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脣擡頭,就恰恰看到蘇錦滿懷深情的眼眸,她的心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也在這一瞬間冷了下來。“說的倒是像一回事。你是我的誰?還能幫我出頭?”
等話一出了嘴,蘇絳脣就知道壞事了,這話,怎麼聽着怎麼彆扭啊。看到蘇錦咧開嘴笑了,她不禁懊惱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蘇錦伸出手臂,將蘇絳脣牢牢困在自己的懷裡,然後低着額頭,和蘇絳脣的額頭碰到一起了。“絳脣,我喜歡你。”
蘇絳脣的心,怦怦跳的很厲害,臉色也刷地一下子紅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嬌羞的低着頭,還是勇敢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然後大膽着說道:“我也喜歡你!”還是說:“我不喜歡你!”其實,蘇絳脣的心裡,此刻真的是沒有主意了。
蘇錦的眼眸一黯,這不是第一次表明心意,爲什麼她始終不能露出一點意思出來。捧着蘇絳脣的臉蛋,蘇錦一字一字道:“我要娶你爲妻子,做鎮遠侯府的夫人。”
蘇絳脣望着蘇錦深邃的眼眸,覺得自己徹底迷失了。真的,從未在宋子俊眼裡看過這樣的神情,也許,在夢裡曾經期盼過,他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w,可事實是什麼,宋子俊真的愛過自己麼?也許,從一開始,對宋子俊的感情都是自作多情w。一想到這裡,蘇絳脣又恢復了神智。眼前的男人,到底有幾分是真情,有幾分是假意?鎮遠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是她一個商賈之女可奢想的麼?前世的教訓太慘烈了,蘇絳脣不由自主的就會懷疑別人的用心,這或許,就是她重生之後,最大的一個毛病w。4633832
蘇錦不是沒有瞧見蘇絳脣的變化,從迷離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澈,到後來,雙眸裡剩下的居然是一片漠然。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覺得心疼,這樣的眼神,不該出現在蘇絳脣這樣的女子身上,她該是快樂的,無憂的,可認識她到現在,總是覺得她的眉宇間藏着憂愁,藏的那樣深,卻又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蘇錦,現在說這一切都太早了。”蘇絳脣經不住這樣的沉默,還是開了口,“如今侯府是什麼情形,你心底是清楚的。如果我現在就說嫁給你,那根本是不切實際的。”
九俗顧顧梅顧四。“那什麼時候,纔是合適的時候?”蘇錦反問道,“難道我對你的心意,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麼?”
“明白。怎麼不明白?”蘇絳脣嘴角劃過一絲悽楚的笑,“可我更明白,男人的心,從來不是女人可以掌握的。今日,你可以喜歡我,把我捧在手心裡當寶貝,明日,或許就有一個新歡來代替我,讓你百般寵愛。說到底,女人算什麼?我蘇絳脣唯一失敗的地方,就是自己不曾身爲男兒。若我是男兒,那些宵小豈敢覬覦我蘇府的財產?若我是男兒,又怎麼會處處受制於人?我就是恨自己不是男兒,偏偏又有了男兒那樣的志向。這一輩子,我絕對不會仰人鼻息來過活。”
蘇錦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蘇絳脣,她的小臉散發着一抹堅毅,雙眸透亮,有着不容人拒絕的強勢,這樣的蘇絳脣,與平日的蘇絳脣大不相同,卻該死的吸引人。他嘴角微彎,這樣的蘇絳脣,纔是真實的w,不是平日那種淡漠的,也不是那種溫柔的,而是骨子裡有着尋常女子沒有的堅強與忍耐。“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蘇錦突然想起這句詩,不自覺就念了出來。
蘇絳脣聽了,微帶着一絲詫異望着蘇錦,卻發現蘇錦的眼裡,沒有厭惡,也沒有疏離,反而帶着一絲堅持對蘇絳脣道:“絳脣,如果我說,你嫁給我,我也能讓你和我一樣有尊嚴的活着,你會不會嫁給我?”
有尊嚴的活着?!蘇絳脣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來。這樣的諾言,其實比任何甜言蜜語更打動她的心。在前世,她就是活的一點尊嚴也沒有,到最後,連個埋葬的地方也沒有,落了拋屍荒野的地步。不過,若不是拋屍荒野,她怎麼可能在短短三日之內聚集了那麼多怨氣,對,她聚集了整個平州城的怨氣於一身,就從那個時候,她就化爲地獄裡的羅剎鬼,向宋府索命。看着自己的仇人一個個死在她的面前,她心中的怨氣居然沒有消掉,反倒是越發的濃烈了。爲了報復這些仇人,她利用嬰靈設了一個結界,她要的,就是宋府的人全部魂消魄喪。這樣刻骨的仇恨,都是因爲她的尊嚴,曾經被宋府的人任意踐踏着,甚至,唯一的兒子,也在他們的肆無忌憚傾軋中喪失了生命。
蘇絳脣屏着呼吸,她覺得,眼前這個問題的答案,她要慎重考慮。有尊嚴的活着,她這一世重生,與人鬥生鬥死,都是爲了這幾個字眼,不想卑躬屈漆活在他人的鼻息下,也不想寄人籬下,受盡人間的疾苦與悲哀,她要的,就是一個幸福而又完美的人生。如今,眼前的男人告訴她,他願意給她這樣的生活。這就好比一簇火焰在眼前,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飛蛾撲火,但光明的誘惑,豈是生死能夠阻攔的麼?就在這一瞬間,蘇絳脣卻覺得自己的心平空生出了無限的勇氣,她望向蘇錦那雙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道:“蘇錦,你肯對天發誓麼?一生一世,就我一個妻子,不會有二心,不會另結新歡麼?”
蘇錦回望着她的眼眸,那裡面帶着一簇火焰,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吸引人,讓人忍不住有一種想永遠沉淪在其中的想法。“你覺得這樣的誓言,有約束力麼?”
蘇錦淡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蘇絳脣回望着他,就在這一瞬間,蘇絳脣懂了,他說的對,發誓的人有幾個會遵守自己的誓言,人們要發誓,無非是想要取信於人,然後達到自己的目的,過後會不會實現,那根本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