的,必不是自己知道她的過往的那些事情。
從寧卿的宅子進宮,這就不是多遠的路了。車輪滾動,一直到了宮門,寧卿的手下也是常來常往的,和宮中守衛十分相熟,打了個招呼,便自往裡去。
薛冷玉有心想要探出去看看這宮殿的樣子,可是看了看寧卿卻又忍住。
想來以寧卿的細心,應該知道自己的好奇,要是方便,便會提出帶自己參觀參觀了。再想想,自己如今只是個跟在寧卿身邊的小丫頭,是要低調一些。
想了想,扯了扯寧卿的袖子:“我在宮裡,喊你什麼好?”
寧卿還在想着一會見了那假公主之後的種種可能,見薛冷玉問他,回了神道:“你喚我公子就是,其他的人,你見我怎麼稱呼,也就跟着稱呼。好在我會和他們說你是民間女子,即使不懂禮數了些,也不大礙。”
薛冷玉清清嗓子。裝模作樣的做了個福:“小女子寧可可,給寧公子請安了。”
寧卿再受不了薛冷玉這樣做作的模樣,撲哧的笑了出來,直搖頭嘆氣。
薛冷玉也就笑着道:“不擔心了吧,別的不敢說,演戲我一流的。”
寧卿急忙同意這話的點頭,卻聽車輪聲緩緩停了下來,外面手下道:“公子,該下車了。”
“到了?”薛冷玉道。
“恩。”寧卿道:“車只能行到此處,再往裡,便要下來步行了。”
“好。”薛冷玉見車外已有手伸過來掀了車簾,急忙的整了整衣服,自己先下了車。見四周沒有其他人,低低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是先回公主寢宮,還是直接去見女皇。寧卿正想着,卻見遠遠幾個宮人走來。看見了他,爲首的那個面露笑容。
寧卿也便迎了幾步,笑道:“洛公公,好久不見。”
“真是好久不見。”爲首的是個有些年紀的太監,見到寧卿,堆了笑容道:“寧公子這一去。走了有好些日子了。”
“讓洛公公掛心了。”寧卿道。
“應該的應該的。”洛公公笑道:“寧公子這是要回公主寢宮嗎?”
寧卿道:“出外了這許久,自然是要先回寢宮。”
“那麼正巧了。”洛公公道:“皇上正在公主寢宮與長公主對弈,如果見寧公子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該在的都在?還真是巧。寧卿也就笑道:“寧卿還想回去稍作打理再去求見皇上,既然如此,那確實巧了。”
“那麼老奴就不耽誤寧公子了。”洛公公忙道。
宮裡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知道,這寧卿是女皇的心腹,雖然說是長公主的夫侍,爲女皇做的事情,只怕是比爲長公主做事還要多些。
雖然寧卿長相俊美的有些過分,可爲人卻並不似那些貴族女子的夫侍一般脂粉娘氣。處事起來,也乾淨利落敢下恨手,頗有些手腕。似乎還有着一身的功夫。所以即便長公主一向在宮中低調,幾乎從不出門,卻也沒有人敢對寧卿不敬。
至於那些花花草草的傳言,雖然難免有些,卻沒人敢當着他的面有什麼表示。
寧卿向洛公公點了頭,便直往長公主寢宮行去。薛冷玉自那洛公公出現之後,便老老實實的低頭垂手的站在寧卿身後,沒有發出一點動靜。好在這低調的行事,在她出來這世界時,便用的淋漓盡致。如今好賴還有個能夠靠着的人,比起那時,已是好了不知道多少了。
宮中人多混雜,處處有眼有耳。寧卿也不好再對薛冷玉叮囑什麼,只是到了長公主寢宮門前的時候,扭頭望了她一眼,薛冷玉依然半垂着頭,卻是咧了咧嘴。給了一點淡淡笑容。讓他放心。
寧卿也就笑了笑,大步往殿裡走去。女皇若和長公主在對弈,這個時候陽光明媚,應該在後殿吧。
這長公主寢宮是寧卿常年居住的地方,自然是熟門熟路。一路有丫鬟遇見,也都對他的出現覺得再理所當然沒有,只是紛紛站定行禮。
到了偏殿門口,見門口站着皇上身邊的親隨太監,寧卿緩下步子,打了招呼:“李公公。”
“呦,寧公子回來了?”李公公一見寧卿,便睜大了眼。
寧卿笑了笑:“纔回來,皇上在裡面嗎?”
