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停了停,最後歉然道:“都是老身的不是,無端端的,觸了太君的黴頭。”
韓氏的心中十分懊惱自己心直口快。其實,韓氏平日裡就不是這樣的人,也不知道爲什麼,在蘇太君面前,她就忍不住說了藏在心底的話。或許,她的命太苦了,一直找不到機會和合適的對象傾訴,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得眼緣的老夫人,就忍不住把心底話全盤托出。
“無妨,說到黴頭,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年紀大了,也不忌諱這個。”自從侯府被抄家,蘇太君已經明白了,生死不是凡人能掌控的,她能做的,就是珍惜現在的生活的。“你也不要多想,蘇琳是個好孩子,她不會慢待你一分的。若是她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妥貼,你和我說一聲,我自會出面說她。”對於蘇琳,蘇太君很有信心,在她眼裡,蘇琳不但重情,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娘說的話在理,可娘也該想想,這年輕後生,血氣方剛,說話的時候,只圖嘴上痛快,哪裡顧得上其他?”說着,蘇絳脣轉向了韓氏道:“你老人家可得多多提點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免得我們走了冤枉路,白費了心思,你說是不是?”蘇絳脣的話裡話外,無非就是告訴韓氏,以後的蘇琳,需要她來提點。明面上,是一句不相干的奉承話,實際上,卻是給了韓氏一粒定心丸,讓韓氏放心,不單單侯府的人會尊重她,蘇琳也會尊重她這個長輩。
“老夫人的話,真是折殺晚輩,晚輩哪裡敢在長輩面前班門弄斧?”蘇絳脣知道韓氏已經改變了原先的想法。以後,紫玉回了陳府,她不但不會爲難紫玉,還會想着法子幫襯紫玉。畢竟,韓氏下半輩子都得依靠紫玉這家人。
蘇絳脣和紫玉上前給兩位老夫人見禮。韓氏的心情不錯,上前拉着紫玉的手道:“有些日子沒有見你,怪想你的。”
紫玉聞言,不禁莞爾一笑,“有嫂子出馬,我自然放心,我只是擔心……”
蘇太君和韓氏見到蘇絳脣和紫玉進來,停下話頭不說話。
得罪紫玉,韓氏不會佔到什麼好處,這就是蘇絳脣要蘇太君告訴韓氏的那番話的原意。縱然陳進待韓氏如母,畢竟韓氏也不是陳進的親生母親。若是紫玉想在其中挑撥離間,未必找不到機會。也道君絳。
蘇太君見韓氏如此說,就知道韓氏已經想通了。“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夫妻吵架,也就那麼一回事。他們年輕,最易當真,等到了我們這樣的年紀,就知道,這吵架,是最浪費氣力的,不但於事無補,還傷心傷身,實在是划不來。”步姿步東。
“多謝太君了。”韓氏的心漸漸放下了,她知道,蘇太君的話,不是一句空話,這是對她變相的承諾。“等蘇琳這孩子回來,就隨老身回去。夫妻吵架拌嘴,那是常事,回頭,老身會好好叮囑陳進那個孩子,讓他多多痛惜蘇琳一點。”
韓氏知道蘇絳脣這是在衆人捧高自己,心中越發歡喜了。三個人閒聊了一會兒,就到了吃午膳的時間。丫鬟擺好午膳,蘇絳脣就服侍蘇太君和韓氏入座吃飯。
但是,蘇絳脣並不希望這樣,對蘇絳脣來說,能用懷柔手段,就儘量懷柔,不宜逼人走入絕境,畢竟,將人逼到死路,實在是有傷天和。
當然,若是韓氏不識相,那另當別論。畢竟,在後宅裡,沒有一點手段的主母,遲早都會被人吃的乾乾淨淨,一點骨頭都不剩。蘇絳脣並不希望自己親手教導出來的紫玉變成別人的踏腳石。“若是你老人家得了空,要常來這裡坐坐纔好呢。到時候,也讓我有機會跟着你學學一些眼高眉低的,免得日後在人前出醜,那就不像話了。”
蘇絳脣知道紫玉的意思,畢竟,在紫玉的印象裡,蘇太君不是一個善於辭令的人。“你放心,這件事已經周全了,你回去之後,只要待她如一,不會再有紕漏了。”倘若韓氏再頑固不化的,蘇絳脣也不介意用其他手段來對付韓氏。在蘇絳脣的眼裡,先禮後兵,那不過是看在陳進的面子上。可這不代表着,自己重視的人,可以任由外人來拿捏。紫玉,也算是蘇絳脣的心頭肉,在蘇絳脣內心深處,紫玉不單單是她的丫鬟,也是她的親人。
“侯爺夫人是個聰明人,哪裡還要我們這些老古董提醒?”韓氏心情大好,笑着打趣道,“指不定我們這些老人家做了糊塗事情,還要你們這些做晚輩的多多包容纔是。”韓氏不動聲色就幫自己圓了場面。
蘇絳脣拍了拍紫玉的手背,道:“我和娘一起出馬,難道你也不放心嗎?”jrte。
吃完午膳之後,韓氏又和蘇太君回屋,閒話家常。蘇絳脣見她們二人說話十分投契,也不敢打擾,悄悄溜出去,靜候紫玉回家。
進了蘇太君的院子,紫玉就聽到韓氏爽朗的笑聲,心中的石頭才放下。守在門外的丫鬟見到蘇絳脣和紫玉進來,就掀起簾子讓她們進去。
階遊步。等到傍晚時分,紫玉回來了,蘇絳就去了垂花門口迎接她。
紫玉一見到蘇絳脣,就低聲問道:“事情成了嗎?”紫玉問的自然是韓氏的事情,說實在話,紫玉心中挺煩惱的,對韓氏這樣的人,打不得,罵不得,也說不得。她若是想和陳進好好過下去,這韓氏就是最難啃的一塊骨頭。
紫玉聞言,燦然一笑。“我也是,特別想念孃親手做的菊花餅和豆團。”
“想吃,我回家就做給你吃。”韓氏的心中五味雜陳,這兩樣東西,也是她女兒最愛吃的。自從女兒過世之後,韓氏時不時會做點給自己吃,想念和女兒相處的那些時光。
如今聽到紫玉這麼說,她的精神就有點恍惚,似乎在紫玉身上,看到女兒的影子。“以後,在家裡受了委屈,儘管和我說,我這個老婆子,別的沒有,就是一張臉皮夠厚。他若是對你不好,我也不會給他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