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吻暈厲煌
“麥香!”早晨,金玉跟劉翠姑擺好桌子,一人一碗疙瘩湯,新撈出的黃瓜鹹菜,往日還切一切,用醋拌拌,如今因爲阿寶的事情,一家人是完全沒有了心情,湊合着吃飽就算數。
這次來,金玉從家裡帶來兩個丫鬟照看兩個小鬼頭,因爲這兩處宅院實在是小,那邊還住着郭長生一家,所以盛不開那麼多人,也就沒多帶,平日裡三餐都是金玉跟劉翠姑忙活,麥香偶爾打個下手。
“麥香咋還沒起來?這都啥時候了?”金玉探出頭去看看天色,忍不住嘮叨道,“這城裡人就是起來的晚,換做在家裡,這會兒早就吃完飯上地幹活去了!”
劉翠姑笑道:“城裡沒有鄉下那麼多的活計,尤其是這冬天怪冷的,早起來還要費火,所以大家也都習慣晚起!不過這個時辰,麥香都是起來的,她習慣早晨背書呢!”劉翠姑一邊說着,一邊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去敲麥香的房門。
“麥香,該起來了,今日不是說去書院嗎?”劉翠姑大聲喊道。
金玉怔怔的站在桌前,劉翠姑這一說,她才記起,今個兒是十六呢,昨個兒十五,往日在家裡吃元宵,看龍燈、跑旱船,如果過了十五都不知道,心裡只是緊緊的吊吊着,也不知道阿寶……一想到阿寶,金玉心中就覺着有氣,都怪麥香這孩子不爭氣,那麼大個人,連個孩子都看不住!她聽得劉翠姑喊了幾聲麥香也不應,當即從牆角摸了笤帚就上前,“這熊孩子,自己幹了什麼好事不知道啊?大白日的還在睡懶覺,俺看是欠揍了!”
劉翠姑趕緊上前攔住道:“大姐,你可別說麥香了,你看麥香都瘦成啥樣了,這丟了小少爺,麥香心裡也難過不是?”
兩人正拉扯着,皇甫老太從屋裡出來,皺皺眉:“吵吵,吵吵,一大早的就起來吵吵,還有完沒完?”
金玉只得放下笤帚,劉翠姑也站在一邊,金玉趁機上前推開房門。
麥香這間屋是以前間出來的,一進門除了個小過道就是炕,炕上放着書桌,平日裡麥香一個人在屋裡讀個書啥的,也不受妨礙,如今書桌擺在炕角,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哪裡還有人影?
金玉本來是滿腔怒火的,這會兒一見屋裡沒了人,當即一愣,趕緊回身看着劉翠姑。
劉翠姑也是搖搖頭,她天不亮就起來了,雖說她這幾天沒去鋪子,可是鋪子裡那麼多人,吃食都是她負責的,一大早,她要做飯給鋪子裡送去,這也一直沒看着麥香出門啊!
“咋了?”皇甫老太見兩人的表情都不對,趕緊上前,一看這光景,趕緊上前瞧了瞧,“莫不是去了學堂?今個兒不是學堂開學的日子麼?”
金玉一聽,也覺着有道理,又埋怨道:“這孩子是越來越不懂事了,要去學堂也說聲啊,再說飯都沒吃呢,咋唸書?”金玉一邊碎碎念着,一邊喊了在隔壁住着的柳毅去學堂裡找找。
柳毅一聽說麥香不見了,心裡忍不住咯噔一聲,想起昨日麥香對他說的那番話,他二話不說,抓了件襖子就趕緊出了門去學堂。
今個兒是正月十六,也是學堂開學的日子,由於時間還早,也就只有幾個學生斷斷續續的進學堂。
“請問你看到趙子龍了嗎?”柳毅以前在這裡讀過書,那看門的老頭二話不說就放他進去,他進去找了一圈,沒瞧見人,就忍不住抓住人問。
“沒有!”所有的同窗都搖頭,柳毅一聽,心裡更是着急,就在學堂等了一會兒,等學生都來齊,夫子都開始上課了,麥香還沒有出現,柳毅這纔回家。
金玉在家等了許久都不見柳毅回來,心裡也慢慢的開始着急,她知道柳毅是個做事本分的孩子,有消息一定會回來通知一聲的,這沒消息就是……一擡眼看見柳毅一個人進了門,就趕緊上前問道,“咋樣,在嗎?”
