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是個蠢的，沒想到平氏也是蠢的。”老夫人一臉無奈的說道。然後她又對着跪倒在地上的曲嬤嬤說道：“起來吧！地上涼！你的歲數也不小了。以後也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纔是。別動不動就跪下。”
曲嬤嬤一臉感動的扶着牀沿慢慢的站起身。這些年因爲早起晚睡的。她早就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了。本來老太君的身邊有夏荷她們。根本就不用她時時刻刻的侍候在老夫人的跟前的。可她對那些毛手毛腳的丫頭們，怎麼也不放心。
“去吧！等老二回來了。讓他來見我一面。”老夫人閉上眼睛疲累的說道。對於她這個二兒子她從來就沒有指望過。老二他從小就是個直性子。雖空有一身本領，卻無大將的謀略。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會千方百計的把老二放在雲城。因爲只有在雲城對老二來說纔是最適合的，也是最安全的。
她始終都沒有想到，她的天哥兒會請旨去雲城。她很明白天哥兒的用意。他一是爲了讓清雅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二是他對一個小小的雲城已經不滿足了。他想要掌控整個善感地帶。對於天哥兒的大膽和冒險，她始終都不同意。可就算她不同意也沒有用，天哥兒最終還是走了。
如今的護國公府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沒有了昨日的光彩和輝煌。對於這些她可以不在乎。她只想着等到天哥兒回來以後，她還可以完完整整的把護國公府交還到他的手裡。可是看現在的發展形勢，她覺得她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
就在老夫人胡思亂想的時候。凌慎之那強壯而有力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母親，您找我？”凌慎之走到老夫人的牀前一臉恭敬的說道。
老夫人艱難的轉過頭，看着一臉恭敬的凌慎之，忍不住在心裡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自從在老二十五歲那年，知道了她對老三不好以後，他就開始慢慢的疏遠她了。對她也變得生疏和漠然。
“慎兒，你去哪裡了？”老夫人看着凌慎之慢悠悠的問道。不管怎麼說，慎兒對她還是一直都很尊敬的。
“回母親的話，兒子今天去了左丞相府。”凌慎之對着老夫人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你是和老三一起去的吧！”
“是！”
“那老三呢？”
“回母親的話，三弟說他不想來擾了母親的清淨。”
“清淨！如今的我還清淨的了嗎？”老夫人不由氣急的拍打着牀沿說道。本來自從天哥兒走後，左丞相對護國公府已經慢慢的疏遠起來了。既是這樣，老三又何苦慫恿着老二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這不是自掉身價嗎？
凌慎之看着突然動怒的老夫人不由的嚇了一跳。從小他對母親就有些膽怯。記得小時候，他清楚的看到母親是怎麼對待三弟的。所以他從小就對三弟充滿了同情。
老夫人慢慢的平復了一下心情，她看着依舊不明所以的凌慎之無力的攥了攥自己的雙手。
“你這次去左丞相府，可是有見到索大人？”
“見到了，可是索大人說對於雲飛的事他也無能爲力。”凌慎之有些落寞的說道。本來他覺得雲飛去蜀地磨練一下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可三弟和平氏都覺得如今的護國公府人丁凋零。一心想着把雲飛給調回來。他這好不容易豁出老臉去見了左丞相大人。可索大人二話不說就給拒絕了。直到現在他都覺得整個臉都是火辣辣的呢。
“蠢材，一幫蠢材！飛哥兒如今已在蜀地安定了下來，你們在京城裡瞎折騰什麼。如今你們這麼一鬧，對飛哥兒來說反而不利。”老夫人一臉氣惱的喊道。
“咳咳……！”老夫人因爲用力過猛，又忍不住劇烈的咳嗦起來。
“母親，母親你沒事吧！”凌慎之手足無措的看着咳的撕心裂肺的老夫人，
等在門外的曲嬤嬤終於忍不住的走了進來。她快步的走到老夫人的牀前，慢慢的幫老夫人撫着後背，順着氣。
老夫人擺擺手，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看到她這麼狼狽的一面。
凌慎之順從的走出老夫人的房間。走到外面的自己，不由的仰頭看天。天依然是那麼的藍，那麼的清。可是他的心境卻完全都不一樣了。他好懷念他曾經在雲城裡的日子。想念那種可以大碗喝酒、大碗吃肉，肆意狂笑的生活啊！
“老爺，怎麼樣了？索大人他怎麼說？”平氏一看到凌慎之走進院子就一股腦的問道。
“索大人說他也無能爲力。再者說，吏部的文書已經下了，飛哥兒也已經在蜀地了。如今又來翻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凌慎之看着平氏沒好氣的說道。
平氏的臉色一下子就暗沉了下來，她一臉不滿的看着凌慎之說道：“老爺，你別忘了。當初吏部派飛哥兒去蜀地的時候，說的可是借調三個月的。一旦有了合適的人選的話，飛哥兒是可以再回京城的。”
“吏部那隻不過是安撫之詞，這你也信！”凌慎之一臉不耐煩的看着平氏說道。
