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潤華定親
似乎是真的消停了，至少這麼幾天來，都不見齊媛來閒逛過。不過，倒是姑媽忙了起來，時常會出府拜訪親友。
“這是要急着把媛表妹給嫁出去啊。”安菁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眯着眼睛看亮堂的日光打在門前，“說起姑媽，我又想起三嬸了，她這幾天好像也是忙得很啊。”
姚瑄華輕笑了一聲，指尖輕點了下安菁懷中的美美，惹得那小東西不快的用尾巴甩了自己一下，這纔在安菁不耐煩的目光下說：“潤華也不小了，是該定下親事了，也好斷了他的念想。”
猜就知道。安菁撇了撇嘴，雖然她對宣揚自由戀愛這種神聖的任務不感興趣，但對於父母罔顧子女心意，只從自己需求出發爲子女謀求婚事不怎麼贊同。
不用想也能猜得到，能讓三嬸看上眼的女子，要麼是家裡有錢，要麼是家裡有權。
可是，三嬸啊，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這兩樣，你家都沒有。
不錯，現在是你們三房管着侯府內外，可只要老侯爺不糊塗，族中長輩們不糊塗，將來一切都還是長房的，你們能佔有的，除了分給你們的一小部分外，也只有這些年來剋扣盤剝私藏的那些。雖說這些並不算少，但安菁確信，三嬸想要的親家，應該比這個更多。
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妻，人家幹嗎好好的一個女兒嫁給一個不如自家有錢。也不如自家有權的？——除非是庶女。
可要是庶女的話，三嬸是指定不要的。
確實，正如安菁所猜測的那樣。三太太奔波了幾天了，卻還是一個合適的都沒有找到。
不是躲躲閃閃避而不提，就是門第傢俬太差，入不了她的眼。
每當這時候，三太太就忍不住暗罵大房，娶安菁那個死丫頭，讓她上哪兒找能跟那死丫頭比肩的姑娘去？
名聲。模樣，本事。才名比那死丫頭高的，有的是，可陪嫁比那死丫頭多的能有幾個？官位比安正業高的也有的是，可人家偏避避閃閃的不肯接話。她還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麼。
“你啊，就是淨挑着好的去了，你也不想想，人家安國公的孫女是什麼身份？連瑄華娶她都有些配不上了，更何況潤華？”這是三老爺說三太太的話。
三太太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瞪着眼睛嚷道：“瑄華？呸，潤華哪裡比他差了還是怎麼的？再說了，不是說當初七公主還看上那小子了麼，咱潤華哪裡就配不上一個國公的孫女了？”
三老爺聞言嚇了一跳。忙看了看左右，見並無他人，這才低聲呵斥道：“七公主都和親走了。這事兒你以後少提，省得禍從口出！”隨後，他才輕拈着脣上一撇鬍子，慢慢的說，“我看吶，你也別盯着那世家大族了。他們官位高不假，可內裡倒不一定有多少東西。將來說不準還要從咱們手裡摳錢呢。再說了，你看那安府那麼嬌慣女兒，那丫頭嫁過來還一肚子壞水呢，看着笨，腦子機靈的很。要是給潤華娶個外頭老實，一肚子鬼主意的媳婦，不上三年，這點兒傢俬都得讓兒媳婦給誆走。”
想到那樣的情景，再想想安菁的嘴臉，三太太有點喪氣，把手裡的茶杯往桌上一擱，擰着眉頭問：“那你說，找什麼樣的。”
“找我說啊，就找個家底豐厚點的，做不做官，官職高不高都好說，要是不做官更好，將來想要做官，少不得還得託庇着咱們，到時先讓他們花銀子把潤華捧上去，豈不是便宜的事情？”三老爺說着，自得的笑起來，“到那時，他們更得求着咱們了。我也想明白了，還是得做官纔有出路，這官就是錢變的，這官，也能變成錢。我昨兒在外頭會客時，聽人提起過一家，說是就在南邊元齊城的一戶人家，是做香料生意的，家境殷實……”
他還沒說完，就被三太太呸了一聲：“少來，你說的是那個劉家吧？你也不打聽打聽去，那劉家就一個女孩兒，慣得不知道東南西北，比咱府裡這個還潑辣呢。”
關於這些八卦新聞，三老爺還真不太留意，乾笑了一聲，他又提起另一家：“那就咱們京城王家，就是剛跟丁府結了親的那家，他們王家可算是咱們京裡頭一號富貴人家了。他們家還有個——”
