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四零 撒煤

“真是難以置信........。”收好了這封信,常阿岱依舊感覺不那麼真實,說道:“不知太子殿下費了多少脣舌,才得此書信。”

顯然,常阿岱更不敢相信的是信中的內容,很難想象福臨這位曾經的大清皇帝,如今的階下囚,會爲帝國向自己的兒子勸降。

“聽說太子讓人在赫圖阿拉給福臨曾經的女人專門修了一座墓,遷葬了過去,或許還有其他的交易,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烏以風微笑說道。

常阿岱知道那個女人就是福臨最鍾愛的董鄂妃,他還記得當年福臨在位的時候還爲那個女人要死要活的。爲其修墓遷葬,並不算是多大的恩典,卻也算是擊中要害。帝國建立之後,滿清全族都被清算,只有滿達海等一批投降的人得到了赦免和恩典,但也都被安置在了吉林綏靖區,在關內的一切財產,要麼被收繳充公,要麼就低價變賣了。

不光關內不許有滿洲人及滿洲人的財產,就連八旗的入關後安葬的墳塋也多半遷移,不僅關內,瀋陽遼陽的愛新覺羅氏的目的也一律遷往赫圖阿拉,當年這件事就是常阿岱的父親滿達海一手經辦的,雖說理藩院也撥了部分款項,但實在有限,滿達海只正經處理了歸附帝國的滿洲人墳墓,其餘的都是草草了之,有些名望或血脈相近的,遷了骸骨歸鄉,而大部分直接平了分頭,在赫圖阿拉的碑上寫下一個名字,也就當着遷墳了。

“哦,對了,爲了保你安全,太子還從昌平戰犯管理所給你帶了個幫手來。”烏以風似乎剛剛想起這件事,簡單說了一句。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常阿岱纔是看到了所謂的幫手,正是一道在山東被俘的索額圖,漠北清廷如今第一重臣,索尼的兒子。

常阿岱與索額圖相互之間還算認識,只是物是人分,也沒有多少話說,常阿岱爲了自己的小命專門找索額圖攀談了一會,明白了這個傢伙的用處。

換俘是此次出使漠北的重要任務,帝國需要有個人證明帝國一方並未虐待愛新覺羅福臨,顯然,誰說都不會讓清廷的人相信,不如就找個常年伴在福臨身邊的忠心奴才,而索額圖雖說要跟着去漠北,但回程時也要跟隨回來,繼續去昌平伺候福臨,當然,這是理論上,如果清廷不樂意,也只能是肉包子打狗了。

“常阿岱,我倒是有些不明白,平日也不見你與太子有什麼交情,怎生太子如此重視你,爲保你的小命,布子無算,莫不是你父親或者一向護着你的李總裁幫你使了什麼路子?”烏以風見常阿岱與索額圖並沒有什麼衝突,稍稍安心下來,問出了埋在心中許久的問題。

常阿岱笑了笑,搖搖頭:“家父素來穩當,從不擅自結交京城大臣,更不要太子了,李總裁更是沒這個能量。烏大人,你如果細細想想,太子可是帝國最希望使團取得好結果的吧,最好說服清廷去國號,歸順新朝,內附遼東纔好吧。”

烏以風問:“爲什麼?”

常阿岱呵呵一笑:“這樣就不用打仗了啊。”

“不用打仗了?那北伐........。”烏以風詫異說道,猛然醒覺,若真如此,北伐就沒有意義了,英王也無法再借助此時建功立業,說到底,還是皇位之爭,烏以風想明白了這些,不禁感覺自己對太子過於小視了,或許是看着太子長大的緣故,總是把他往那個聽話的好孩子方面去想,現在看來,太子不僅有心思,而且有謀略,全然不是平日裡溫和無害的形象。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古人誠不欺我。”烏以風感慨道。

使團到了歸化城,這裡已經改名爲雲中城,也是雲中綏靖將軍的官署駐地,可來來往往的人還是習慣稱奇爲歸化城,畢竟這個名字叫了幾百年了。

而太子是隱於使團之中,提前趕到,太子的儀仗此刻尚在張家口一帶,烏以風知道,皇家一家都喜歡微服私訪,他到底在侍從室多年,自帝國建立,就值守紫禁城宮禁,對此一點也陌生,除卻皇后外,皇室中人都時常出宮,就連皇帝也不例外,只不過次數較少罷了。

“老烏,多謝你送我來,使團的擔子就在你二人身上了,拜託了。”到了歸化城下,李君華向烏以風二人道別,若非跟着使團來,皇后是不放心他一路微服出巡的,如今到了歸化城,使團接洽清廷之後還要繼續北上,而李君華一直要等到儀仗到了再露面。

烏以風倒是不那麼擔心,太子身邊的人都是好手,也是皇帝着意安排的,身手膽識沒的說,也知道規矩,烏以風從懷裡拿出一塊銅牌遞給太子,說道:“這是誠王爺送您的,拿着這玩意,在地方行事也方便。”

那銅牌自然就是安全局的牌子,帝國社會各界都清楚,糾察緝捕,皇權特許,地方各衙門輕易不敢違逆,拿着這玩意,可以在地方橫着走。

“我知道了,就此別過。”李君華笑納了安全局銅牌,心中卻覺得林君弘這傢伙變的婆婆媽媽了,他身邊的侍衛裡可是有正牌的安全局校尉,還用得着給自己一個令牌麼?