柳毅搖搖頭,猶豫了一下說道:“夫人,小小姐會不會去找阿寶了?”
“啊?”金玉一愣,立即喊道,“她上哪去找阿寶?這衙門裡那麼多捕快都找不到,她自己上哪裡去找?”
柳毅趕緊說道:“夫人,您先別急,這也是我的猜想,昨天小小姐說讓我帶着去找阿寶,我拒絕了,今天小小姐就不見了,我這不是擔心麼……”
“這孩子咋這麼不聽話?這還說她長大了,穩重了,咋幹這糊塗事兒?”金玉一開始是生氣,等生氣之後就是害怕,怎麼說,這麥香也是個姑娘家,萬一出個啥事兒,她……金玉不敢想了,趕緊打發劉翠姑去鋪子裡將趙小麥叫了來,套上車,出門去找。
皇甫老太一聽說麥香不見了,也是滿心的自責,這些日子,因爲阿寶丟了,全家人都埋怨麥香,麥香也終究是個十歲的孩子,哪能要求她這麼多?
“都怪我,咋還動手打麥香呢,你說說我這個當姥姥的,咋……”皇甫老太后悔的拍着自己的大腿。
蓮花跟夏至抱着兩個小鬼頭站在一邊,兩個小鬼頭哇哇的大哭,家裡亂成了一團。
家裡正亂的時候,麥香正坐在一輛拉木頭的馬車上,好奇的趴在車幫上望着路兩邊黃黃的地,雖說過了年,可是楚寒還是很冷,所以小麥都沒有返青。
“大叔,前面是不是柳葉鎮?再走多久才能出楚寒呢?”麥香扯了扯身上的棉袍,忍不住大聲問道。
趕車的中年男人看看麥香,問道:“你要出楚寒?去幹啥?這麼小的孩子亂跑啥?”
麥香沉下臉,低聲道:“我弟弟不見了,我要去找他哩!”
“那你有路引吧?”中年男人抹了一把凍出來的鼻涕問道。
麥香一怔:“啥叫路引?”
“咱們楚寒可不同別的地方,這出門都要路引的,你不知道?”中年男人說道。
“到哪兒去開路引?”麥香趕緊問道。
“自然是衙門啦!”中年男人一邊大力的甩着鞭子趕着那頭瘦驢,一邊說道,“沒有路引,你是出不了楚寒滴!”
麥香咬咬脣,她不能再回去,如今都天亮了,娘跟姥姥一定發現她離家出走了,如果回去的話,一定會被抓住,不行,找不到阿寶她絕對不會回去!
“大叔,你將俺拉到鎮子裡放下就成了,俺自己想辦法!”麥香說道。
“想辦法,想啥辦法,沒有路引哪也去不了!”那中年男人嘟囔着,一直向前。
到了柳葉鎮,麥香記起碼頭上做煮鍋生意的胡掌櫃,之前在無名鎮的時候見過幾次,她就打算去找找看,看看胡掌櫃能不能幫着開個路引,打聽好碼頭怎麼走之後,也就趕緊找了去。
因爲無名鎮上的煮鍋不做了,胡掌櫃的煮鍋生意就格外的好,光碼頭上就兩個攤子。
“掌櫃的,這位小哥找您呢!”夥計帶着麥香去找胡掌櫃。
胡掌櫃回身,望着麥香,一時沒有認出來,問道:“你找我?”
“胡掌櫃,我是楚姑娘家的麥香啊!”麥香趕緊扯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頭青絲來說道。
胡掌櫃仔細一瞧,終於認了出來,笑道:“原來是麥香,你咋來了?是楚姑娘又有新吃食了?”
