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 皇上駕到
得到消息的馬雲飛好不容易找準機會從楚寒城脫身,官轎都顧不上坐,騎上馬帶着小廝就回到了無名鎮,等趕回家的時候,馬騰已經從上家村回來,這會兒正坐在大廳裡生氣呢,嘴裡直說着晦氣。
“爹,你真的去趙家退親了?”馬雲飛急急的跑進大廳,眸色一顫,急聲問道。
“退了,這親早退早乾淨,我本來就說,這窮地方出來的鄉下腿子,哪裡配得上咱們城裡人?你卻偏偏不信,非讓趙麥香那個丫頭迷得五迷三道的,現在好了吧,我一說退親,那麥香娘笤帚疙瘩都上來了,都什麼人啊,潑婦,簡直是潑婦!”
馬雲飛一聽,臉色刷的白了,可是還是不敢確定,再次問道:“爹,你的意思是,這親已經退了?而且你還跟趙家的吵了起來?”
“我稀罕跟那些下等人吵啊?是他們不講理,咱們先提出來的退親,這聘禮咱們都不要了,她還想咋的?還打人!惹急了我,雲飛,你就將他們抓起來交給皇上,正好在皇上的面前好好的表現一回!”馬騰氣道。
一下子坐在椅子上,馬雲飛痛苦的閉上眼睛,臉色鐵青,許久說不出話來。
“公子,公子!”管家馬全趕緊上前扶着馬雲飛,着急的對馬騰說道:“哎呀,老爺,您快別說了,這親既然退了就算了!”
馬騰見馬雲飛如此,也只得閉上嘴巴,上前拍拍馬雲飛的肩膀道:“好孩子,你如今是鎮府老爺,這無名鎮上的大家閨秀你隨便挑!那個楊掌櫃家的二女兒就不錯,聽人說秀外慧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裡在家讀書寫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跟那野丫頭似的,整日的在外面拋頭露面,就算是訂了親也沒有收斂,爹還聽說,她還女扮男裝去書院讀過書,你說說,一個女孩子家,這成何體統……”
“爹,你是不是想我死在你面前?”馬雲飛突地張開眼睛,血紅,直直的等着馬騰冷冷問道。
馬騰一愣,那喋喋不休的嘴巴立刻就驚的張大,顯然被馬雲飛這般恐怖的樣子嚇了一跳,只得結結巴巴的說道:“雲飛,爹真的是爲了你好,你……”
“老管家,給我備車,我想去上家村!”馬雲飛轉眸,低低的開口。
“你去那幹嘛?爹什麼都能由着你,但是這次不行,那楚一清是逆賊啊,這可是開玩笑的,咱們馬家祖輩上創立的這番基業,不能毀在一個女子的手裡啊!雲飛,爹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去!”馬騰立刻高聲說道,然後吩咐家丁道:“給我看緊少爺,不准他去上家村,若是少爺去了上家村,我將你們全都賣到人牙子那裡去!”
馬騰這樣一說,那些家丁趕緊上前,將馬雲飛圍了起來。
“石頭,去將樑捕頭叫來,就說本老爺的命令,這裡有人禁錮朝廷命官,抓他們去衙門!”馬雲飛沉喝一聲道。
石頭趕緊應着。
“雲飛,你敢?你敢抓你老子?”馬騰氣急敗壞的叫道。
“你敢禁錮本官,本官就敢抓你!”馬雲飛冷聲道,眸色堅決。
馬騰一怔,緊緊的盯着馬雲飛,許久道:“好好好,你長大了,有本事了,爹可告訴你,果真被那趙麥香牽連的那一天,你可別承認你是我馬家子弟!”
馬雲飛頭也不回的走了。
馬騰氣的臉色漲紅,一屁股坐在那太師椅上,呼呼的喘着氣。
馬雲飛趕到上家村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這時候趙家宅院已經是大門緊閉,誰來也不見,尤其是金玉,一聽說是馬雲飛來了,更是二話不說,讓人將馬雲飛趕走。
“嬸子,叔,我就見見麥香,只跟麥香說幾句話就成!”馬雲飛在外面拍着大門叫道,“嬸子,叔,我爹來退親是我爹不對,可是我不想退親,我要娶麥香,我一定會娶麥香的!”
