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真真是擔心過了頭。過陣子,小姐屋裡的丫鬟全部都打發走了,那琥珀就是小姐屋裡的老資格,新來的小丫鬟,哪個不敬着三分,再說,老實木訥的丫鬟,不容易親近人,也不容易生出異心,放在小姐身邊,既可以照顧好小姐,又可以好好的監督好屋裡的其他丫鬟。”說着,寧嬤嬤壓低聲音道:“琥珀欠缺的就是手腕和氣勢,奴婢私下裡好好調教一番,日後也必能壓得住場面,那麼,小姐的屋裡也算是有了我們自己的人。”
宋氏一驚,目光詫異的望向了寧嬤嬤,寧嬤嬤也不閃躲,直直望進宋氏的眼裡道:“太太這些年都沒有在小姐身邊安插人手,只派人好好照顧好小姐,那是因爲骨肉親情的緣故在裡頭。可奴婢擔憂着,小姐一日比一日大,一日比一日有主見。若是有心人在中間挑撥了幾句,只怕也會生出是是非非。再說,老爺現在還沒有兒子來繼承血脈。這日後,也難保不是小姐繼承了這家業。”寧嬤嬤的聲音再次低下去,“小姐身邊的人會越來越複雜,這是太太控制不到的局面,與其到時候慌手慌腳的,不如現在就開始安排人手,以免出了紕漏。”
宋氏不語,像是默認了寧嬤嬤的話,寧嬤嬤見她神色恍惚,也慢慢退出屋子,沒有再打擾她的沉思。
“六姨娘,你這又是何苦呢?”宋嬤嬤苦口婆心的勸道:“現在你這樣撒氣,老爺看了也不痛快。”
“不痛快?”秀芹冷冷哼了一聲,“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要給我一個側室的名分,是誰口口聲聲說,我若是懷了孩子,就讓我和太太一起掌家的。如今倒好,剛剛回來才幾天,就把我弄成了一個姨娘。這姨娘生的孩子,還不是太太跟前養着,與我又有什麼相干,我又何必爲他人作嫁衣裳。”
“唉。”宋嬤嬤嘆氣道:“奴婢當初就勸過你,做妾室比不得做正室,你偏偏就認死理,如今是騎虎難下,你若是將老爺也得罪了,日後的日子,只怕也難過。”
秀芹摸了摸肚子,笑道:“這倒未必,男人都是賤骨頭。我娘說了,你越是將男人當成寶,他越將你當成草,你將他當成了草,他還眼巴巴的往上湊,我就不信,我會連一個男人都擺不平。”
“那是男人貪着新鮮,新奇,若是過了這個勁,就算是天仙化人,只怕也管不住男人的心。”宋嬤嬤繼續勸道:“你也別把夫人的那套信得死死的,這萬事都有個變通,不同的男子,得用不同的方法拴住。我看老爺,最重視的就是子嗣,你若是爲他開枝散葉,他呀,就是你手中的木偶,愛怎麼牽,就怎麼牽。可若是你使勁了折騰,對肚子裡的孩子,可不是一件好事。你現在唯一的靠山,就是這肚子裡的孩子。”
秀芹斜睨了宋嬤嬤一眼,然後漫不經心道:“若不是我有幾分手段和姿色,這孩子哪裡來的,說到底,還不是我自個兒爭氣。”
宋嬤嬤不語,淡淡笑了,她知道,秀芹還把自己當成大戶人家的千金,還把自己擺在正室的位置,而不是認清楚自己目前的位置。一個人,不怕位置低,就怕認不清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