自從無名鎮上的攤子關了之後,楚一清就派了兩個人到胡掌櫃的鋪子裡來,有想學煮鍋的,就收加盟費,費用跟胡掌櫃平攤,平日裡有些像炒麪、肉夾饃之類的小吃,也帶到胡掌櫃的攤子裡來,胡掌櫃這兒的生意,尤其是冬天,格外的紅火,那胡掌櫃對楚一清心裡也是感激,如今見了楚一清的人,自然非常的熱情。
麥香搖頭道:“不是,是這樣的,胡掌櫃,我有事想要出楚寒呢,你人脈廣,能幫我想辦法去衙門開張路引嗎?”
胡掌櫃笑道:“那是自然不成問題,只是你出楚寒幹什麼?難道是楚姑娘的孩子有消息了?”
楚姑娘的孩子丟了,在無名鎮算是轟動性的新聞,誰人不知,胡掌櫃算是楚一清下屬加盟店的店長,東家的事情自然更得上心。
麥香搖搖頭,滿臉的苦楚。
胡掌櫃一見這般,就又問道:“家裡人知道你出來嗎?”
怕胡掌櫃不幫忙,麥香趕緊說道:“知道的,就是娘讓我出來找阿寶的!”
胡掌櫃在這柳葉鎮開了這麼多年的鋪子,自然有一副看人的本事,見麥香這麼着急回答,當即就覺着有些問題,當下就說道:“這開路引要去衙門呢,這樣吧,你先在這兒休息會,我去衙門看看!”
胡掌櫃讓人給麥香準備些吃食,也就出了門,一邊讓人去無名鎮通知一聲,一邊則去衙門,萬一這麥香是真的有要事,他可不能給耽誤了,這楚姑娘可是楚寒的能人,不能得罪不是!
宅院裡的人因爲麥香的離家出走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從都城送信的人就到了,皇甫老太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待看到信上的阿寶已經平安無事八個大字,一顆心就落了下來,趕緊雙手朝着天唸了句阿彌陀佛。
“娘,咋樣?”金玉趕緊問道。
皇甫老太喜道:“沒事了,沒事了,阿寶沒事了,你妹子找到阿寶了,可真是謝天謝地!”
金玉一聽,也是滿臉喜色,可是一想到麥香,卻又忍不住悲從心起,掉下眼淚來:“娘,麥香還沒找到呢,這……”
皇甫老太這才記起,趕緊說道:“麥香沒路引,走不出楚寒,林掌櫃已經讓各個鎮子鋪子裡的夥計留意打聽了,相信很快有消息!”
金玉只得點點頭,心裡想着,麥香幸虧穿的是男裝,又跟楚一清學了點本事,應該不會出大岔子。
下午的時候,胡掌櫃派人的人就到了無名鎮,金玉一聽說麥香找到了,也就趕緊讓柳毅去將麥香追回來。
都城,煌王府,清晨,陽光灑落在庭院的青石板上,院中幾樹桃花已經發綠,微涼的風一吹,沙沙的響。
一大一小站在桃樹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樣綠色的錦袍,格外的養眼。
“爹爹,咱們一樣的衣服!”阿寶拽拽身上的棉袍,笑嘻嘻的擡起頭來,柳芽般的綠色,映襯着那嬌嫩的小臉,格外的明豔動人。
厲煌勾勾完美的脣形,一雙眸子盛滿了溫柔的笑意,他扯了扯身上的袍子,配合的蹲下身子笑道:“阿寶跟孃親穿一樣的好看呢,所以爹爹也做了一樣的,好看嗎?”
阿寶點點頭,點點厲煌的衣服,又點點自己的,笑嘻嘻的昂起小臉道:“一樣的,阿寶跟爹爹一樣的!”
厲煌慈愛的摸摸阿寶的小腦袋,臉額忍不住貼上去。
走廊下,楚一清看着明媚陽光中的一大一小,悵然的嘆口氣,最終還是不想破壞那和諧,轉身進了房間。
雷霆正在給厲煌配藥,這次的傷勾動了厲煌之前的舊傷,這幾日,厲煌夜裡又咳嗽的厲害,有的時候一咳就是一刻鐘,連覺都睡不安穩。
“雷霆,我想從你這裡拿一些藥!”楚一清將藥方給雷霆。
雷霆一瞧,忍不住道:“川貝母、批把葉、南沙蔘、法半夏,這些都是潤肺止咳,生津補氣、調心降火的藥啊,楚小姐要這些是……莫非是給爺吃的?”