大廳裡,金玉看着坐在一旁的麥香,嘆口氣道:“麥香,這馬雲飛對你的確是真心的,如今這情況,連村裡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他一個朝廷命官,還肯來,說明他對你是真心的,證明你娘俺沒看錯人!”
麥香坐在那兒,聽着門外馬雲飛的一聲聲呼喚,低聲說道:“娘,你讓他走吧,這門親事我本來就沒有想好,如今又出了這件事情,我是更沒有心思了,如今咱們能不能過去這個坎都不一定,何必要連累無辜的人呢!”
金玉嘆口氣,點點頭,也就開門出去。
“嬸子,麥香在家不?嬸子,實在是對不起,我爹他……”馬雲飛一見到金玉就趕緊道歉,臉上全是急切。
“你爹很對,如今俺家這情況,別說只是訂了親,那就是成了親,該休也得休了,人就是這樣,關鍵時候得自保是不是?”金玉冷聲道。
“嬸子,我爹是我爹,我對麥香是真心的,這麼多年,我終於盼到能娶麥香,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嬸子,你讓麥香出來,我跟麥香說幾句話,幾句話就成!”馬雲飛緊緊的扣着大門,生怕金玉再將門關上。
“雲飛,說實話,嬸子很喜歡你,今天你能來,也就說明你對麥香是真的有心,可是如今這情況,俺家已經顧不上麥香的親事,你還是先回去吧,這些事情以後再說!”金玉嘆口氣道。
馬雲飛再想說什麼,但是見金玉滿臉疲憊,也就只得說道:“嬸子,那我先回去,我來的時候,你一定跟麥香說說!還有楚姑娘的事情,您也別太擔心,我雖然只是個小小鎮府,但是打聽到什麼消息,我會盡量讓人捎過來的!”
金玉點點頭,道了謝,擺着手讓馬雲飛離開。
馬雲飛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關上門,金玉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這幾天,趙家爲找人收割麥子費盡了脣舌,雖然工錢已經漲到三倍,可是來的人還是很少,沒有辦法,趙小麥只有帶着家丁跟長工一起,日夜開工。宅院的丫鬟與婆子負責工人們的飲食,換做往日,不用開口,村裡的女人,就算是有活計,也會抽空來幫忙,好歹露個臉,可是如今,除了宅院裡的幾個丫鬟跟婆子之外,也就李林氏跟虎子娘前來幫忙,別說趙家屯的大哥家,就連同一個村子的趙妮,也沒有露過一次面,不但這樣,那趙妮的男人鄭芫鬥,在上河裡幹了幾日就不見了人影,整個上河,三個魚蝦蟹的大棚,全都讓趙老二一個人伺候,也幸虧天氣暖和了,不用供暖,只管餵養。
這會兒,村長富貴家,正打的不可開交,富貴讓自己幾個孩子去給趙家上工,大兒媳婦王氏死也不肯,更攛掇着重病在牀的張氏也攔着,一連吵了幾日。
這一天晚上,就在趙家老老小小,上上下下忙活了一天終於能歇下,房間裡,金玉全身疲憊正睡的香,就聽得哐一聲,她驚愣了一下,趕緊張開眼睛,模模糊糊就見有兩個人影正打開了她先前藏銀子的地下室。
金玉心中咯噔一聲,看了看身邊睡着的婉兒,先一把將孩子抱在手裡,然後狠狠的瞪了一腳睡在身邊打呼嚕的趙小麥,趙小麥就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正待要問幹什麼,就見有兩個人忽的拉開門衝了出去。
人衝了出去,金玉就不害怕了,趕緊大聲呼喊起來,一邊喊着一邊拿了牀頭上的火摺子點燃了牀前的蠟燭,一看密室裡被打開的箱子,眼睛都瞪直了。
先前這密室裡有一萬兩銀子,因爲佔地方,就一半換成銀票,一半兌換成金子,如今那箱子裡的金子全都見了底,銀票也不見了,金玉一見,整個人一趔趄就摔倒在地上。
趙武去了鎮子裡,如今家裡就只有四個家丁八個護院,還有大虎二虎兩兄弟帶着的兄弟們,如今一聽見金玉喊叫,全都到了前院,一聽說丟了那麼多的錢,幾個人眼睛都直了,還沒有來得及出門去尋找,就見後面的果樹林突然衝出火光,在濃黑的夜裡格外的刺眼,空氣中迅速的瀰漫出一種燒焦的味道。
“這是……起火了!”趙小麥一愣,突地狂叫起來,回身抓了一把水桶,又朝着金玉喊道:“金玉,你與娘跟孩子趕緊躲出去,劉二,俺一家老小就交給你了!大虎、二虎,跟着俺去滅火!”