三太太再次打斷了三老爺的話：“呸，虧你好意思提，他們家那姑娘出名的笨，一個做生意的人家，偏姑娘嘴笨心笨，老實的扎一針都不知道叫個疼來。”
“就是笨纔好啊，太精明的能要麼？不怕她不頂事，就怕她太精明瞭幫着別人對付咱們。”三老爺拈着鬍鬚，笑眯眯的說，“我知道你那點心思，不就是想找個能跟瑄華媳婦打對臺的麼？可你也不想想，要是找個厲害的，你要是壓不住她，你們倆就先鬧起來了。倒是給潤華找個老實聽話的正室，再給他納兩個潑辣些的妾。那妾再潑辣能怎樣，一輩子也只敢看咱們臉色，還能潑辣到咱們頭上來？即便是她們犯了什麼錯，比如推建華媳婦一把，打瑄華媳婦一下啊，大不了責罰一頓賣出去……”
這一番話倒是說到三太太心坎裡了，越是聽，她就覺得越是有道理。
潤華少爺定親了！
這消息很快就在府中傳開了。
“綢緞王家？”安菁撓撓頭，有些不確定的問姚瑄華，“是不是王治那小子？”她記得這京城裡頭，能直接稱呼“綢緞王家”的，好像只有丁悅蘭的婆家，京城首富王家啊。
“是他們家。”姚瑄華答道，頭也不擡的繼續翻書。嘴裡說道，“你也休多打聽，橫豎與咱們無關。”
這話說得蹊蹺。怎麼能讓安菁不好奇。
她總覺得這親事上，王家有點受委屈啊。
倒不是說潤華的品性，單說這兩家吧。
三房沒人做官，雖然有點傢俬，但跟王家根本比不上，除了背靠着侯府，說出去好聽一些。並不能算得上是好條件。而這個昭朝並不是很排斥商賈，官商之間的階級地位相差並不那麼懸殊。人家一個首富的女兒。怎麼就肯隨便嫁給姚潤華了呢。
“好了，我就與你講一遍，省得你再去向旁人打聽。”受不過安菁纏問，姚瑄華無奈的擱下手裡的書。壓低了聲音說道，“王家三個女兒，長女和次女都已經出嫁，唯獨這一位待字閨中。先頭的那兩個，一個比一個精明，打起算盤來比你都快，唯獨這一個跟姐姐差得太遠，故而不得父母歡心。說是學不會算賬，也學不會女紅。人情來往也有些不通，琴棋書畫上頭一樣不懂……”
“簡而言之，就是笨？”
看姚瑄華默默的點頭。安菁瞭然，恐怕王家肯把女兒嫁給潤華，就是因爲這個女兒笨，不得寵的緣故。
不過，三太太在京城住了這麼多年了，連姚瑄華都知道的事情。三太太會不知道？
可看三房那樣子，似乎這門親事又是確鑿無誤的了。爲此。老夫人心裡大不痛快，因爲她還念着要把她孃家的一個侄孫女說給潤華呢。
聽到姚潤華定親的消息後，齊媛只是冷笑了一聲。
原來天下男子都是這般無情的，表哥明明應該屬意於她的，偏對她那般冷漠，看上那個不知羞恥的賤人；潤華口口聲聲說對她一片真心，轉身便與旁的女子定親。
“小姐，你沒事兒吧？”齊媛的貼身丫鬟彩雲有些擔心，小姐近來陰鬱了不少，時常自己一坐就是半天。
“我無事。”齊媛搖了搖頭，又問道，“你還聽說什麼了？”
“我還聽說，爲着三太太給自個兒定了親的事兒，潤華少爺氣的跟三太太大吵了一家，當着老夫人的面吵的，說是決不娶那王家的小姐。”
聽彩雲這麼說，齊媛又是一聲冷笑。只怕是這會兒說得堅決，待到那一時，卻也就將就順從了。
爲什麼她總是這般苦命呢，心心念唸的表哥被安菁搶走，對她癡心的潤華卻又要另娶她人。
憑什麼別人都那般和樂美滿，唯獨她要一個人承受這些苦痛？
一陣涼風穿窗而進，進了九月，天氣已經漸漸涼下來了。
看着桌上被涼風翻動的書頁，齊媛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嘴脣微微抿了起來。
潤華，你說過對我癡心一片的，又怎可另娶她人。表哥，我說過，我會讓你後悔的。
姚潤華這幾天很惱火，他已經不止一次跟母親說過自己不想娶王家小姐了，可母親卻只會拿父母之命來壓他。
母親不想讓他娶表姐，所以才這麼快給他另尋了親事，一定是這樣。他還聽說了，姑母這幾日也時常出門訪親友，只怕也是爲着表姐的終身。若是這麼下去，他就真的與表姐無緣了。
眼見着王家應下了親事，母親已經開始盤算聘禮，婚房等事，姚潤華再次跟母親大吵了一架。
“你也不用跟我鬧，不就是媛丫頭麼？你放心，要不上十天半個月，你就能看見你姑媽給她找的婆家！”
這是三太太直接甩給姚潤華的話。
聽了這話，姚潤華更是惱火，乾脆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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