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正要拒絕,一個丫鬟在簾子外頭道:“小姐,晚膳時間到了。”
蘇絳脣望了王嬤嬤一眼,王嬤嬤臉上頓時青紅交加,留下來,就得按奴才的規矩吃飯,不留下來,幾時能進來見宋氏真的是個難題。
“嬤嬤,時辰不早了,你要在這裡用膳,還是回屋用膳?對了,忘記跟嬤嬤說的,明個兒,娘還要先給祖先上香,等上完香之後,就開始着手料理府中的事務。嬤嬤若是想見她的話,只怕要過了晌午才行。”蘇絳脣步步緊逼道:“不過,這個時辰也不多,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王嬤嬤勉強擠出一絲笑道:“一盞茶的功夫也是功夫。都是奴婢的不是,挑着這個時候來。”
蘇絳脣笑了笑,這個時候,徐嬤嬤進來道:“晚膳準備齊全了,小姐該去吃了。”
王嬤嬤立即起身,對着蘇絳脣道:“小姐,奴婢告退了。”
蘇絳脣點點頭,王嬤嬤帶着一絲不甘離開。她本想着說幾句糊弄的話,引誘蘇絳脣答應這門親事,結果呢,想起自己的屈辱,她的眼裡閃過一抹陰狠,宋氏母女實在是不將她放在眼裡,回到老太太那裡,得好好說道說道幾句。
等王嬤嬤一走,寧嬤嬤就出來對蘇絳脣道:“小姐,這個老貨素來記恨,指不定這回去,還不知道搬弄什麼是非來着。”
蘇絳脣展顏一笑,道:“嬤嬤何須緊張,她定要在這裡過一晚,明日還要等到晌午過後才能見到母親。這中間,就空着大半時間,你趁着這個時候,派個機靈的丫鬟給老太太報信,順便說道說道幾句,難道老太太還能信了她的話,不信自己女兒和外孫女的話麼?”
寧嬤嬤聽了蘇絳脣這麼一說,和徐嬤嬤對視一眼,兩個人心裡都在暗暗驚歎,小姐的心思竟如此之深。不但堵了王嬤嬤的嘴,順便還能幫宋氏有了推脫的藉口,而最妙的就是背後使絆子,先派人回宋府回話,順便露了一絲口風,讓老太太起了疑心,然後再讓王嬤嬤敗興而歸,到時候,那個王嬤嬤不明就裡,窩着一肚子的火回去,就難免會在老太太面前胡說八道,王嬤嬤這樣做,定然得罪了老太太,而宋氏也能借這件事情,將這門親事擋一擋——
第二日,宋氏起了大早,先是去了祠堂上香,之後,就開始主持中饋,等忙完了這茬,又忙着張羅幾個哥兒的事情。差不多到了晌午時分,宋氏纔有時間歇息一下。
等過了晌午,寧嬤嬤知機對宋氏道:“王嬤嬤還在外頭等着呢。”
宋氏這才記起這個人,將她招進屋子裡。
王嬤嬤一見到宋氏,就急忙道喜道:“恭喜太太,賀喜太太,如今太太總算是兒女雙全,子孫滿堂。”
宋氏一聽這話,心裡就有幾分歡喜,道:“託嬤嬤的吉言。昨兒個,嬤嬤睡得可好?”
“好,怎麼不好?”王嬤嬤笑着奉承道:“這府裡有太太管着,就是不一樣。這丫頭,都是極有規矩的人,連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都不肯,可見太太治家嚴謹,方圓百里,也找不出幾個。”
宋氏吃了一口茶,掩飾眼底的不屑,奉承話人人愛聽,但是,太過奉承的話,未必聽得舒服。
“嬤嬤的嘴就是甜,這府裡的丫頭,要是有嬤嬤一半,我就阿彌陀佛。”
言小純純網純的。嬤嬤笑了更和藹了,她對宋氏道:“昨兒個見了姐兒,就想起太太小的時候,那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日後,定然也和太太一樣有福氣。”
“這孩子,向來都有自己的主意,心也大,我也管不住。”宋氏意有所指,不過,王嬤嬤似乎聽不出。
“我瞧着小姐的模樣那麼出挑,又是太太親手調教出來的,日後定然不會差到哪裡去。”王嬤嬤盯着宋氏的神色,然後一步步往自己的目的靠攏,“我覺得,像小姐這樣天仙的人兒,尋常人家是配不上,這平州里裡外外,奴婢看過去,也就那麼幾戶人家跟小姐相配。”
宋氏聽了這話頭,也不打岔,直接道:“那嬤嬤說說,有哪些人家?”4633832
王嬤嬤望了宋氏一眼,方道:“城西的王員外的公子,聽說才貌雙全,和小姐倒是相配,可惜啊,人家一早就有了婚配。至於路老爺的膝下有一子,文武齊全,就差身份低了點,是個庶子,小姐好歹是個嫡長女,配個庶子可惜了。還有盧老爺的三個兒子,說到這三個,那是平州出了名,不但才名在外,其中一個還當了庶吉士,日後的前程,那自是不用說。不過,盧老爺是書香世家,說什麼娶妻當娶賢,非要找個書香世家出身的女子配他的兒子,小姐的才華不差,可畢竟不是什麼書香世家出身的,怕盧老爺看不上眼。”
宋氏聽完這席話,略皺了皺眉頭道:“照你如此說來,相配的人家都不適合,不相配的人家,難道要我們姐兒低就不成?”
“這當然不成了。”王嬤嬤急忙反對,“以小姐的人才,哪裡需要什麼屈就這種道理。奴婢看來看去,就是覺得小姐與宋府的兩個表哥倒是匹配,才學,樣貌,那都是上上之選,而且,兩家還是親戚,日後要是成了,親上加親,最是合適不過了。”
宋氏眯着眼,對着王嬤嬤道:“不知道王嬤嬤覺得哪位最適合小姐呢?”
“這種事,奴婢怎的清楚?”王嬤嬤聽到這個問題,立即岔開話題,對宋氏道:“太太,說句不中聽的話,這女子出嫁,最怕的就是遇到惡婆婆。小姐若真的嫁到宋府去,難道老太太還能虧待了她不成?且不說太太是老太太的心尖尖,那小姐自小也和老太太親厚,老太太疼她比自己的親孫女還疼幾分,以後要是成了一家子,老太太還不高看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