趙小麥這一喊,卻沒有人應聲,仔細一看,哪裡還有大虎二虎的影子。
劉二大聲喊道:“老爺,方纔還在這呢,是不是去滅火去了?”
趙小麥此時也顧不上了,一面讓人去村裡喊人來滅火,一面帶着人衝去了後院。
後院是蘑菇房還有作坊,如果一旦燒起來,那這些年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這會兒,皇甫老太跟麥香也被驚醒了,連着夏至跟秋分,一人拉着一個孩子出來,一聽說家裡進來人,丟了不少銀子,後院又起了火,皇甫老太就渾身顫抖了,緊緊的抱住阿金跟阿銀,這邊拉住麥香,沉聲道:“金玉,咱們先出去躲躲,這錢財是身外物,重要的是一家平安!”
金玉哪裡捨得這些家財,這些東西,這宅院,可都是她跟一清一點一點置辦起來的,怎麼就起火了呢?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人?
皇甫老太冷聲命令麥香道:“麥香,你力氣大,拉着你娘,咱們先去你李二叔家避避!”
麥香見趙小麥帶人衝進了後院,也想衝過去,可是這會兒聽了皇甫老太的話,看着金玉那悲痛欲絕的模樣,趕緊先拉住金玉,連帶着梨子等幾個丫鬟,回屋收拾了一些細軟,出了門摸黑去李老二家。
此刻,村裡的人都睡的香,這幾日因爲是麥收,白日裡地裡活重,到了夜裡大傢伙都睡得沉,直到宅院裡有人到處在村子裡喊人,拍門,大家夥兒這才驚醒,一眼望見那沖天的火光,想去救火,可是想想趙家如今的處境,卻又猶豫了。
吳老五也正睡的香,這幾天他帶着人收麥子,實在是太累了,聽的外面喧譁的時候還以爲自己在做夢,被皇甫心喊醒,這才踢踏着鞋子出去看,一聽說宅院起火,立即回身抓了水桶跟扁擔,就衝了出去。
“五兒啊,你別去,就算是宅院起火,宅院裡有那麼多人呢,用不上你!”楊氏披上衣裳,追出來攔住吳老五。
皇甫心抱着吳曜出來,將吳曜向楊氏懷中一塞,大聲說道:“娘,你別忘記我的命跟曜兒的命都是楚姑娘救回來的,更別說金玉娘是我二嫂,就是普通鄉親,出了這麼大事兒也得去瞧瞧!你這樣攔着我們,你就安心?”
楊氏咬咬脣,神色有些慚愧,最後抱着吳曜,轉身從屋裡提溜出一個水桶說道,“那你們去吧,你們注意安全,這可是火,水火無情……”
楊氏的話還沒有說完,吳老五跟皇甫心就趕緊跑了出去。
劉二將皇甫老太等人送到李老二家之後,就挨家挨戶的在村子裡敲門,說是起火了,讓大傢伙去救火,可是有很多人家明明一開始點着燭火,一聽見拍門聲,趕緊將那燭火吹熄了。
麥香跟在劉二的身後,看着村裡人大都不出面,她眸色一暗,大聲喊道:“大家夥兒聽着,今日我趙家遭難了,大家若是還有良心,就幫忙去救火,去一個人一兩銀子!”
