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孩子
天氣越來越冷了，過了十月，一場寒雨下來，樹葉子鋪了一地，那樹梢上，也只有幾片枯葉在涼風中掙扎了。
“魂淡冬天……太冷了……”從外頭回來，安菁什麼也顧不上，一頭鑽進了綾兒早就湯婆子捂好的被窩裡，抖抖索索的抱怨，“這還沒下雪呢，等到下雪化雪的日子，還讓不讓人活了。”
姚瑄華看得好笑，搖搖頭道：“這才進十一月，往後冷的日子還有呢。”不過，這災星說她那個國家有許許多多神奇的東西，能讓整個房間如春日般溫暖，還不用燒炭盆，那是如何做到的？
“我真想隨身帶着被子過日子，外頭那風一起，穿再多都沒用，嗖嗖的往骨頭裡鑽。”安菁哀怨的看着姚瑄華，可惜她物理成績太差，也對發明創造不感興趣，不然，真該改裝個供暖鍋爐出來，好歹也能改善下環境啊。
“隨身帶着棉被？那怕是不太雅觀呢。”姚瑄華搖了搖頭，但想到安菁一出門，就凍得抖抖索索的可憐樣子，又心有不忍，嘆了口氣道，“回頭我再想想法子。”
對於姚瑄華的解決辦法，安菁不抱希望，她超前那麼多都想不出好辦法，這傢伙能想到什麼？總不至於真讓她穿條棉被出門。在被窩裡拱了拱，她衝姚瑄華招招手，壓低了聲音道：“你說……那桂花真就是來咱們家躲清閒的？”
說到這個，姚瑄華心裡也滿是疑惑。
桂花進府也兩三個月了。可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安分守己，不多說一句話。不多走一步路。雖說是名義上是衝着姚瑄華來的，可從來都不曾接近過姚瑄華，更沒有找藉口跟姚瑄華搭話過。有時候，連綾兒她們幾個都覺得這女子太老實了，老實得有點木訥。
“罷了，不論她到底是爲了什麼，你只少與她來往就是。”想了一陣子。姚瑄華搖搖頭道，“畢竟是太子府出身的，既然她說了只想做個丫鬟。將來配個小廝，那就讓她做個丫鬟，等到有合適的人了，多費幾兩銀子給他們完婚就是。她畢竟只是齊芸送來的。”提到齊芸。他的臉色就寒了下來，“太子是做大事的人，哪怕他知曉此事，也不會只爲了區區一個丫鬟就認真與我們爲難。況且，一個良媛本就該安分守己，不應做出這種唐突舉動。”
安菁輕輕點頭，雖然桂花一直老實的很，可她仍舊不能全然放心。
畢竟。那不是自己人啊。
夫妻兩個正說着呢，就聽得外頭人腳步跑得飛快。到門前停住了。
然後就聽到了外頭美杏訓人的聲音：“都多大了，怎麼還這麼毛毛躁躁的，你看你，還不如人家梅花穩重呢，下次再這麼慌慌張張的，看我不收拾你。說吧，什麼事兒。”
被教訓了一頓的羅兒半點不滿都沒有，滿臉都是笑容：“我這不是高興過頭了才跑的嘛，剛纔我去夫人那裡送東西，聽見咱安府裡來人報喜呢，估計要不了一會兒就來這邊了。”
來報喜？美杏一愣，隨即也笑了起來：“怪不得，是什麼喜事兒？別在這裡傻站着，快去跟少奶奶說去。”
“要不是急着來見少奶奶，我纔不跑這麼快。”羅兒一笑，邊進門邊說，“我這頭一個來報喜的，少奶奶怎麼也得賞我點兒。是吧，少奶奶？”後一句話卻是對安菁說的。
安菁好笑的點頭：“是是是，你是頭一個，自然有你的好處，快說是什麼喜事兒……唔，不用說了，這個時候來報喜，定然是我二嫂生了。”家裡近來又沒什麼要緊事，能特地使人來報喜，要麼是老爸升官了，要麼是添丁進口了。玉華姐還要一個月才生，倒是二嫂的預產期應該在這個月裡頭。
羅兒一愣，隨即摸着腦袋乾笑：“少奶奶猜着了啊。”
“這有什麼難，當然一猜就着。”安菁得意的挑挑眉，很是遺憾的一攤手，“不過，你就可惜了，不用你跟我通報，這喜事兒我就猜着了，自然這打賞就用不着了。”
不是吧……羅兒的臉垮了下來，怨念的看着安菁：“少奶奶，你這麼摳，真的好麼。”
“金山也是一點一點堆出來的，能省則省嘛。”安菁笑眯眯的晃了晃手裡的一支銀簪子，“本來是打算賞你的，可現在省下來了。”
一旁的姚瑄華默默的嘆了口氣，誰若是能從這災星手裡摳出錢來，那可真是有大本事的。
欣賞夠了羅兒鬱悶的表情，安菁才問道：“怎麼着，生得男孩女孩？”
羅兒眼睛一亮，少奶奶能料定是什麼喜事兒，還能料定是男孩女孩不成麼？她立刻就又笑了起來：“少奶奶，我這報喜的……不給打賞？”
一旁的姚瑄華再次嘆氣，這災星的丫鬟都跟主子一樣，一個比一個財迷。
正說着呢，外頭又傳來腳步聲。