“皇上正和長公主對弈。”李公公笑道:“老奴替寧公子通報一聲?”
“麻煩李公公了。”寧卿道。
“哪裡哪裡。”李公公說了幾句客氣話,便推了門進去,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又再推了門出來,笑道:“寧公子,皇上讓您進去。”
寧卿點了頭,再低頭看一眼自己衣着並無不妥,這才邁步往裡。薛冷玉知道馬上要見的,便是這國家的君主,是這身子的親身母親,心中不禁略有些緊張。一步也不敢拉的跟在後面。
進了屋,只見窗臺下襬着軟塌,塌上有張小桌,一身明黃龍袍的女皇正和一個身着桃色錦衣的年輕女子對着而弈。
寧卿沒有多看,在桌案前幾步停下,長袍下襬一掀,單膝跪下:“臣寧卿,叩見女皇陛下。”
薛冷玉不敢擡頭去看那兩人長相,也連忙的跟着跪在寧卿身後。這次跪的也就罷了,好歹是這身子的親身母親,便是跪了倒也不冤。
淳于女皇見了寧卿。那眉眼之間都是笑意,擺了擺手道:“平身吧。”
“是。”寧卿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垂手站着。
淳于女皇又道:“寧卿,還不過來見了長公主。”
“是。”寧卿應了,知她指的便是對坐着的那年輕女子,便復又跪了道:“寧卿見過長公主。”
那長公主倒是顯得對這宮廷禮節並不習慣,見寧卿給她跪了,一時有些不安的道:“不必多禮,寧公子快請起來。”
“謝長公主。”寧卿的聲音卻是依舊淡淡,站起了身,也並不去看她。只是微垂了眸子。
淳于女皇見長公主這樣,呵呵笑道:“彩兒,這便是朕對你說的,你那從小便定了的夫侍,寧卿。怎麼樣,比朕說的,還要俊美吧。”
淳于彩被淳于綵女皇說的紅了臉,低下頭不敢說話。雖然直到現在寧卿也沒有正面對他,可她也萬沒有想到一個公主男寵,竟然能英俊到這個程度。而且舉手投足之間,大方自在,毫不矯揉造作。絲毫不和她想的那般。
淳于女皇見淳于彩臉紅,心裡更是高興。想着已寧卿這樣的一個人物,哪裡有女子會不動心的。看了寧卿道:“寧卿,從今往後,你可要將長公主伺候好了。”
寧卿不卑不亢:“是,寧卿明白。”
淳于女皇又道:“彩兒,寧卿是你自小便定的夫侍,不是外人。你別看他長得如此俊美,卻是有本事之人。你在宮中不管有什麼樣的事情,皆可命他去做。”
“謝皇上。”淳于彩低低道。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淳于女皇見兩人之間這麼客氣。只道是年輕男女乍一見面便是夫妻,心裡怎麼也覺得不好意思。便笑了笑:“你們倆這才見面,生疏也是正常,相處的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朕今日也出來了大半日,覺得有些乏了。這就先回宮去了。”
淳于彩忙從塌上下來,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道:“彩兒送皇上。”
“不必了。”淳于女皇心情大好,揮了揮手:“還是你們多處處吧。”
走了幾步,看見寧卿身後薛冷玉,不由得止了步子,皺眉道:“寧卿,這個女子,是什麼人?”
寧卿心裡一緊,連忙道:“回皇上,是臣在外時從匪徒手中救下的民間女子,因見可憐,便留在身邊服侍臣。”
薛冷玉見狀,連忙又跪倒道:“民女寧可可,叩見皇帝陛下。”
淳于女皇恩了一聲,忽道:“擡頭給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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