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脣見丈夫要出面,反而伸手攔了攔,然後回頭對着蘇二叔道:“前輩,且不說晚輩嫁給了侯爺,也算是蘇氏一族的人。就說晚輩見了長輩,是不是該行禮?前輩若是肯賞面,受了這一禮,晚輩自然無話可說,可前輩還沒有等到晚輩行禮,就急匆匆打斷了晚輩的行禮,這是何意?難道是因爲晚輩出身商賈的緣故嗎?至於前輩說晚輩讓服侍三代的家生子捲鋪蓋走人,不知道打哪裡聽來的消息?爲什麼晚輩不曉得?據晚輩所知,那些人可是因爲伺候得好,得了侯爺和老夫人賞的體面,還了賣身契,回家做個自在人的,難道說這體面還賞錯了不成?”雖然人家不願意做自己的長輩,蘇絳脣也不能太失禮,在衆目睽睽,不能給人受之把柄。
麼怎聯保跟系我我。“好利的嘴巴。”蘇二叔冷笑道,“我果真是小瞧你了。”
“晚輩不敢。”蘇絳脣抵着頭,低低道:“晚輩只是說出事實而已,若是前輩覺得不中聽,晚輩也沒有其他法子。”這就是說,蘇二叔是存心刁難了。
“你——”蘇二叔站起身,正要呵斥。蘇絳脣立即躲到蘇錦的身後。
蘇錦上前,冰冷的視線掃了一眼蘇二叔,然後不鹹不淡道:“衝着一個婦人耍威風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有什麼話,儘管衝着我來。”說着,蘇錦又突然低下頭對妻子道:“你說的沒錯,不用怕他們。”
蘇絳脣聞言,望向自己的丈夫,他的肩膀是那麼的寬闊,身姿是那麼挺拔,就如懸崖上的那一棵青松一樣,不畏懼嚴寒。而最讓她窩心的,還是那雙墨玉般的黑眸裡透出的光亮,總能讓她生出幾分暖意。這些年來,她一直以爲自己不再會爲別人的一點好處而感動,可蘇錦的一舉一動,總是讓她這個做妻子的,感覺特別的溫暖。
站在丈夫的身邊,蘇絳脣勇敢面對着蘇氏族人挑剔和嫌棄的目光。
蘇二叔惱羞成怒,正想開口怒罵蘇錦,卻被蘇三叔給制止了。“二哥,蘇錦如今承了爵位,是侯爺了。”
這句話,無異於在蘇二叔的心底撒了一把鹽,於是他冷聲道:“承了爵位,又如何?難道當了侯爺,祖宗家法都不放在眼裡了嗎?”
“祖宗家法?不知道我犯了哪一條?還請二叔明示。”蘇錦說的時候,極其恭敬,可誰都能看出他眼眸裡露出的那抹冷意。
蘇二叔望向了蘇絳脣,然後譏諷道:“你娶妻,不告而娶,這也就罷了,偏偏又娶了同姓女回來。若是你真把祖宗家法放在眼裡,焉能做出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
蘇錦冷笑數聲,道:“我上有高堂,娶妻之事,早就稟過家母,難道也算不告而娶嗎?至於在座的叔伯兄弟,難道你們都沒有收到我的請帖嗎?”說着,蘇錦環視一圈,有冷聲道:“我知道你們對我復爵一事有異議,可這爵位既然回到我的手裡,我斷斷不會將這個位置讓出,若是想用這等卑劣的手段逼我低頭,我倒是情願上摺子,要陛下收回這爵位。”這也就是說蘇錦情願玉碎,不願意瓦全。
“放肆,這等不孝之言,你豈可說出口?”蘇三叔站出來呵斥蘇錦,“那爵位,可是我們蘇家的先祖,一手一腳,用性命拼回來的,豈能因爲你的幾句戲言,說丟棄就丟棄?”
“蘇家的爵位,早就被先帝收回去了,如今在我手裡的,是陛下賜下的爵位。”蘇錦傲然道:“我想怎麼處置,那是我的權利。你們若是不滿意,大可以上奏摺告御狀去。”
“你—”二叔三叔都氣極了,偏偏又不能真去告御狀,畢竟好不容易回來的爵位,豈能說丟棄就丟棄。“你現在翅膀硬了,我們說你不得,罷了,以後你的事情,我們不會理會。”
“理會?”蘇錦揚起眉頭,“我們鎮遠侯府一家子落難的時候,身爲我的親叔叔,你們在何處?”
“你這是跟我們秋後算賬嗎?”蘇三叔的臉色一下子沉了,“當年,若不是你爹被人拽住把柄,我和你二叔,豈能落到這地步?”
“這地步又如何?錦衣玉食的日子,何曾少了你們二人?”蘇錦的眼眸裡逐漸露出一絲刀鋒一樣的尖刻,“當初太君要你們把丹書鐵劵拿出來,保下我們一家子,可你們呢?抱着鐵卷躲了起來。三叔,這些年來,你可曾內疚過?若不是你的自私,太君要怎麼會撞牆而死?當然,你們肯定說這是我爹的錯,我哥哥的錯,你們怎麼會說是你們的錯?你們的自私,你們的卑鄙,早就在當年的時候就顯露出來,現在何必在我面前擺出這樣的款來?難道你們多說幾句孝順,就真的孝順嗎?別忘了,後頭的祠堂裡頭還供着老太君,老太君現在正在天上看着你們!”
蘇二叔和蘇三叔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時而白,時而紅,時而青,這短短一瞬間,他們的臉色就變了好幾回。
蘇錦知道,他們根本不會爲自己做下的事情後悔,只不過這樣的私心被自己當着族人的面揭露出來,難堪罷了。當然,這些話對他們來說,也是隔靴搔癢,起不了大作用,畢竟,在蘇氏族裡,他們二人經營多年,在族裡的地位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動搖得了的。蘇錦不是傻子,知道他們心底一直惦記這爵位,拿這些話來擠兌他們,不過是給他們添了一點堵,不能造成實際性的殺傷。
“哼,我們這次要你過來,不是跟你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蘇二叔知道,繼續糾纏在舊事裡頭,吃虧的還是他們。“就算你不是不告而娶,這蘇氏女乃是同姓女,豈可成婚?依我看,請一頂小轎子送回去也就是了,斷斷不能因爲一個女子壞了族規。”
“族規?我怎麼不記得這一條?”蘇錦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壞笑道:“難道說二叔你今個兒剛立了這規矩不成?”
“你可知道,這個世間還有不成文的規規矩這一說。”蘇二叔理直氣壯頂回去,“這蘇氏之女,不配爲蘇氏婦,你現在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