伴隨着呼喊聲的混沌夜裡,麥香清脆的喊聲傳出去很遠。
慢慢的,有人點起了燭火,有人拿着水桶出來,大家都裝作剛剛睡醒的模樣,吆喝着去救火。
夜色下,麥香眼裡全是淚光。
也幸虧只是燒着了一個後院,火勢並不大,一會兒,大家也就齊心協力將火勢撲滅。
趙小麥見大火撲滅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氣,這會兒看着黑夜裡影影綽綽站着的人,趕緊鞠躬行禮道:“鄉親們,謝謝你們了,謝謝!”
暗夜中,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那一兩銀子算數不?”
趙小麥一愣,就見麥香上前說道:“算數,你們去前院吧,登記一下姓名,明日來宅院領銀子!”
暗夜中,也看不清楚是誰,反正沒有人先動,慢慢的,大家猶豫了一下,全都散開。
麥香冷冷的望着那些人,擦乾了眼淚。
“麥香,啥一兩銀子?”趙小麥低聲問道。
麥香搖搖頭道:“爹,沒啥,快看看都燒了什麼吧!”
趙小麥點點頭,因爲不知道那賞錢的事情,他對今日救火的人,心裡還存着感激。
吳老五一臉胡黑的竄了來,見着那燒燬的院落,嘆口氣,拍拍趙小麥的肩膀道:“小麥,你家這是得罪啥人了?會不會跟楚姑娘的事情有關?”
趙小麥現在哪裡有心思計較這些,擺擺頭,帶着人去查看損失。
吳老五搖搖頭,只得跟着上前去幫忙。
李老二一聽說趙家宅院起了火,也沒有敢去救火,而是帶着人連夜巡查魚塘,生怕有人再趁機禍害了這一河的魚蝦蟹,確定魚塘沒事之後,這才趕去,趕去的時候,宅院的火已經撲滅。
皇甫老太跟金玉帶着孩子們,聽說火撲滅了,沒燒着人,就是燒了兩間下人的屋子,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可是聽說那丟失的一萬兩銀子,卻還是沒有着落,就又傷心起來。
黎明,紅紅的太陽躍出了地平線,皇甫老太與金玉,帶着四個孩子,望着後院的那一地廢墟,神情迷茫。
“娘,咱報官吧!”趙小麥氣道,“可能是大虎二虎乾的,這兩人一晚上沒有人影了!而且燒着的房子,就是他們住的!”
皇甫老太皺眉道:“現在這時候,官府不來找咱們,咱們就燒高香了,咱們還敢去找官府?這銀子丟了是小事,房子燒了也是小事,家裡人沒事就好!”
金玉默默的擦着眼淚,那可是一萬兩啊,她攢了這麼些年的,全都沒了!
“行了,這是有人趁着咱家沒落撿漏呢,也沒啥,這人一生,誰還不遇上個事情啊!”皇甫老太沉聲道,“小麥,你帶着人再檢查檢查,別有人傷亡!”
趙小麥趕緊點點頭,帶着劉二與幾個家丁,圍着後院的廢墟看了一圈。
富貴趕了過來,一看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朝着皇甫老太關心的問道:“這到底是咋了,人都沒事吧?”
皇甫老太搖搖頭,說道:“人沒事,就是丟了一些小錢,可能是小偷爲了逃跑,故意點的火!”
“還丟了錢?丟了多少?”富貴一愣趕緊問道。
金玉剛想要開口,就被皇甫老太攔住道;“就幾十兩銀子,本來是打算給大家夥兒發明日的工錢的,結果被人順手牽羊拿走了,沒事,錢丟了是小事,只要人沒傷亡就好!”
富貴看了一圈,點點頭,說道:“也幸虧昨天救火及時,只是燒了幾間屋,如果連這宅院也燒了,那損失可大了!”
皇甫老太點點頭,見盼兒在夏至的肩膀上睡着了,也就說道:“你們先帶着孩子進屋說吧,這折騰了一晚上,又驚又怕的也夠嗆,先讓他們喝點米湯,吃點點心再睡,省得上火!”
夏至跟秋分趕緊帶着三個孩子進屋,梨子則去廚房熬米湯。
富貴在院子裡瞧了瞧,見沒有多少村裡人來幫忙,就忍不住說道:“這些人真是忘恩負義,平日裡沒少佔這宅院的光,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袖手旁觀?”