使團進了城,侍衛低聲問道:“公子,我們去哪裡?”

“上馬,我們向北走一走,去看看邊牆。”李君華說道。

“可不敢去邊牆,韃虜時常派精騎越過瀚海襲擾雲中,也有本地馬賊作祟,翻過大青山就不安全了。”侍衛面帶爲難,他是沒想到少年老成的太子這麼激進一上來就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

李君華拍了拍侍衛的肩膀:“我自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過了大青山危險,咱們就不越大青山就是了。”

一行七八騎向北而行,下了官道,沿着小路行進,河水兩岸都已經農田,而離的遠了些則是草地牧場,繁忙的道路上,駝隊和馬隊來往不絕,還經常看到雲中綏靖區的騎兵往來,其中不少是藩兵,騎術很是了得,馳騁之中,不時較量騎射技藝,李君華看了,絲毫不吝嗇讚許。

“公子爺,咱們離的那駝隊遠一些,別弄一身糞肥。”侍衛指着前面的一支駝隊,提醒道。

李君華眼瞧着那駝隊駱駝有百十餘隻,是少見的大駝隊,但卻停在路邊不遠處,扯開駝箱,往下傾瀉什麼東西,黑乎乎的,扔的一堆一堆的,李君華皺眉問道:“他們扔的什麼?”

“八成是在倒糞。”一個侍衛湊上來說道,他指了指周邊:“公子你看,這周邊很是平坦,遠處還有一條小河,這才初春,草都這麼高了,顯然很肥沃,八成要開墾這裡做農田,先堆了牲口糞便,也好肥田。”

“風是從那個方向來的,但沒有臭味,而且看着也不想糞球。”李君華用望遠鏡看了一眼,嗅了嗅空氣中,不見有什麼臭味,而且望遠鏡裡看去,那些人傾倒的東西一塊一塊的,若是糞便,當是結成大塊纔是。

走近了駝隊,纔是看到,地上一個個黑色的小堆根本不是糞便,而是傾倒在地上的煤塊,侍衛下馬,拿了一塊,煤塊黑的發亮,用刀柄一砸,直接碎裂成塊,紋理清晰,顯然不是什麼煤矸石。

其餘人也是拿起來看,而駝隊裡跑來一人喊道:“那幾個後生,這可是官家的煤,你們可不能拿,報到了衙門,小心打你們板子!”

李君華笑了笑,問:“既然是官家的煤塊,你們爲什麼傾倒在路邊?”

“這是綏靖公署的軍令!”老漢挺胸說道。

李君華卻是不信:“既是軍令,你們爲什麼故意把煤撒的到處都是,這是何居心,莫不是綏靖公署短了你們的工錢,你們故意如此,報復官家?”

“你個後生胡說八道什麼,公署的差官就在這裡,你怎好這麼污衊人?”老漢頓時急了起來,而李君華順着他的手看向駝隊,裡面果然有一個穿着制服的人,正指揮駝隊的人傾倒煤塊。

“你去把他叫來。”侍衛長從馬上拿下馬紮,讓李君華坐下,衝着手下吩咐道,他可不願意讓太子去湊近駝隊,駱駝髒臭的很,太子嬌生慣養的,可不準能受到的了那種氣味。

不多時,書記官屁顛屁顛的跑來,過來就是躬身行禮,顯然侍衛肯定用安全局的牌子嚇唬了他。“長官,小的溫喜,您有什麼吩咐?”溫喜臉上堆着笑,問道。

“這些煤炭是你讓他們這麼倒的?”李君華問道。

溫喜連連點頭:“上頭就是這麼吩咐的,上傳下達,小的可是一點也沒改。”

“哦,你上官給你的什麼差事?”李君華興致更強了。

溫喜指了指周邊的一大片空地,說道:“把兩千石煤炭灑在這塊土地上,就像這樣,五步一堆,不容有誤,三天內完成,過幾日上官還會來驗看,若是數量不夠,或者撒的不均勻,都要捱罵。”

看溫喜的樣子,似乎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幹了,李君華問:“怎麼給你這個差事,這是煤炭又不能用作肥田,撒這麼勻實作甚?”