楚一清淡聲道,掩飾着自己的心情,“只是想要嘗試做做,是我以前吃過的一個藥,只是大體記得這些成分!”
雷霆有些失望的皺皺眉,但是還是說道:“好,我這就抓給你!”
楚一清靜靜的等着,庭院裡傳出厲煌跟阿寶的歡笑聲。
厲煌命人取出一把只有一尺長的劍來,劍身通體冰綠,似乎是用玉種所制。
“阿寶,你喜歡玉,爹爹就讓人用玉打造了這把劍,顏色漂亮而且輕巧,正合你使用!這次你被人抓去,雷霆說你的內功有很大的進步,不如你耍兩招給爹爹看看,爹爹好指導一下你,以後再遇到壞人,也能自保!”厲煌將玉劍從錦盒中取出,親手交給阿寶。
阿寶欣喜的瞧着那冰綠的長劍,眼睛都笑彎了,“爹爹,我很喜歡呢!不過我沒有學過劍,娘說我太小,拿劍容易傷着,我只會幾個步法!”阿寶說着,也沒有接劍,只是雙手緊緊的攥起來,雙腳在地上踏着小碎步,兩隻小手隨着碎步快速的伸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雖然不夠漂亮、花哨,卻絕對實用,適合他這麼小的孩子練習。
“這是你娘教你的?”厲煌皺皺眉,倒不是阿寶練的不好,只是這種武功他從來沒有見過,看似簡單,卻能在瞬間轉變最好的角度,可攻可守,殺進盡藏,與楚佔天的武功一派相差實在是太大。
楚佔天的武功一向是以狠厲出名,殺機盡露的,楚一清是楚佔天的女兒,她的武功自然應該是傳承楚家一脈,爲何會相差這麼大?
“是啊!”阿寶得意的收了招數說道,“娘說這叫做古武之術,容易修煉,就是沒有武功根基也可以練的!”
厲煌點點頭:“很好!不過阿寶長大了,是男子漢,那就要學劍,我這裡有一套劍法正好適合你修煉,來,我先演示一遍!”
阿寶搖搖頭,昂頭望着厲煌問道:“娘說你的傷勢還沒好呢,不讓阿寶老纏着你!”
厲煌笑道:“沒關係,爹爹看到阿寶,渾身就精神,哪裡也不疼了!”
“真的?”阿寶上前快樂的抱住厲煌,將小臉貼在厲煌的腿上,“阿寶也喜歡爹爹呢,爹爹跟我們一起回去就好了!”
“回去?”厲煌一愣,蹲下身子問道:“你娘可說了什麼時候回去?”
阿寶搖搖頭:“沒說,娘只是說,等皇宮來人呢!”
厲煌幽幽一笑,皇宮,也應該來人了!
薄荷、甘草、杏仁、生薑、遠志……楚一清將每一味中藥都細細的研磨成粉末,然後用小火慢慢的熬着。
“小姐,奴婢來吧,奴婢不會抓藥、磨藥,這燒火總是會的!”盈芊見楚一清又是磨又是熬的,忙活了一天,趕緊上前說道。
楚一清也就點點頭,站起身來,輕輕的敲了敲有些發硬的脊背,望着窗外。
窗外庭院裡,厲煌正在舞劍,劍光灼灼,寒氣層層、瀟灑飄逸,揮劍如行雲流水,連帶着那一身碧綠衣袍,生氣勃勃,只是厲煌的眸光卻沒有離開阿寶,畢竟手上有劍,萬一阿寶突然跑過來傷着就不好了!
