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陷入了深思之中,畢竟,商賈之女的身份和自己的兒子身份,還是有差距的——
蘇絳脣回到了蘇府,就把事情跟母親說了一遍,然後忐忑不安道:“女兒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惹了魏姐姐惱火,所以才把這件事辦砸了。”
宋氏聽完蘇絳脣的話,心底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她道:“你不要去理會這件事,我瞧着,這也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你們性格不合適,做不做手帕交有什麼打緊的?”
蘇絳脣鬆了一口氣,只要母親不責怪她就好了。
和母親聊了幾句,就聽到寧嬤嬤來了,蘇絳脣就順勢退下去了。
寧嬤嬤屏退了下人,然後對宋氏道:“這些日子,琴姨娘都偷偷打發人去找香嬤嬤。”
宋氏的心口一緊,香嬤嬤,難道這孩子與宋府的人有關係麼?難道是哥哥的孽…?一想到這裡,宋氏的冷汗直冒,自己的嫡親哥哥,居然給自己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套,若是老爺知曉了,會怎麼想自己?
“總之,你想辦法,我不想見到那個小娼婦了。”宋氏神色淡淡道,聽在寧嬤嬤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種效果,宋氏這是要剷除了琴姨娘麼?
“香嬤嬤,你得盯緊了,別再出什麼幺蛾子。”宋氏不放心,除掉一個琴姨娘容易,問題是如果連香嬤嬤一起除掉,只怕會落入明眼人的眼睛裡,到時候自己想抽身而退也沒有那麼容易。4633832
我保跟跟聯跟能。寧嬤嬤得了宋氏的吩咐,就對琴姨娘看得更加緊了。這日,一個婆子屁顛屁顛跑來說了幾句話,寧嬤嬤小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奴婢聽得真真切切的。”婆子舉手發誓道,“若是半字虛言,不得好死。”
“好了,我也不是不信。”寧嬤嬤塞了銀子給那個婆子,然後盤算着是不是要過去一趟比較妥當,可她又不放心屋子裡這些丫鬟,生怕自己走開了一步,這些丫鬟就偷懶。
最後,寧嬤嬤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畢竟,琴姨娘和香嬤嬤要見面,說的話都是府裡頭的機密,若是給別的婆子聽了去,指不定會惹出禍來。寧嬤嬤將活計都分配下去,然後換了一身茶褐色繡辛夷花的素綾褙子,就悄悄去了琴姨娘的院子。此時,正是黃昏時刻,丫鬟們都忙着去準備晚膳的事情,院子裡的戒備可以說是最鬆懈的時候。同樣地,香嬤嬤想要越過那麼人的眼線,來找琴姨娘也容易多了。
寧嬤嬤選了一個很偏僻的角落躲着,沒有一會兒,香嬤嬤隨着一個小丫鬟來到了琴姨娘的小院子,她塞了一貫銅板給那個丫鬟道:“謝謝姑娘。”
那個小丫鬟收下銀子,見機退了下去。
琴姨娘早就慌得六神無主了,這些日子,她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就生怕宋氏或者其他姐妹,趁着她還沒有墮胎之前,就把這事給捅到蘇銳的跟前,到時候,蘇銳又是知曉了,哪有自己的活路?於是,一見到香嬤嬤,琴姨娘就滿面淚痕撲過去道:“嬤嬤救我。”
香嬤嬤望了琴姨娘一眼,一身湖水藍繡粉色蓮花織金褙子,配一條素緞白綾裙,下巴尖尖的,原本保養極好的臉龐此刻浮現了一抹隱隱的浮腫,雙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顯得那麼惶恐不安,猶如是被人隨時宰殺的小獸般,一有風吹草動,她就坐立不安。高高梳起的祥雲髻,插着幾支赤金鑲寶石如意簪並一支翡翠步搖簪子,可這樣華麗的妝扮,卻掩飾不了琴姨娘的日漸明顯的憔悴。
香嬤嬤在心底冷笑,當日被宋氏關了起來,自己也是百般託人來找她,結果呢,別說是搭救,就是一個迴音也沒有,把自己徹底捨棄了。如今闖下了彌天大禍,她居然還有臉子求到自己,真不知道她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成的,怎麼會如此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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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嬤嬤,我可見到你了。”琴姨娘的眼角流下了幾滴眼淚,小心翼翼扶着香嬤嬤往榻那邊走去道:“這些日子來,我日夜唸叨着你,太太實在是心狠,嬤嬤這麼大的年紀,怎麼就捨得你受這份罪?”琴姨娘一開口,就把全部的過錯推到了宋氏身上,好像自己一點錯也沒有。
香嬤嬤豈會不知道她的用心,於是神色淡然道:“奴婢犯了錯,自然是要受罰,當不起姨娘這番說辭。”說着,香嬤嬤就順勢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後坐到旁邊的一個小杌子道:“還是這個位置舒坦,奴婢坐了這杌子一輩子,這一輩子也就配坐這個的命,可比不得琴姨娘你。”
琴姨娘聽了這番話,差點咬碎了銀牙,這個老貨,給她幾分顏色,居然開出染坊來,不過,眼下形勢比人強,她不能不低頭,於是她坐到榻上道:“嬤嬤還在怪我麼?其實,這也難怪。我若是中用的,也不至於連句話都說不上。太太跟前,我說了幾籃子的好話,可她就是不鬆口,還不是因爲我是她屋子裡出來的緣故。若換了其他姨娘,指不定就聽進去了。”說着,琴姨娘捏着帕子又哭了起來,嚶嚶的啜泣聲,聽起來分外的柔弱。可惜,聽到她哭聲的是女人,不是男人,是男人的話,自然會心軟,是女人的話,只會覺得厭煩。
“琴姨娘,奴婢當不得你這話,好歹你也是半個主子,奴婢再拿大,也不敢在姨娘你面前拿大。”香嬤嬤的眉宇之間還是掩不住那抹狠厲,想當初,自己不但沒有弄掉了宋氏的胎兒,反倒折了自己進佛堂,以爲琴姨娘念着大家都是一個主子的份上會伸手,結果人家倒好,不聞不問。經過這幾年佛堂的清修,香嬤嬤對琴姨娘這等人早就不抱任何期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