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當日爺爺爲了那小妾,倒真的是煞費苦心。從這園子裡走出來,只覺已經看遍人間景緻,卻忽然又看到那新綠掩映中的碧瓦飛檐,牆頭紅杏,竟是別有一番景緻,頗得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妙處。”
金鳳舉今日本也是閒來無事隨處走走看看,卻不期然便走到了花園外,遙遙望着遠處的晚風軒,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要不……爺就過去瞅瞅?”金明忙在旁邊提議,卻聽金鳳舉笑道:“罷了,你看那院門緊閉,顯然是主人只願獨享春光,既如此,又何必去打擾她的清淨,我們回去吧。”
“是。”金明答應了一聲,心中暗恨傅氏不爭氣,心想你大白天裡關着個門幹什麼?活該在這裡老死一輩子,現成一個天上掉下的機會,就讓你這樣蹉跎了,真真是命薄福也薄啊。
金鳳舉轉身便向回走,卻忽然又停住了步子,凝神道:“是哪裡傳來的歌聲?怎麼以前倒好像是沒聽過似的?”
旁邊一個丫鬟道:“早起看見幾個伶人在玉湖邊練戲,想來是又排練了新戲吧?爺既然喜歡,明兒恰好是許姨娘的生辰,不如就叫來唱一唱。”說完見金鳳舉點頭道:“也好,的確是好長時間沒聽戲了,她們新排的這齣戲,雖只是隱隱約約,聽得倒也有些意思。”
原來玉湖也在花園以北,正和晚風軒是一個方向,金鳳舉隔着又遠,只因爲有武功在身,所以耳力比起衆人來要好一些,其他人包括略有功夫的金明在內,還都沒聽到歌聲呢。只是他卻也辨不明具體方向,何況丫鬟說的也有道理,便也沒有多留意。
時光荏苒,一轉眼,五年時光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逝。
“姐夫不必憂心,聖上龍體康健,春秋正盛,這儲君一事還早得很,且姐夫這幾年行事小心韜光養晦,弘親王風光一時無兩。如今烈親王忽然出頭,憑着聖眷日隆而與弘親王平分秋色,這於姐夫來說,恰恰是好事,雖然對手多了一個,然而卻也免了弘親王一枝獨秀的局面,俗語說,鶴蚌相爭漁夫得利,這若是他們不爭起來,姐夫如何能撿這個現成的便宜呢?”
榮親王府的後花園中,金鳳舉一襲白衣侃侃而談,對面坐着一名年約三十上下的英俊男子,看桌上的酒菜,顯然兩人正在對飲。
聽了金鳳舉一番話,英俊男子面上愁容盡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呵呵笑道:“我這兩日裡愁腸百結,只盼着你快從蘇州回來,果然,你一回來,和我說了不過兩句話,我這憂愁便盡去了。怎麼事情一到了你嘴裡,就變的這樣有利了呢?虧我這兩宿都沒睡好覺。唉!論理,也不必這樣相爭,可是當着你,我不說二話,天家無骨肉啊,我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爭。”
金鳳舉仍然保持着自己一貫的淡然微笑,飲了一口酒道:“自然要爭,爲何不爭?姐夫洪福齊天,才能託生在這樣一個地方,不作出一番轟轟烈烈指點的事業,豈不辜負了這個身份?更何況開弓沒有回頭箭,走到如今這一步,姐夫,不單是你,我們家,以及所有支持您的臣子們,都沒有退路了。”
趙倫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鳳舉,照你來說,咱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還要繼續韜光養晦嗎?”
“隱忍了五年,姐夫的心性已經磨練出來。弘親王浮躁,烈親王驕傲,其他皇子資質平庸,而朝中近來又着實有幾件大事,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皇上應該會分出一兩件給姐夫,姐夫不必先想其他的,只要用心辦事,對得起百姓朝廷就好。老爺子可是沒糊塗,不但沒糊塗,這裡可是聰明的緊呢。”金鳳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一邊又笑道:“這千古以來的帝王,若說帝王之術能用的與老爺子並駕齊驅的,可也沒幾個。姐夫用心辦事,老爺子心中……定然有數。”
最後四個字他加重了語氣,趙倫認真聽着,頻頻點頭,一邊沉吟道:“我明白了,這個時候倒犯不着打壓他們,讓他們對我消失戒心,互相咬幾口更好。”說完便哈哈大笑道:“你看着滿朝文武還有皇子們府中,哪裡不養幾個出謀劃策的幕僚智囊?偏我一個不用,我何須他們?你金鳳舉一個,比一百個酒囊飯袋加在一起還要強得多。”
“姐夫這話說得,便是比一千個酒囊飯袋強,也終究是一個酒囊飯袋。”金鳳舉好笑的搖搖頭,聽趙倫哈哈大笑道:“是是是,是姐夫說錯話了,咱們家鳳舉可不是酒囊飯袋,你纔是真正的智囊,文曲星下凡,哈哈哈……”
“姐夫,你喝醉了。”金鳳舉站起身,對趙倫恭敬道:“好了姐夫,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家中尚有妻妾要安撫,不然若回去的晚,只怕她們要疑心我去青樓煙花之地了。”
趙倫站起身,咕噥道:“我就不明白你,以你的身份,去煙花之地又如何?誰還能禁管得了你麼?偏你就這樣的潔身自好,縱着你家那幾房女人,叫我說,你那幾個妻妾都老了,有兒女的留下,沒兒女的打發了,再換幾個新的纔好,你又不聽。”
金鳳舉笑道:“姐夫這話可別讓我姐姐聽到,不然豈不是要傷心?”說完見趙倫猛然捂住嘴巴,左右張望了一陣子才訕訕笑道:“放心放心,不會讓她聽到,到王府七年,爲本王生了兩個兒子三個女兒,這府裡誰還敢對她有半分不敬?就連我,也要讓着你姐姐三分呢。”
金鳳舉哈哈一笑,聽說姐姐過得好,也便舒心,他雖然聰明,然而其實卻十分厭煩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向來置身事外,對家裡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也多是冷眼旁觀,任由其他人折騰去。若非榮親王府的興衰關係到自家家族的興亡,他也不會參與進來。因此每當趙倫贊他智慧非凡時,他便以酒囊飯袋自居。
小侯爺和秋寧的碰撞終於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