“好啊好啊!”阿寶站在一旁興奮的拍着小手,小臉笑開了花。
楚一清心中幽幽的嘆口氣,看着兩人的笑容,心中忍不住有些悸動。
“小姐,您看這樣行嗎?”盈芊的話打斷了楚一清的思緒,楚一清趕緊回身,就見陶罐中已經形成一層黑褐色的液體,瞧起來倒有幾分蜜煉枇杷膏的模樣,當即趕緊讓盈芊端下來,待涼透之後,盛放在羊脂瓶中。
“小姐,別人不知道,可是奴婢知道你是關心爺的,這幾日夜裡,爺咳嗽的時候您也翻身子,您一定是沒睡好吧?”盈芊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開口。
心事被猜中,楚一清有些不自在,臉額微微的有些發熱。
“盈芊,做好你的事情就是!”楚一清冷淡出聲,隱藏着自己的情緒。
宅院中,阿寶揮着玉劍,雖然是第一次拿劍,卻一點都不顯得笨拙,小小的身子按照厲煌的指示,一步一步的踏出,倒頗有幾分模樣,比劃了一會,聽厲煌誇他,他就忍不住擡起小臉得意的笑。
“阿寶,該喝水了,都玩了一上午了!”楚一清手中拿着羊脂瓶,輕聲喚道。
阿寶哎了一聲,拉着厲煌道:“爹爹,孃親說不喝水就容易上火咳嗽,你跟阿寶一起去喝水吧!”
厲煌笑道:“阿寶先去,爹爹一會兒就去,爹爹有事情跟孃親說呢!”
阿寶點點頭,邁着小腿跑開了,跟着盈芊去喝水。
楚一清走上前,將羊脂瓶交給厲煌,“這是我配的藥,你試一下!”
厲煌一怔,完美的脣角忍不住一勾,笑道:“你何時也懂藥了?”
“只是憑藉以前的記憶研製的,雷霆雖然是神醫,未必也知道這種藥!”楚一清淡聲道,蜜煉枇杷膏從清朝的時候纔有,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
“好,我試試!”厲煌接過來,擡眸看着她,“皇上那裡……”
楚一清淡淡的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怎麼辦,皇上既然出爾反爾,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斃!”
“你的意思是……”厲煌一怔,笑道:“難道你還想跟父皇做生意不成?”
楚一清擡眸,眸色中微微有些吃驚,似乎沒有想到厲煌會這麼的瞭解她。
“難道你還真的……”厲煌驚道,“那可是皇上!”
楚一清淡淡的揚眉:“是皇上又如何,這世間,沒有東西是白得的,我爲皇上賣命,自然應該有所報酬!”
厲煌知道勸也沒用,只得一舉雙關道:“一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討價還價的!同樣,並不是每樣東西都能算得清的!”
楚一清繼續裝糊塗,卻再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問道:“查清楚那個黑衣人的底細了嗎?”
厲煌搖搖頭,“刁三的神仙窟我已經派人去過,刁三已經不在那裡,我總覺着刁三似乎與皇族有關!”
楚一清點點頭:“倒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他救了你!”
“的確是沒有想到!”厲煌話語中也有一些感慨。
兩人站在庭院中,許久,再也沒有了話題。
“一清!”許久,厲煌低低的開口,“年前我實在太忙,所以沒有能去看你,你……”
楚一清突地打斷他,笑道:“現在已經沒事了!”
她已經不在乎慧明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或許之前厲煌會傷害楚一清,但是通過那日在神仙窟前厲煌的表現,她很確定他絕對不會再傷害現在的她,既然之前的楚一清不是她,所以,觀音寺那件事已經不重要
厲煌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爲她不想聽,於是趕緊一把拉住她:“可是我還是要說給你聽!現在我無法再爲你求取一個位子,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等我,不要在拒我於千里之外,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面對,不行嗎?”
厲煌望着她,眸色誠懇,似乎還帶着一抹懇求。
楚一清一怔,她沒有想到厲煌會用這般的語氣,內心之中壓抑了許久的悸動就像是冬日壓在石頭下的小草,被春風一吹,一點一點的擡起頭來。
楚一清真的不希望厲煌這麼辛苦!他如此辛苦,她也會辛苦,她清冷慣了,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真心對待過,她真的怕自己的心會被厲煌的情融化!