平氏的臉色變得愈加難看起來，她看着一臉不耐煩的凌慎之不由的尖着嗓子說道：“是！我是不如老爺英明！老爺身爲朝廷的一品大司馬，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這得多麼的大公無私啊！”
“你……！”本來剛剛坐下的凌慎之一陣氣結的站起身，他不由的怒目圓睜的看着一臉尖酸刻薄的平氏。現在京城裡的人都知道，他這個大司馬只不過是空有一個虛名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實權的。
“我，我怎麼了？”平氏一臉毫不退讓的看着凌慎之。如今女兒出嫁了，兒子也被遠調了。她這天天的閒着，還一肚子氣呢？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凌慎之氣憤的一甩袖便大踏步的離開了平氏的院子。
平氏拿着帕子抿了抿嘴，依舊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
“二哥，不要再喝了！喝多了傷身啊！”凌瑾之看着已經眼神有些迷離的凌慎之勸解道。
“老三，你被攔我。我這心裡堵的慌。”凌慎之不由分說的奪過凌瑾之手上的酒壺，一仰頭就把酒壺裡的酒一飲而盡。
“唉！”凌瑾之看着狂飲不止的凌慎之也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凌慎之直到喝道半夜的時候，才被人架着回到了平氏的院子。被攪醒了的平氏一臉厭惡的看了一眼喝的酩酊大醉的凌慎之，沒好氣的說道：“丟到書房去。”然後便自顧自的回到了自己的牀上。
等到下人們七手八腳的把凌慎之擡到書房榻上的時候。已經過了丑時了。
“二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老爺他怎麼都叫不醒啊！”正忙着梳妝打扮的平氏不由的一驚。
“你說什麼？”平氏一臉戾氣的看着小丫鬟問道。
小丫鬟被平氏嚇得撲通跪在地上，顫聲的說道：“二老夫人，二老爺他，他……！”小丫鬟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平氏一把踢開擋在她面前小丫鬟，急匆匆的奔到書房時。書房的外面和裡面已經圍滿了不少的人了。
吳媽媽看到平氏的身影后，趕緊迎了上去。她一臉沉痛的看着平氏說道：“二老夫人，我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二老爺他，他……！”
平氏看着吳媽媽的表情，心裡一陣發顫。她二話不說的推開吳媽媽，疾步走近書房。
此時躺在牀上的凌慎之已經手腳僵硬，沒有了任何的氣息了。
“蹬蹬……！”看着躺在榻上毫無聲息的凌慎之，平氏驚嚇的不由倒退了好幾步。雖然這些年她對凌慎之並沒有什麼感情。可他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啊！
凌瑾之帶着太醫很快就趕了過來。
大約在過了一刻鐘以後，太醫站起身，搖搖頭說道：“人已經大去了，你們還是爲大司馬準備後事吧！”說着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護國公府。
平氏只覺得她面前的天好像坍塌了一般，她眼前不由的一黑。幸虧她身邊的丫鬟眼疾手快，纔沒有讓她栽倒在地上。
“來人啊！來人啊！外面到底是怎麼了？”老夫人自從一大早醒來後就覺得心裡不住的在撲通撲通的跳。
站在院子裡的曲嬤嬤小心的擦乾了臉上的淚痕，快步的走進房間。一臉關切的看着老夫人問道：“老太君，您那裡不舒服啊！”
老夫人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曲嬤嬤說道：“我哪裡都不舒服。今天外面怎麼了。我怎麼覺得外面這麼的吵啊？”老夫人擰着眉頭問道。她曾經可是將門之女的，耳朵可是相當的靈敏的。
“老太君，您或許是聽差了，外面很安靜啊！”曲嬤嬤言不由衷的說道。因爲二老爺的事，她已經都把院子裡的丫鬟和婆子都打發出去幫忙了。如今的院子裡很是冷清的。
“不，我怎麼覺得外面很吵。而且還有哀樂的聲音啊！這是誰又走了。”老夫人喃喃自語的說道。
曲嬤嬤背過身趕緊擦拭掉眼裡的淚珠，一臉笑意的說道：“老太君，您這是幻聽啊！奴婢怎麼什麼都沒有聽到啊！”
“翠雲，你在撒謊！而且你還哭了。告訴我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老夫人眼睛定定的看着曲嬤嬤問道。想她都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了，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啊！翠雲她還是太小看她了。
曲嬤嬤不由的一愣，她怎麼忘記了。她這麼多年從未和老夫人說過一句謊話的。如今第一次說謊話就被老夫人給拆穿了。她捂着臉，臉上的淚水順着她的指縫慢慢的流下來。
要說她在這個府裡對誰的感情最深的話，那就非二老爺莫屬了。當年二老爺幾乎就是她一手帶大的。雖說如今的二老爺早已成家立業。可每次二老爺只要一回府，都會給她帶好多東西的。雖然二老爺他不懂的表達。可他的心意每次都讓她的心裡暖暖的。
今天她本想着去見見二老爺最後一面的，可她又怕老太君知曉了會受不住。只好留下來陪着老太君。可即便這樣，她還是沒有瞞過老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