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夫人絕不會滿足把精心培養的三小姐只是嫁給魏王的兒子。
柳三郎的年歲同三小姐更般配一些,何況柳三郎背後還站着皇上,魏王倘若不傻的話,一定會選皇上最看重的兒子做世子。
畢竟魏王要認回兒子,必然會得罪魏王妃,進而惹得太后娘娘不悅,當前唯一能同太后娘娘較勁的人也只有皇上了。
京城永安侯府,永安侯最近出了必要的上朝,幾乎都待在書房,翻箱倒櫃尋找祖宗留下的手札等書卷,然經歷過一次抄家,又在關外流放十餘年,永安侯府不少祖傳的物什,早就散得沒了蹤影。
永安侯腦上頂着敞開的書卷,頹然坐在書架旁的矮椅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想到慕嫿留給他的‘證據’,他就覺得心驚肉跳。
先不說祖宗做得着實不光彩,但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翻出來固然讓他沒臉,但還不至於有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慕嫿最後那句祖上得罪過的後人依然健在,還有意尋仇,纔是永安侯不安的根源。
聽慕嫿的意思此人官職不小,頗有能力讓永安侯再次被抄家奪爵。
“侯爺,侯爺。”
守在書房門口的小廝探頭探腦,最近侯爺太反常了,以前看到書就頭疼,最近卻像是住在書房一般。
“何事?”永安侯高聲道:“沒見本侯正忙着?有事直接去後宅回夫人。”
一日沒有確定慕嫿所言真僞,他一日就放不下心。
“夫人還沒回來。”小廝面帶幾分爲難,“夫人讓三小姐和二姑奶奶去了宛城,夫人自己回孃家去了,說是掌燈才能回來。”
二姑奶奶就是慕姒,永安侯閃過二女兒的俏麗身影,突然記起二女兒的生母,是個溫柔內向的女子,羞怯動人……可惜命不長,生個孩子還能香消玉殞。
倘若當初夫人孃家那邊自梳的姑奶奶抱走慕嫿,他是不是就不用似今日這般爲難了?
慕姒絕不會如同慕嫿一般難纏。
可惜……夫人當日以嫡女不能交出去爲由,轉而送去了慕姒。
小廝繼續道:“門口來了一對父子,聽門房的哥哥說,他們穿戴很是寒酸,可是口氣卻是很蠻橫……口口聲聲說是侯爺的親家……年少一點的男子說是您的女婿。”
“什麼?”
永安侯一下子從矮凳上蹦起來,“竟然敢到侯府行騙,來人,拿下他們送到衙門去……本侯……”
好似想到了什麼,永安侯宛若泄了氣的皮球,“慢着,慢着,他們有沒有說從何處而來?”
能在永安侯跟前當差的小廝都是機靈的,這樣的事絕不是騙子那般簡單,躬身道:“聽着是關外的口音,年少那人口氣極大,口口聲聲說是同三小姐定親了,他還說不是他們家給了侯爺回京的門路,侯爺這輩子都回不來京城!”
那口氣如同永安侯府的大恩人一般。
正因爲他們父子太有底氣,身板又很硬,侯府門房的僕從只能先對付着,趕忙讓人向侯爺報信。
永安侯眼角抽抽個不停,幾乎破口大罵,“媛姐兒沒同混子定親,誰再敢說他是媛姐兒的夫婿,本侯撕爛她的嘴。”
本來媛姐兒能嫁給英國公世子,永安侯已經很滿意了。
聽夫人後來隱約流露出的口風,媛姐兒會嫁得會更好,永安侯知曉自己的夫人,總能達到目的。
永安侯想着媛姐兒會不會嫁給皇子?
倘若他將來的女婿能登上帝位,他豈不是會成爲國丈?
到時候就不是他怕祖上的仇人找上門來,而是仇人的後人膽戰心驚。
此時有人上門來說是同三小姐定親了,永安侯如何能不怒?
“奴才已經讓門房們都閉嘴了,只是他們父子再在府門口亂嚷嚷,被左鄰右舍聽去了,對三小姐着實不利。”
永安侯暗暗咬牙,悶悶的說道:“同他定親的人是慕嫿,不是媛姐兒啊。”
當時侯府的三小姐還是慕嫿,當然同慕媛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兩位小姐卻是身份掉包了,慕媛被證明是侯府的女兒,慕嫿只是商賈木家的女孩。
慕媛被認回侯府後,自然成了三小姐。
最後永安侯夫人雖然也收慕嫿爲義女,慕嫿卻因爲真實的生日遲了慕媛兩日,而成了四小姐。
“你們先去把他們父子安置在西跨院,找幾個嘴嚴忠誠的婆子好好侍奉着,無論他們說出什麼話,都先應承下來。”
永安侯按着脹痛的額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倘若慕嫿如同當年好擺佈,直接把慕嫿嫁過去這樁麻煩就解決了。
可偏偏慕嫿手中握有他祖上的把柄,性情大變,動不動就打人,一般人奈何她不得。
同慕嫿講道理……她肯不肯聽另說,一旦惹惱了她,永安侯覺得自己都未必能躲過慕嫿的拳頭。
“他們萬一問起侯爺?”
“蠢貨!”
永安侯跺腳道:“你不會說本侯不在府上?不會說本侯出門應酬去了?”
“奴才明白了,侯爺息怒。”
小廝暗暗腹誹,果然這纔是侯爺,一旦有事,侯爺總是遠遠躲開,直到事情解決後,侯爺纔會出現。
還得依靠永安侯夫人打發走那對父子。
四小姐在侯府傷人無數,僕從老實了不說,根本不敢再打四小姐的主意。
永安侯夫人還能讓四小姐代替三小姐這個侯府正經的嫡女嫁過去?
怕是很難吧。
從關外趕過來成親的父子被侯府僕從請進了西跨院,其中年輕一點的男子眼睛都不夠用了,丫鬟漂亮極了,比畫上的仙子還好看。
“看你那點出息!”
上了年歲,滿口大黃牙的老者故作矜持,可是眼睛也一直在丫鬟身上打轉悠,“你以後可是永寧侯的三姑爺,侯府響噹噹的主子,侯府的富貴起碼有咱們一半,等見到三小姐,你就明白什麼是天仙絕色了。這些丫鬟……不值得一提。”
“爹,我就是看看。”
青年面容憨厚,嗓門很大,嚷嚷道:“我聽說侯府小姐都有陪房丫鬟?嘿嘿,到時候我送爹兩個暖被窩……”
在一旁侍奉的丫鬟又羞又氣,卻畏懼永安侯的吩咐,不敢亂說。