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
顧楠啊顧楠,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問我是不是滿意。
你對我所做的一切,讓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生吞活剝,你說我滿意嗎?
“顧楠,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爲人。”笑了笑,我對顧楠淡淡地道。
顧楠皺起了眉,“清雅,你說吧,到底要“我怎麼做,你纔會善擺甘休。
“很簡單。”我對着顧楠笑得越發嬌媚,眼裡的深情像水一樣快要滴出來,“回我的身邊,顧楠,我們重頭來過。”
顧楠抿緊了嘴,沒有說話。
丁思夢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我好整以暇地靠在沙發的椅背上,耐心地等着顧楠的回答。
親身經歷過,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顧楠三心二意搖擺不定的性子了。雖然我已經對顧楠沒有了感情,但是,我不要的東西,不代表別人就可以輕易得到。
詭異的沉默中,丁思夢首先沉不住了氣,掙脫顧楠站了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子,憤怒地道,“陸清雅,你不要臉,顧楠現在是我的老公,你發騷找別人去!”
“哦?你的老公?”我揚起了一邊的嘴角,這樣的笑容看起來更加輕蔑,“既然顧楠是你老公,你倒是把結婚證拿出來給我看看啊。”
丁思夢氣得臉色發白。
“沒有結婚證,是吧,我有啊,要不要我借給你啊。”我得意洋洋地繼續說道,“丁思夢,不要臉的人是你吧,我老公把你操得舒服嗎,不舒服的話你給我說,我幫你再找一羣男的過來,你隨便挑。”
頓了頓,我在丁思夢鐵青的臉色中不緊不慢地又吐出兩個字來,“婊、子!”
“你說什麼!”丁思夢瞪大了眼。
“怎麼,聽不清楚嗎,不過是懷孕而已,怎麼耳朵都不好了。”我故作擔憂地看了一眼丁思夢,“我說婊子啊,丁思夢,婊子。”
“陸清雅,我他媽跟你拼了!”丁思夢兩頰通紅地衝我撲了過來。
我一把將她推開,將她扔到了沙發上。
懷孕後的身體遠遠沒有之前靈活,丁思夢躺在沙發上,半天起不來。
滑稽的樣子,像極了我小時候玩過的不倒翁。
顧楠站起身衝過來將丁思夢從沙發上扶了起來。
“老公……”丁思夢撲倒在顧楠的懷中,哭成一團,“讓她滾,讓這個女人滾,你還要忍着這個女人到什麼時候!”
顧楠擡起頭,兩眼通紅。
不等他開口,我就站了起來,從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道,“不用你開口,我自己會走。而且,我相信有一段時間,你在公司看不見我了,你們兩個可要好好過日子啊,千萬不要一不小心,孩子沒了。哦……不對,孩子沒了是小事,萬一一屍兩命,那可就慘了。”
“陸清雅,你不得好死,你連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都咒,你還是個人嗎?”丁思夢竭斯底裡地衝我吼道。
我低頭對她笑笑,“我早就不是人了,從你出現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是人了。丁思夢,是你逼我的。”
顧楠擰着眉頭看着我,“你要去哪裡?”
“這麼關心我去哪裡,還很愛我嗎?”我輕蔑地望着顧楠猶豫不決的臉。
完全想不明白,之前自己怎麼會被他矇騙。
顧楠沉下了聲,“不要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裡清楚。”暗示性地放緩了聲音,丁思夢氣得都快喘不過氣了。
滿意地將顧家攪得一團糟,還埋下了顧媽媽這顆定時炸彈,我沒有再多看一眼顧楠和丁思夢,起身踩着高跟鞋,揚長而去。
之前唐少峰讓我去酒店的時候,我還擔心要是離開,顧楠這邊我不太能顧得上。
現在想想,讓顧楠和丁思夢聯絡聯絡感情,對我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丁思夢,我要讓你徹底愛上顧楠,讓你只剩下顧楠這唯一一個依靠,然後,再摧毀他!