楚一清擡起頭,低聲道:“厲煌,我的位子不用你來求,我想要,我自己會求!”
她轉身想要離開,她真的害怕自己再次會心動。
“一清!”厲煌想要拉住她,可是因爲太過激動,不小心扯動了傷口,他低低的shenyin了一聲,彎了腰身。
“你怎麼樣?”楚一清趕緊回身上前扶起他,低聲埋怨道:“既然身子沒有好利落,爲什麼還陪着阿寶瘋?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嗎?”
厲煌一把拉住楚一清的手,低聲道:“一清,至少求你別再說不讓阿寶見我的那些話,你,阿寶,在我心目中是非常重要的人,是我想要用一生守護的人,在神仙窟前,你曾經問過我爲什麼,你現在我回答你,我不想失去阿寶,哪怕我沒有命走出那個樹林,我都不要看着你帶着阿寶狠心離去!我知道用這種恩情留住你很卑鄙,可是我沒有法子,在任何人面前,我都有自信,唯獨你,在你的面前,我害怕你的冷情,你的理智!”
楚一清的手指在微微的顫抖,她不是沒有動過心,只是阿寶與厲煌,如果只能選擇一個的話,她只能選擇阿寶!
“厲煌,我……”楚一清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只是擡起手指輕輕的撫摸着男子的眉眼,這是她前生今世都唯一喜歡過的男子,可是她卻沒有勇氣踏出這一步!
女子的手指在厲煌的面額上摸索,厲煌眸色中帶着一抹驚喜,他順勢抱住一清,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
他沒有看錯,女子眸光中的痛苦、糾結是爲他,他知道與她之間,需要一場開誠佈公的談話。
楚一清將厲煌送進了房間,厲煌躺在牀榻上,手卻不肯鬆開,“一清,我還有話要說!”
楚一清的心已經有些動搖,她咬咬脣,不想再繼續待下去,再待下去,她真的害怕自己會徹底動搖!
“一清!”厲煌卻緊緊的抓住她的手不放,他真的擔心,他會再次失去這個機會,上次的失誤,已經讓他後悔了很久。
“我知道你受到的傷害讓你不肯相信人,知道你心裡的苦,心裡的冷漠,可是請相信我,從楚府後院第一眼看到那個清冷的你,我的心都在動搖,我們之間有許多要解決的問題,但是隻要我們的心裡彼此有着對方,那些問題就不是問題!”厲煌緊緊的抓住女人的手,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放開。
楚一清無法回答,確切的說,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回答,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門窗突然響了兩下,厲煌面色有些不悅,這個時侯敢來打擾他的,就只有雷霆,而雷霆幹冒險來,那就是一般有重要的事情。
“雷霆,最好有重要的事情,不然……”厲煌一邊緊緊握着楚一清的手,一邊咬牙切齒道。
雷霆的聲音在窗外響起:“爺,出大事了,全國十三個城的龍堂分舵被人拔了!”
這次果真是大事!厲煌急急的起身,傷口再次被牽動,楚一清趕緊上前按住他,“沉住氣,你的身子重要!”
厲煌再次劇烈的咳嗽,楚一清趕緊從一旁拿過羊脂瓶,讓他吃下去。
厲煌嚥下去,喝了水,微微的喘了氣,徑直揚聲道:“損失慘重嗎?”
雷霆沉聲道:“死傷無數,看來是上一次調集人手,讓對方知道了咱們龍堂各分舵的所在!”
厲煌冷笑:“原來這纔是重點!讓刁三抓走阿寶,只是個幌子!”
楚一清看着厲煌,覺着厲煌的笑容中全是苦澀,她忍不住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抓住他的手臂。
厲煌堅持起身:“之前我想過,這次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開你的手,可惜上天總喜歡跟我作對,我……”他緩緩的舉起手臂,看着兩人交握的雙手,苦澀的扯動嘴角,眸色中全是落寞。
難道他終究是跟楚一清有緣無分?他的手指慢慢的鬆開。
楚一清突地握緊了他的手:“我欠你的,我會幫你!”