溫喜撓撓頭:“這些上官可沒說,只是讓這麼幹的.........。”

李君華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顯然還有話沒說,他撩起袍角,露出了掛在下面的銅製腰牌,嚇唬道:“你若是知道什麼不說,或說的不盡不實的,我就得請你走一趟了。”

“別,長官饒命,上面真的沒有說爲什麼這麼辦,是小的有些猜測。”溫喜趕忙跪下,他可不敢得罪安全局的人,這些年他可沒少聽安全局的事,特別是年前年後整頓軍紀的時候,犯了事兒的官寧可跟着憲兵走,也不願意被安全局的人逮去。

“那就說你的猜測。”

溫喜說道:“小的覺得,可能要打仗了,而且要打大仗,說不定朝廷要北伐韃子了,所以才安排我們提前在這裡儲存煤炭做燃料。”

“放屁,你這也叫儲存煤炭?”侍衛以爲他在說瞎話,怒斥道。

溫喜連忙解釋:“確實就是這麼要求的,長官們可能不知道,前面就是越過大青山的山口,將來歸化城的兵馬出了城,向北翻山越嶺,少不得要在這河流兩岸宿營,宿營就要用燃料,跑去砍柴伐薪,哪裡用煤塊方便啊。諸位長官且想,等用兵的時候,營地的帳篷這麼一鋪開,煤塊就在旁邊,取用起來也方便啊,我估摸是這個計劃,所以才讓這般儲存的。”

“那也不用撒成這個樣子,弄幾個堆在這裡豈不簡單?”

溫喜解釋道:“這可不行,若韃子的騎兵越過大青山,隨便來幾個人,就把煤炭堆點燃了,到時候可怎麼辦,豈不是白白運輸儲存了麼?”

“還真是這個理,這麼分成一堆一堆的,縱然韃子要破壞,也點不着這麼許多。”李君華贊聲說道,他又問:“可有一樣我不太理解,你們把煤炭就這麼扔地上,這附近有不少村莊,若村民來偷,當如何?”

“偷煤?他們偷這個作甚,若是糞堆,說不定當天晚上就沒了,煤堆在這裡堆成山,他們也不會偷。”溫喜好像聽了一個好笑的笑話,笑了起來,見李君華身邊的人臉色不好,連忙解釋:“其實歸化附近的藩屬旗佐、直轄旗佐和村莊是交錯分佈的,且組成互助單位,一個村莊接洽一個佐領,爲的是冬季來時,牧民可以遷移到村莊來居住,用村民的秸稈餵養牛羊,而前提是,牧民要先到歸化城周邊的幾個煤礦,用他們的牛馬車幫村民運去煤炭當燃料,才能得到村民的秸稈。

長官,煤礦是官家的,挖煤的都是奴隸,牧民有馬騾和車,農民有秸稈,相互這麼一交換,誰都得好處,農民牧民都不缺煤,所以也就不會來偷官家的煤。”

章二四四 海戰就是個熱鬧章六三 親藩體系章九 各部章一二七 別了,東印度公司章六七 吃幹抹淨章二三二 密謀改朝換代章八十 幫助國姓章二一四 大熱門章六 勾心鬥角章二二 廣州章三三五 全國運動會章四五三 得逞章一 進軍章三十 葡萄牙人的算計章三九三 防疫大成章一一九 順利接敵章三一五 新的合作形式章七一 失利章四一零 熱情洋溢的信章二四三 棉花導致戰爭章二二九 蘇衛華章五二 全線開打章一 新生章四三零 莫斯科的風章一一三 利益章三八 救國良方 中章二一四 全面動員章一零三 沙皇章四五 軍紀章三 寧古塔章六 進城章一七三 生存的奢望章一百 狡猾的李君威章八三 接觸與準備章二十一 君度的殺雞儆猴章一零四 宗教的區別章二六七 行動起來章四二三 謊言章三七四 新課題章一零三 意外之喜章十 虎尾瓏社章一九九 西班牙的王位章六六 荷蘭的反應章九八 登陸戰章二七零 都是人精章五零八 中國之章六三 遁出章六九 洲際貿易船隊 南非 美洲章四六一 風雨欲來章一七九 父親的煩惱章四二 處置鄭芝龍章三六 廣而告之章二四 略地章一零五 阿都拉的陰謀章二二九 蘇衛華章九二 空想家章一七九 日本維新社章一六七 生死章一二八 別了,殖民者們章四一零 熱情洋溢的信章四二一 最後的歲月 上章七一 鄭芝龍的結局章一零一 分封章二三六 資本無祖國章一四一 理想與朋友章一五四 投效章三七二 革新派章七八 失而復得的廣州章四二 希望本非如此章七十 江南震動章四四零 說服章二三八 殖民地紳士委員會章四八三 思維章三二 佈局江南章三一 團練 下章四五九 裕王的交代章六六 抉擇章三五六 錫克章二一六 三皇只戰 大陣章九九 嫁禍章二五 乞列迷人章八三 困惑章二一 智利在握章一零八 所謂皇帝章四三一 經濟章三一九 屬於你的陽光章一五零 哥薩克國章一二六 義從章二三五 英國的信譽章四五四 八代將軍章五四 敵情章八九 達成決議章一零三 意外之喜章十九 烘乾窯章三零四 蘇伊士地區章九 進擊的哈士奇章一二三 發行公債章十九 故人之子章一 國姓爺章一九零 態度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