不一會兒，桂花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了：“少奶奶，安府有人來看望你。”
安菁立刻衝羅兒得意的一笑：“行了，不用問你了，有來告訴我消息的人了。”
羅兒再次垂頭喪氣起來，看得美杏忍不住輕擰了她一把——就說羅兒跟少奶奶最像了，首先第一條，這死要錢的性子就一模一樣。
果然是來報喜的，安府的二少奶奶，安慶國的妻子張家怡，安菁的二嫂，昨兒晚上生了個大胖小子。
拿上等的封兒打發了來報喜的人，安菁的視線落到羅兒身上，忍不住就無語了。
羅兒還在那裡眼巴巴的瞅着她呢。
“瞧你那可憐樣兒，給你給你。”無奈的將那簪子塞到羅兒手裡，安菁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滿意了吧，小財迷。”
羅兒嘿嘿笑：“人家不差這一點半點的，可就是因爲是少奶奶親手賞的，這才難得啊。”能從少奶奶手裡摳出東西來，這才叫本事。
不過，人逢喜事精神爽，安菁此刻也懶得跟羅兒糾纏那些事情了，開始絮絮叨叨的盤算着給自己的小侄子置辦什麼東西。
看安菁那興沖沖的樣子，姚瑄華心裡不由得微微一動，輕聲道：“你倒是挺喜歡孩子的。”
安菁正盤算着要送什麼樣的長命鎖，胡亂點了點頭：“還用說麼，小孩比大人漂亮又省心。”除非是穿過來的僞兒童，普通小孩有幾個會心思複雜，專想着如何害人的。
喜歡便好。姚瑄華不開口了。
他一直無法放心，因爲這災星不止一次說過不想太早生兒育女了，他一直懷疑她是不是不喜歡孩子，但看她平日裡對寄淑和寧淑都格外親近，又似乎並不像是討厭孩子。
雖然說出來有些荒唐，可他並不想要太多孩子。正如安菁所說，哪怕小的時候一團和氣，大了也就各有各的心思了。就好比三叔和父親，雖然他無從得知，但他們小的時候想來也不像是如今這般面和心不合的吧。若是他將來只有一個兒子，從小好好教養，總比養上七八個長大後你爭我奪的兒子好些。
若是可以的話，倒是可以多幾個女兒，也免得膝下寂寞。
“誒……喂喂，”安菁叫了姚瑄華幾聲都沒動靜，只能推了他一把，納悶的問，“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姚瑄華回神，搖頭笑道：“沒什麼。你想好送什麼了嗎？”
沒什麼？沒什麼至於走神到叫都叫不應？安菁拉長了臉，伸手扳過姚瑄華的臉來，盯住他問：“說，到底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哪家的美人？”
“美人？”姚瑄華拉過安菁的手握在手中，微微笑了起來，“是在想美人，我們的女兒，定然會是個美人的。”
又在想孩子啊。安菁無語，她發現姚瑄華似乎是個孩子迷啊，竟然這麼想要孩子。
“我們可以多養幾個女兒，到那時，你也要拿出做母親的樣子來，不能再孩子氣了。”想到安菁種種習性，姚瑄華開始皺眉，“口無遮攔的毛病要改掉，不要教女兒說那些怪話。小孩子不懂事，萬一說錯了話，你的禍事就來了。還有，我來教孩子寫字，你寫的那些什麼簡筆字不能用……”
喂喂喂，我肚子裡連個受精卵都沒有呢，你想的也太長遠了吧？安菁瞪圓了眼睛，聽姚瑄華在那裡規劃子女養成計劃。那一樁樁一條條，連將來女婿要什麼樣的人品都列出來了——喂，我又不想給女兒來老少配，所以，你女婿現在還沒出生呢好麼，頂多目前也就是個嬰兒狀態。
不過，聽着姚瑄華的長篇大論，安菁的心也忍不住慢慢變得軟了下來。
生上一個或者幾個孩子，然後看着他們一點點長大，操心他們的大小事情，偶爾被他們氣得暴跳，偶爾又被他們感動的流淚，直到他們都成了親，牽着孫子外孫在眼前晃悠……感覺似乎是挺不錯的啊。
尤其是，當幾天後，安菁回了安府，看到自己二哥二嫂圍着兒子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以及姚玉華撫着圓滾滾的肚子的幸福模樣，她忽然打心底裡羨慕起來。
“眼饞人家的？你也懷一個去啊。”見安菁因爲侄子被張家怡奪走而拉長了的臉，姚玉華不禁笑了，點點安菁的額頭道，“你與我三哥成親也這麼久了，還沒動靜麼？”
這個……安菁的視線溜向了一邊去，她該告訴玉華姐，先前因爲不想太早懷孕，所以一直很小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