厲煌搖搖頭,眸光灰暗:“你根本不欠我任何東西,我說過,我是阿寶的爹,我做的那些事情是爲了阿寶,與你無關,你無須覺着虧欠我什麼!”
他真的不想聽到虧欠這兩個字,他與楚一清之間,是感情,不是生意!
手,一點一點的鬆開。
“我要暫時離開王府!”厲煌起身,低聲道,“這裡,你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或許你早就想走了,只是因爲覺着虧欠我……”
厲煌已經說不下去。
楚一清看着厲煌,此時此刻,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那日,神仙窟前,他明明身受重傷還騙他離開的笑臉,方纔,那灰暗的神情,還有雷霆帶來的關於龍堂的消息,在這瞬間,楚一清卻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走。
“我是想走,因爲這裡終究不是我的家!”楚一清站起身來,冷冷的開口。
厲煌的面上盛滿了痛苦。
“可是因爲這裡有你,我才一直糾結、痛苦!”楚一清繼續開口,緩步上前,拉起男人的雙臂輕輕的環抱在她腰身。
厲煌面上完全是一副被嚇到的表情,女人這麼主動還是第一次,而且她說糾結、痛苦,那就說明……
輕輕的將臉貼在男人的胸口,聽着男人的心跳,楚一清緩緩的說道,“感謝你爲我做的一切,將來如何,我不能保證,我只能說現在,我是真的想幫你!”
厲煌僵立着身子站在那裡,任憑女人抱着,拿不準女人話裡的重點。
“幫你,不是生意,是我們之間的情意!”楚一清艱難的開口,或許這些話會讓厲煌誤會,可是她還是要說,她不能讓厲煌身上有傷心中也有傷的去跟敵人戰鬥。
“情意?”厲煌眼睛興奮的眯了起來,緊緊的抱住楚一清的肩膀,“你說是情意?”
楚一清緩緩一笑,踮起腳跟,主動的閉上眼。
睫毛輕輕的顫動,女人在等待着,紅脣發出邀請。
厲煌緩緩的低頭,脣落在女人的脣上,微微的帶着顫抖。
女人竟然主動了!雖然這好事來的太突然,太詭異,但是厲煌還是寧願相信這是真的。
舌頭輕輕的撬開女人的脣,緊緊的與女人的小舌糾纏。
楚一清的呼吸有些不穩,作爲殺手,這一招是極其熟悉的,可是她從來沒有如此心情激動過,隱藏在口腔中的迷藥,她甚至有些把握不好,這對她十幾年的訓練,簡直是一種恥辱。
用牙齦,輕輕的將藥囊咬碎,瞬間,楚一清的舌與男子緊緊的糾纏。
慢慢的,厲煌的身子有些不穩,楚一清趁勢將他壓在牀上,手指溫柔的撫摸着他的黑髮,脣溫柔的畫着他的脣形。
厲煌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驚愣的瞪大了雙眼望着楚一清,眸色中有失望也有不敢相信。
他絕對不會想到楚一清會用這一招給他下藥,更想不通楚一清爲什麼會這麼做!
雖然異常的不甘,厲煌的意志還是抵抗不了藥性,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楚一清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只覺着臉額燙燙的,第一次用這一招不再是噁心,甚至微微的帶着一抹甜蜜!她穩了穩心神,趕緊將自己這些心思收回,冷冷的起身,揚聲道:“雷霆,你進來!”
雷霆趕緊推開窗子跳入,在看到仰面躺倒在牀榻上的厲煌之時,他眸色一暗:“楚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這話我應該問你纔是,你是神醫,難道不知道他現在的身體嗎?”楚一清的話語很冷。
雷霆有些慚愧的垂下臉,他自然知道厲煌的身子別說是打鬥,就是厲害的顛簸也經受不起,這次是損傷了元氣,可是龍堂的事情……
“你留在王府照顧好厲煌跟阿寶,龍堂的事情我會負責!”楚一清站起身來。
“你……”雷霆一怔,驚愣的望着楚一清。
從胸前拿出玉佩,楚一清淡淡一笑:“你忘記了,你們的主子曾經說我有權利號令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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