皇甫老太不知道賞錢的事情,趕緊說道:“昨夜裡也來了不少人,鄉親們雖然怕我家牽連他們,都躲着,可是遇到事情,還是肯伸手的!這就足夠了!”
富貴點點頭,也就說道:“若是他們不救那真的是枉爲人了!”
富貴說完,也就上前搭把手,幫着清理現場。
皇甫老太瞧了,也就跟金玉去了廚房,這忙活了一晚上,大家都空着肚子呢,怎麼也先吃飽了飯再幹活。
“爹,娘找您呢!”皇甫老太跟金玉剛要走,富貴的大兒子大根就來了,一見富貴在幫着撿燒剩下的木頭,不悅道,“娘咳得厲害,讓你回去呢!”
富貴想起昨夜裡的爭執,不悅道:“昨夜裡倒有力氣罵人,如今怎麼又不好了?”
大根堅持道:“爹,你還是快回去吧!”
富貴不理他,照舊忙活着,掛打着臉。
大根氣聲道:“爹,你咋還這傻?這都啥時候了,你還上趕着幫趙家,你幫了這麼多年,落下什麼好處了麼?當了這麼多年的村長,愣是讓人給整下臺了,咋還不清醒?莫不是真跟俺娘說說的似的,你……”
“閉嘴!”富貴臉上爆了青筋,一巴掌就呼在了大根的臉上,“這是在人家家裡,你胡說八道什麼?滾,你給我滾!”
皇甫老太聽見兩人的爭執,趕緊上前說道:“他叔,你還是快回去吧,這會兒都沒事了,他嬸子的病要緊!”
大根冷聲道:“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俺娘病成這樣也因爲你!”
富貴氣的又要揮起巴掌,大根一邊躲着一邊說道:“難道不是嗎?怪不得你讓人擠下臺,吭都不吭,原來是存着這樣的心思!”
皇甫老太漲紅臉,這些年她也知道富貴對她的心思,可是兩人光明正大的,什麼事兒也沒有,卻被大根這個小輩如此數落,正難堪着,就見趙小麥上前,一腳就踹在了大根的腿上,將他踹了一個狗趔趄,罵道:“大根,你在胡說什麼?你再說一句試試?”
大根爬起來,看看趙小麥身後的家丁,不敢說了,可又不甘心,罵道:“甭得意,你們也得意不長時間了,快誅九族了!”
趙小麥氣的不行,揮起手裡的鐵鍬就追了上去,大根一邊跑一邊大聲的罵着。
富貴此刻也沒臉待下去,低着頭,揹着手,默默的走了。
皇甫老太想要喊住他,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越說越麻煩,只得任憑他走了。
金玉上前,握住皇甫老太的手,卻不知道說什麼。
“還愣着幹啥,去做飯去!”皇甫老太裝作無事的甩開金玉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金玉咬咬脣,低聲罵道:“這些狗崽子,當初俺家風光的時候,你們誰敢上門?現在俺妹子還沒倒呢,你們就敢來欺負俺家了,瞎了你們的狗眼!”
宅院裡一團糟的時候,無名鎮楚府裡卻是一片平靜。
早晨,楚一清特地早起,親自下廚做了西紅柿打滷麪,又切了老鹹菜絲,拌上香蔥跟香油,剛擺好飯桌,厲煌與阿寶也就洗刷完畢,陸續出來。
“今天怎麼想起來親自下廚?”厲煌看着那紅紅白白綠綠的麪條,立刻就有了食慾。
“你昨夜裡忙了一夜,早晨才睡了小半個時辰,我自然要親自下廚做你愛吃的麪條!”楚一清笑道,擺了筷子讓他坐下。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父皇若真的還是執迷不悟……”厲煌拿着筷子低聲道,眸色一片幽暗。
“不到最後一刻先不要着急行事!”楚一清給他夾了鹹菜絲兒,神色倒是平靜。
厲煌點點頭,也就默默的吃飯。
阿寶看了看爹孃,懂事的說道:“爹,娘,不管如何,這事兒總能過去的!”