丁思夢,丁移孟。
看來這裡面,我還有很多手腳可以動。
從顧家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天黑了。
街上的燈昏昏黃黃,到處都是下班回家,行色匆匆的人。
我在人羣裡站了一會兒,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而腦海裡面唯一想到的人,卻是唐少峰。
今天一下午唐少峰都沒有再找過我,這跟之前的他不太一樣。跟他認識之後,唐少峰對我的行蹤都特別在意,不管我去哪裡,都必須彙報給他。
只要十分鐘沒有回消息,一定就會打電話過來。
有些不解地給唐少峰打了電話也沒有打通,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着什麼。
不過他既然沒有找我,我就先去了季萱萱家裡,將我之前在她家寄存的一些行李取了出來。
在唐少峰那裡要住多久我也不知道,只是潛意識地覺得,應該比我想象中更久一點。
要是沒有自己用習慣的東西,也不太方便。
拿好了行李箱,跟季萱萱閒聊幾句之後,我纔打車回唐少峰家。
出租車只能到小區門口就不能進去了,我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保安已經認識我,所以也沒有攔我。
只是沒有車,一個人拖着行李箱不太方便。
從小區門口到唐少峰門口算不得近,等我到門口的時候,已經累得大汗淋漓了。
門緊緊地關着。
草坪上傭人依舊是每天下午雷打不動地在修剪草坪,只是珍姐沒有在。
我拖着行李從旁邊過的時候,他們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擡頭看我一眼,彷彿眼裡就只剩下草坪了。
這點我倒是挺佩服唐少峰的,將下面的人都管得那麼好。
這個時候,唐少峰應該還沒有回來。
懶得等珍姐給我開門,我自己拿出了鑰匙,開了門。
大門打開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即使這麼多次了,我還是有些驚歎。果然有錢就是不一樣,之前我和顧楠在一起的時候,那道門經常鎖起來之後,還會在暴風雨的天氣裡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讓我以爲,那扇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風吹得四分五裂。
甩了甩拖行李箱拖得有些痠痛的手,我將行李箱提進了門,然後準備拖進去。
然而我剛擡起頭,就再也走不動了。
像是被人禁錮住了一樣,我整個人都僵在了門口,可笑地維持着一隻腳在門外,一隻腳在門內的姿勢。
唐少峰的家每條走廊都很大。
大到就算現在我站在門口,都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這個時候在客廳沙發上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熟悉的場景,就像是幾個月前我曾經經歷過的那一幕一樣。
用力地眨了眨眼,我幾乎以爲是我自己眼睛花了,纔看錯了。
可我都快把眼睛揉出眼淚了,沙發上的兩個身影依舊沒有絲毫改變。
那個坐在沙發上側對着自己的身影,高大,強壯,不用絲毫懷疑,就是唐少峰的。
更何況,唐少峰這裡,從來沒有來過別的男人。
而在他的腿上,親密地坐着一個人,頭髮黑長,像是海藻一樣濃密地垂了下來,將兩個人的身體曖昧地纏繞在裡面,她把頭輕靠在唐少峰的肩膀上,身體發出輕輕地顫抖,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麼……又或者是,兩個人已經做過了什麼。
我有些難受地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沒有喘過氣來,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抽空了,沒有絲毫力氣,連手裡的行李箱什麼時候滑落在地的,我都不知道。
裝着我大半家當的行李箱砸到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似乎是砸到了我心上一樣。
同樣被驚到的,還有在沙發上的兩人。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轉過頭,朝着門口看了過來。
我只覺得胸口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死死壓住了一樣,難過極了。
用力地掐着自己釘在原地的腿,我拼命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卻無能爲力。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就連當時看見顧楠和丁思夢在一起,我都沒有這樣過,都沒有這樣不知所措過。
轉過來的兩張臉,一張,不出所料是唐少峰的。
而另一張,卻是我不久之前見過,還給我留了特別深刻印象的女人,朱迪安。
頭上被撞的傷口這個時候,竟然開始疼了起來。
我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麼了,就這樣呆呆地站在門口,我知道我的姿勢很滑稽,我應該快點站進屋,或者站出去,可我的身體已經不聽我的使喚。
我努力牽動着脣角,想要笑笑,說一句“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或是“你們在做什麼”都好,不管說什麼都好,笑成怎麼難看都無所謂,這些都不會讓我比現在更尷尬了。
可是不能。
我像是斷了線的木偶,呆呆的,一動不動。
朱迪安嬌媚的眼神在看到我的時候變得冷漠起來。
她的眼神從我頭上掃了下去,落在了我腳邊的行李箱上,好看的眼睛不悅地眯了起來,大紅色的嘴脣,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一種玩味又譏諷的神色。
那樣的目光,像是針一樣地紮在了我身上。
高高在上,掌握一切。
而我,猶如一個已經不知道如何扮演下去的小丑。
唐少峰的視線也是落在了我的箱子上,然後是我死死掐着大腿的手,最後,落在了我面無表情的臉上。
像是被傳染了一樣,唐少峰的表情也僵硬起來,“小雅?”
明明是前所未有親暱的稱呼,卻似一桶冷水一樣,從頭到腳地給我潑了下來。
將我所有的熱情,希望,和不切實際地幻想,給徹底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