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鳳錦微微擡眼,面色慘白髮形凌亂,蘭馨走得近了些才發現她脖子邊竟是有幾個古怪的印子,不曾有過某些經驗卻也看了不少那類書籍的蘭馨退了一步,指着蘇鳳錦脖子上的紅印子詫異道:“你們瞧瞧,她脖子上怎麼了,莫不是生了不該生的東西。”
秋婆子一驚,湊上前去一看,忙搖着手,大聲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實在是……實在是有辱斯文吶!這……這東屋奶奶怎的是這麼一個人啊!”
老夫人狐疑的瞧着跪在地上低着頭的蘇鳳錦:“到底怎麼了?”
秋婆子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搖着雙手,朝老夫人含糊道:“這……這這東屋奶奶身上有……有男人的那種……那種印子!是與不是,喚那些經過人事的婆子來一瞧便知。”
蘭馨怒視秋婆子,低斥道:“胡說些什麼!這印子在脖子上,許是脖子癢撓出來的呢。你怎能這般說姐姐!”
老夫人緊握着手中的拂珠走上前去掃了一眼,一佛珠狠狠的扇在蘇鳳錦的臉上,怒火騰騰:“好!好你個賤婦!我戰家的清白名譽都要斷送在你這個蕩婦的手裡了!你說,那個野男人到底是誰!”
蘇鳳錦跪在地上,只覺渾身都疼,疼得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見她不說話,秋婆子朝她道:“東屋奶奶別以爲不說話便能包庇了那野男人,如今這如山的鐵證可都在奶奶的身上,這若是論起家法來,可是要浸豬籠的!!!”
老夫人見她雙眸空洞無神,便吩咐了身邊的康福將刑具都搬了上來,康福原是府中的家生奴,後來老夫人見他處事機靈便一直留在身邊,如今管着着府中一部分事,換句話說,康福是老夫人的管家,而安吉,則是戰青城的管家。
康福領了刑具上來,那刑具小到針,大到器具共計十八樣,蘇鳳錦瞧着那些具器面色微青,終於啞了嗓音朝老夫人道:“我沒有做過的事,不會承認。”
老夫人氣得順手抄了茶盞便砸在了她的額上,茶盞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那額上頓時便起了一個頂大的包,她目光空洞的瞧着老夫人,那雙眼裡盡是絕望,老夫人無暇顧及她的絕望,朝康福吩咐道:“那就從最小的刑具用起,直到她說出那個野男人是誰爲止!我戰家絕對不允許出現如此丟人現眼之事!”
蘇鳳錦瞪着那根針,忽的開始掙扎,邊掙扎邊啞着嗓音道:“我沒有!我沒有!!”
她是痛極了,纔會這般劇烈的掙扎,這般聲嘶力竭的說話,針一點點戳進行她的指甲裡,她不斷的掙扎,人卻被按得死死的。
蘭馨站在老夫人的身旁,扶了老夫人坐下,面上滿是着急:“娘,此事怕是要誤會啊,方纔紅豆聽府裡的季全說今兒下午見着姐姐出去,或許可以證一證姐姐是無辜的呢,娘,不妨聽聽季全如何說的再來審也不遲啊。”
老夫人厭惡的瞧着蘇鳳錦,氣道:“今日便是告到今上那裡去,老身也要拼着這一口氣將這個蕩婦休了,免得她污我戰家門楣!!”
蘭馨吩咐紅豆將那季全帶了上來,季全生得瘦小,模樣也是賊眉鼠眼難有氣運的樣子,他一來便跪在地上,看了眼滿身是血的蘇鳳錦,哆嗦着道:“老夫人明鑑吶,奴才是後廚的買菜的,下午的時候奴才發現米醋沒有了,便去西郊張老太那裡買醋,誰曾想……看……看見東屋奶奶去了西郊的墳地,奴才當時覺着奇怪,怕出事,便跟上去一看,誰知……誰知東屋奶奶……”
老夫人拂衣坐在大椅上,那上位者多年的氣場凝視着這下人:“說下去!”
“東屋奶奶在一個墳前燒了一會兒紙錢,然後……然後趙家那位榜眼大人也到了那墳前,兩人還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奴才怕被發現,就……就回來了。”季全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縮着,整個人都在抖。
蘭馨她厲聲道:“你說的可是屬實!你可知你若是說錯了話,姐姐的性命便難保了。”
季全跪在地上打着哆嗦望着蘭馨,忙道:“奴才不敢說謊,趙大人的氣質出塵,又高中榜眼,那日三元遊行的時候奴才是瞧得真真切切的,就是趙大人吶。”
老夫人凝向這滿眼錯愕的蘇鳳錦,想着她大約是沒有想到,竟會有人瞧見,所以露出這般神情,便厭惡的問:“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好說。”
蘇鳳錦搖了搖頭,聲音微弱:“我沒有做的事情,無話可說。”
“好!好一個無話可說!康福,即刻準備豬籠,雅竹去備筆墨,今日我便稟明今上,你這蕩婦是斷斷留不得了!”
蘭馨還欲再勸,老夫人朝蘭馨拍了拍手,聲音和善了許多:“蘭馨,娘知你是個好孩子,只是如今證據俱在,她先前被那趙府休棄不就是水性揚花嗎?如今做出那等見不得人的事,又有什麼可奇怪的,你太善良,該學學如何識人才是,如她這般的人,你就不要傻傻的姐妹相稱了,免得日後她害了你去!”
蘭馨瞧着老夫人,明亮的眸子蒙了一層水霧,咬了咬脣,略有些失望:“我以後什麼都聽孃的。”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滿意的笑了:“好孩子。”
蘇鳳錦跪在地上,只覺得有一股無聲無息的黑色霧氣從地底下升上來,將她一點一點的拽入十八層地獄,她的意識有些模糊,整個人痛苦又疲憊,最後有人將她擡了起來,順手扔進行了一個籠子裡,然後將她擡着走了好長一段路,一羣人浩浩蕩蕩的跟着她,一路去了鏡湖,鏡湖其實很大,鏡湖的中央水深且泥多,但凡是掉下去的,便再也不會再活着上岸了,所以即便是夏季,也多是在湖連上,不會往中央走。
蘇鳳錦被人擡到了船上,老夫人厭惡的眼神,蘭馨怪異的目光,成了她最後的祭奠。
岸連匆匆趕來的芳姨與挽珠急得不得了,芳姨朝挽珠道:“你們快去把爺找回來,我在這裡再拖上一拖,可千萬要快啊!”
挽珠急得淚眼婆娑,抹了一把眼淚便急匆匆的朝着外頭跑去,春芽從一處假山後連走了出來,朝挽珠道:“你跑什麼,我知道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