楚一清摸摸阿寶的腦袋,低聲說道:“這幾日讓你乖乖的在家裡待着,是不是很憋悶?”
“纔沒有呢,前些日子忙鋪子的事情,都荒廢學業了,如果見到許夫子,說不定許夫子會責備呢!這幾日正好讀些書,與遲軒他們練練劍,倒也不錯!”阿寶吸了一口麪條,擦擦小嘴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說道:“那就好,還怕你悶着!花麟走了,也幸虧有遲軒他們!”
怕連累花家,楚一清在兩天前,就讓十五親自帶着人,將花麟送回家去。
“花麟在我纔會悶呢!”阿寶嘟嘟小嘴,趴在碗裡扒着麪條。
楚一清淡淡的一笑,對厲煌對了一個眼色。兩人心裡雖然都明白很快有大的暴風雨要到來,可是兩人還是很珍惜這難得的平靜。
“爺,夫人,皇上來了!”雷淵匆匆的從外面進來,低聲道。
楚一清與厲煌再次對望一眼,眸色裡全是失望。看來這個早飯也吃不安穩了。
皇上的龍輦已經到了無名鎮外,當今厲國皇帝坐在明黃錦緞裝飾的寬大御攆上,前面一千御林軍當先開路,高頭大馬,亮銀盔甲,繫了猩紅長纓的長槍,威武驕傲。後面緊跟了十面五色金龍小旗,十面雙龍黃團傘,十面黃九龍傘,一柄九龍曲柄黃華蓋,新封的威武大將軍楚桓隨侍在側,後面跟隨着楚寒的大小官員,最後又是五百御林軍,所經之處,百姓皆跪地拜服,當真是一派皇家的尊貴氣勢。
就在皇上的龍輦要進入無名鎮之時,突地,彭的一聲,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傳來,厲閠一個不穩,差點從龍輦上摔下來。
“護駕,護駕!”小福子大聲喊着,楚桓帶着人立即護衛在了厲閠左右。
在衆人的身後,距離二百米遠的山坡上,升起一朵蘑菇雲,與此同時,有人驚呼道:“百里亭不見了!”
百里亭就在無名鎮百里之外的山坡上,原先用作路人歇腳之用,因爲又是上山去送子娘娘廟的必經之路,所以這白立亭就成爲無名鎮的一個小小地標,如今就只聽得轟隆一聲,整個亭子就化爲烏有,難道是上天震怒?
就在大家紛紛猜測的時候,前去查探的阿元回來,在楚桓的耳邊低語了什麼,楚桓面色一變,上前低聲稟報了厲閠,厲閠的面色也是鐵青。
“繼續起駕!”厲閠威嚴的聲音驚醒了呆愣的衆人,在大家驚慌未定的眼神中,龍輦進入了無名鎮。
騰龍疾步走進楚府,向着厲煌點點頭。
楚一清卻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當日是她要厲煌不要再將黑火藥擴大威力,如今,爲了震懾皇上,卻不得不破了這個約定。
厲煌上前輕輕的攬住楚一清的芊腰,低聲道:“你放心,百里亭如何消失的,只會讓父皇知道,黑火藥的威力不會外泄!”
楚一清點點頭。
一刻鐘之後,龍輦終於到了楚府門前,整個楚府的人,無論老幼都已經跪在了門外,就連厲煌跪下,可是隻有楚一清握着阿寶的手,神色從容的站着。
楚一清身上是一件鑲着紫色滾邊的百花衣,那背後用金線繡着一隻孔雀正臥在百花中。三千青絲,綰成一個凌雲髻,斜插兩支玉色髮簪,額前幾根髮絲垂下。如遠山般的黛眉,精巧玉立的遙鼻,巧奪天工的櫻脣,只是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清冷之色,她直直的站在那裡,身旁是身着寶藍的短打錦緞衣衫,銀色腰帶,皁白黑幫靴子的阿寶,一雙眼睛明亮黝黑,神色也是清冷,倒是與楚一清相得益彰。
厲閠透過那龍輦的珠簾望出去,眸色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